“那还真是可惜了。”陌篱说的一点儿都不真心。
“你若是这一次真的死了,来世找不到郡主该如何?”和尚走到门口又问道。
陌篱想了片刻,答道:“一世找不到就找两世,两世找不到就找三世,终归我是要寻到她的。”
不念和尚身子一震,慢慢走了出去,走着居然还道:“就该天下大劫,天下大劫啊!还转不回!不回!”
陌篱想不通其中含义,可他可以预料到,这位不念大师日后恐怕就不会再来烦他了。他等着牢门被锁人也没有回到原先的牢房,反而因为狱卒带走了火把,牢房内又是一片黑暗。他扶着墙四处摸索,就算他刚刚说了宁可想要上断头台也不愿放弃相思,但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生命,他可不想相思真的在他死后嫁给旁人。
“石榴,怎么样?”陌篱从这几日就没出过院门,只是让石榴出去探路。
“那几位大人这几日果然都没有留下,唯有那位什么曾大人留了护卫给咱们。”石榴松了口气,将食盒放在桌上道:“姑娘昨儿个都没吃好,今早还是多吃些吧。”
相思用了点粥,就开始打起了主意,原本还担心这些大人留在宅院之中,对她有所防范,可看样子他们也怕被她牵连,都没留在府中,那么若是她想要逃走,应该也是可行。
“姑娘咱们还走啊?”石榴不解道:“他们不是说曾经是礼亲王的旧部么?姑娘就是他们的小主人,他们应该不会心怀不轨吧。”
相思不以为然道:“有利益的时候就是小主人,等到咱们没用了,那就变成了筹码。”
“不……不能吧。”石榴又想收拾包袱了。
相思想起那个最近经常出现的杨之行,一个好好的少年没有趁着机会出城逃命,反而在她跟前来回晃悠,这样的意图一般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恐怕不会懂,但她可是活过一世的老女人,看的透亮透亮的,也难怪霍大人之前对陌篱说过,这些人当中意见也有不统一的时候。
摸着腰间的匕首,相思忆起陌篱那一日离家时的表qíng,心一寸寸的发疼,她不知道陌篱在天牢之中是不是受尽了委屈,她也没办法意气用事冲入天牢,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从来都是被陌篱保护的很好的小女人,可是这一次她希望能给陌篱一点帮助。
“咱们要出去,还要去四季山庄名下的铺子送消息,现在他们被关押的事qíng外人并不知晓,丞相恐怕会用他们顶罪,为今之计还是要去找燕北总督,皇上驾崩了,他的位子也不会稳了。”
“那咱们还要去燕北啊?”石榴觉着两个女人实在太不方便。
“不,我们只需要传消息给铺子,然后找机会出城找到我外祖父,我们不但要将消息传去燕北,还要将消息传给宝亲王,如今亲王当中他的辈分最高,且他的儿子恐怕xing命也要不保,老亲王可就这么一个嫡子。”相思相信李见珅也不会甘心背着刺杀皇上的罪名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相思留在宅院之中假装天真烂漫,与宅中为数不多的仆人刻意jiāo好。平日里老拿想要出府做为借口,在众人阻拦之下才似乎勉为其难逛起了宅院。相思藏身的院子实在不大,半月不到,相思已经将院子的各处角落转了个遍,大致的房间也有了概念,可那些仆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一来她是个小姑娘,二来她年纪实在不大,看着就没有什么心机,再说外头现在兵荒马乱,一般的小女孩早就吓破了胆,还能逃去何处?
这些所谓礼亲王的旧部,有好些官职并不高,或者说真正的授意者并不在他们当中,这些人隔着三日便来一次,大多在丞相如今掌权的时候还能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日里应该也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
相思在这个宅院里就如同一个图腾,她被好吃好喝的贡着,只有在这些人前来议事的时候,才会过来拜见,顺便大谈当年礼亲王与杨王妃的风采。
除此外,那位杨公子杨之行到是时常过来,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要么就是买些外头的花俏东西,想要哄着相思开心,怕她无聊。若是相思是真的十四岁的女孩,这番朝夕相处就算不生出qíng愫,起码也会有好感,可偏偏遇上相思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到像是相思哄着那少年开心。每次只要他来,相思也不拒,两人好说好谈,再告别分开,要说疏远,相思从不给人冷脸,可要说亲近,每当那少年有所暗示,相思就好似一窍不通,总说不到一处。
如此一来二去,就连石榴都能看出杨之行偶尔间的失落。
“宫里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想来陌公子他们还安全。”
石榴每天都去厨房帮忙,也不多问也不cha话,可这里的宅子里比起高门大户差得远去,里头的下人们因为是主家们害怕被连累,也多是近期才买来的,凑到一处。虽然也不敢对外头人说什么,但平日里互相之间也少不了说嘴。相思就是要让石榴混在其中,不多问就引起不了怀疑,可多听总有有用的消息。
“听说最近抓了不少的人,多是以往与咱们伯爷jiāo好的。诚平伯他们也被困在府中,也不知道将要如何……还好当初那头三姑娘嫁的及时。”石榴感叹道。
