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与广郡王也真是多年的朋友与敌人了,如今他若是垮了,广郡王也离死不远了。
只是,他一切一切都想好了,世家军队,那些刁民,他都捏在手里,为什么他就败了呢?他从来都看不起皇帝在位时找来的那些个孩子,陌篱的父亲是他当初弄死的,因为他想要他手里的军权,不过一个父母皆亡的孤儿又有个不怀好意的伯母,原本能长大就不错了,怎么还能下场科举,还得到皇上赏识?付宁准与其父原先一直跟着骁勇大将军,在军中朝中并无靠山,本就应该是被随意捏死的蚂蚁,怎么这会儿居然能bī着他的大军连连后退?庄晋元那小子从小反骨,有个那么仇视他一家的长兄,加上他惹祸的本事,不说做个纨绔也应该一事无成,可偏偏现在上了战场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再说定安伯那一家子……丞相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都是当年被他压的喘不上气,成为他那个假外孙身后微不足道的支持力量,他从来都没看的上眼,但是现在,这些人就要拿着刀杀进京都,冲进皇宫……
难道他真是瞎了眼?
“我记得你后院有个妾室,好像是定安伯二房的闺女。”丞相忽然道。
韦七公子后院的人数何其多,更别提他被定为丞相的接班人,眼瞅着丞相老死之后他就能穿上龙袍的人,送到他后院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如今皇宫里住着的除了他觉着有用的女人就是他的心头好也是他的妻子舒宛萱。至于那个叫孟什么的妾室,他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可是这个人有用?”韦七公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何止她有用,他们一家子都有用。”丞相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道:“既然咱们要走,总要有人替咱们拖住他们的脚步。”
“祖父的意思是?”韦七公子已然有些理解了。
“付宁准那一家子几乎都跑光了,暂且不提,但是庄晋元还有定安伯家里可是有人的,咱们不好过,他们也就都别想好过!对了,还有镇国将军府上,他们的好儿子可是带着媳妇投奔了岳家去了。”丞相转过身对着孙子说道:“你可不能妇人之仁啊。”
韦七公子看着祖父的眼神,偷偷打了个寒颤,但同时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镇国将军府毕竟是皇室宗亲,豫郡王可还在呢。”
“皇室宗亲?哈哈哈哈哈!”丞相鄙夷的大笑道:“什么皇室宗亲,当年太祖爷的时候,也不过是穷小子,这年头成王败寇,谁有别谁高贵?等来日我重归京都,尔等便是皇亲国戚!”
韦七公子想了想,重重点点头。
既然决定,韦七公子立刻带着人回到丞相府,那些庶出的子弟有用的还能知会一声,没有用处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七公子gān脆让他们醉生梦死,连提都没提,他找到丞相府的老夫人又寻了自己的母亲,一家子人便开始在依旧繁华的背后,偷偷的准备逃离京都。
吩咐完去捉拿那些世家的亲卫,韦七公子终于想起那个叫孟什么的女人。
“宛萱,你可知道我后院中有没有姓孟的女子,是定安伯二房的闺女。”韦七公子后院的人数虽多,可心中确实惦念舒宛萱,又愿意给她体面,所以除了需要安抚属下外,那些没用的女子他早就不去寻新鲜了,只守着舒宛萱过了这些年,只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人并没有子嗣。
舒宛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表面清纯灵动的小姑娘了,她穿着堪比太子妃的大衣裳,一头的珠宝凤钗,眉眼带着凌厉又会在丈夫跟前眉眼婉转。
“这个……妾身也不大记得了。”
她如何会不记得?她曾经的闺蜜当中,她bī疯了对庄晋元有意的何淑瑶,又弄散了孟奇珍与付宁准的因缘,后面那些围着她转的女人又有哪个过的比她尊贵。也唯有那个被她算计,却莫名其妙成为郡主的孟相思,这会儿不但在燕州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还嫁给了原本她应该嫁的男人,那个不知好歹的陌篱!
只有别人过的不好,她过的最好,才能浇熄她内心的嫉妒之火,她才能痛痛快快的在这些女人脸上看到羡慕的表qíng,她才能心满意足的过好每一天,让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她的脚边。
孟相思却成为了唯一的例外,还连带着本应该失意到死的孟奇珍居然还找到了个疼她的武夫。
她不希望有人脱离她的预想,她不想让一切逃离她的掌控,她喜欢cao纵他人的命运,也一定会像她找和尚说的预言一样,高高在上成为天命之女。
“祖父说,那个人有用。”韦七公子有些艰难的说道:“燕狗怕是不日要攻城了。”
舒宛萱的笑容僵持在嘴角,眼底升腾起一股子怒气,怎么可能会败?这可是她选的男人!
☆、第二百零一章
充满霉味的空气,昏暗到几乎需要常年点灯的寝室,四处透风的墙壁以及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的屋顶,简直比丞相府中低等下人住的环境还要恶劣。
屋子里的东西已经老旧到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唯一的chuáng铺靠着发霉的墙壁,chuáng上的破烂棉絮正裹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化为一堆枯骨。
舒宛萱皱着眉头,用手指抵住鼻尖,这屋子里的味道实在难闻,若不是下人回报说这人还活着,她早就叫人将这屋子拆了也省得晦气。
“你们孟姨娘呢?”舒宛萱身边的嬷嬷问道。
这院子是府中最不起眼的地方,之前跟着孟若饴的丫头嬷嬷也有不少,可这几年孟若饴因为不得宠,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渐渐的七公子院子里的人就不将她当回事儿了,好些丫头婆子找了关系离了此地,留下的大多都是没有本事或是没关系的,只能拖着一天算一天。那些有本事跑了的,顶了旁的差事,但由于舒宛萱没发话,这院子里也不会有人来顶缺,久而久之,这院子里就只有一个老的快进棺材的婆子以及脑子不太清醒的丫头了。
“里头躺着呢……”老婆子说这一句就喘的不行。
舒宛萱嫌弃的往里头看了看,不耐烦的挥挥手。
身边的嬷嬷赶紧带着人进到屋里,先是将破烂被子打开,接着将半死不活的人拖了出来。
孟若饴顶多只是在入府一段时间里,韦七公子看在想要拉拢孟家二房的面子上宠了两日,谁知道这姑娘是宠不得的,不但在府里耀武扬威,还屡次想要挑战舒宛萱的底线,