“今日他们又会来对么?”相思早知道皇上没了之后,这些保皇派的没几个有好下场,但诚平伯必然不会就此完蛋,手里总会有那么些保命的东西,她暂时还不担心。
“姑娘您还要……”石榴按住胸口担忧道。
“事已至此,咱们还有别的选择?”相思站起身道:“几次都在声讨丞相,这一次总会说些实质的东西了吧。”
旁晚时分,果然一辆辆低调的马车悄然停在宅院的门口,一个个打扮成商人的朝廷命官走入了宅院,相思听到仆人在门口禀报的时候,就打起十二分jīng神,隔着屏风依旧听了满耳朵对于礼亲王与杨王妃的仰慕感恩之qíng。
等着众人离去,相思与石榴换了下人的衣衫,翻出了院子里最偏僻的那扇窗户,这些官员们最怕被人认出,所以从来都是伴着huáng昏前来,踏着星夜而去,这正好给了相思昏暗的遮掩。
相思熟门熟路的带着石榴出了自己的院落,跟着绕到最不起眼的一座宅院后,推开围墙的角落里做得很好的伪装,露出一个只供一人爬过的小dòng,相思也不嫌弃,利索的爬过小dòng,直接溜入背靠在一排房屋旁的大树里,大树也不知在此种植了多少年,三四个成年男子张开手臂互相牵连也抱不拢这棵树杆,只大树成长至今难免内里会有破损,相思就是利用这个破损挖通了上面一处的树杈。
平日里里头都被相思用叶子堆起,又是在院子角落很少有人注意,可等相思想要偷听的时候,她们就可以顺着树杆中的空dòng爬上树枝内,树杈的高度就在某一间厢房窗外,相思躲在大树的一只粗壮的树枝内,从孔dòng里可以望向窗内。
那间大人们经常使用的厢房里果然点上了灯,过了没多久,大人们鱼贯而入,各自落座,上首的依旧是那位杨大人,他们毕竟是杨素的宗亲,以杨王妃的声望在,他们当然不可能失去主导。之后跟着的是那位贡献宅子的曾大人,相思之前看过几次此人,才认出他就是那日她到了宅院中,想要为她肝脑涂地的高个子。
接着还有几位面生的中年人,等他们都落座了,之前给相思开门的那位礼亲王府上的洗笔老儿才慢慢落座。
“qíng形是越发不好了,丞相最近一直打着查清皇上猝死原因的幌子,各处抓人,皇上驾崩的当日,那么多京都的青年才俊都被丞相关进了大牢。皇上这些年笼络了不少人才啊……可惜都是一场空。”杨大人看人齐了,不由感叹道。
“丞相那老匹夫早就窥视皇位,咱们可不能仍由他胡来。”一个面生的武将说道。
“这些年咱们虽然各司其责,但绝不会忘记当年王爷与王妃给咱们的恩qíng。”另外一人看着杨大人又道。
“听说最近广郡王大斥丞相居心叵测,想要解救京都皇家宗室呢。”一人讥讽的说道。
“都是狗,狗咬狗一嘴毛对我们来说是最是有利。”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杨大人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他才道:“如今陈国将乱,正是我等最好的时机,也算是能报答当年王爷的恩义。”
他看了眼屋中众人,咳嗽一声继续道:“当年王妃还在世的时候,就常提起过,若是能亲上加亲那是最好,只可惜王爷与王妃之后出事,与杨家也无联络,咱们杨家当年只盼望可以将一女送入王府与世子结亲,到没想到,时隔多年王爷就只留郡主这一点儿血脉。”
众人中,有些不屑的看着杨大人,有些却陷入深思。
“郡主如今有难,我们杨家自然不会推辞,自会保护郡主的安全……”
杨大人还没说完,一人跳起怒道:“杨老儿,你想的到美,郡主凭什么要嫁到你家?你别仗着王妃的娘家就可以为所yù为。”
“就是!前朝有公主临朝,为何今朝不可有女帝登基?郡主是亲王嫡亲血脉,这陈国哪个能比郡主血统更为高贵?那先皇的几个儿子有几个是嫡子?”
此武将大胆直言,将众人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可很快有人驳斥道:“你们武将不过是想要贪图权势,若是女子临朝,你们是否要将郡主当成宫中傀儡由得你们把持朝政,这陈国已经有了个韦丞相,你们难道还想做下一个?”
如此你争我吵,屋子里的火药味浓烈的起来。
曾大人半天没有说话,直到一人站起不屑的指出相思有可能不是礼亲王血脉的时候,他才站起道:“旁的我不知道,可我一见郡主便知道她必然是王爷的骨血,她与王妃长得一般无二,试问这还不是血缘,还有谁是?”
众人哪怕心里不以为然,可又真的无话可辩,相思那张脸实在太过迷惑众人,恐怕就是当初将王爷和王妃的灵柩放入皇陵的人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相思就一定不是礼亲王的亲孙女。
“当年礼亲王发现韦丞相私下屯兵,本是要告发他,谁知道先帝并不相信,却累的礼亲王被丞相暗害,王妃与先皇大闹了一场,次日宫中就说王妃追随王爷而去。我想,定是王爷与王妃对先皇失望至极,才会远走他乡。”杨大人见众人又不说话了,就开口道:“我想,无论我们意见有多不统一,可这陈国的江山总不能让害了王爷的老贼窃了去。”
此话一出,众人连连点头,便开始想着打着郡主的旗号,如何联络各地武将,商议大计。
相思趴在树杈内的孔dòng中,听得一清二楚,她可以确定礼亲王是被丞相弄死的,说不定死法与此次皇上驾崩相似,而王妃的死,要么就是先皇看她不顺眼,弄死了,要么就是她受不了刺激自尽了,不过以陌篱之前得到的消息,先皇似乎对王妃有种说不清到不明的感觉,否则太后不会那么怨恨王妃,哪怕太后比王妃小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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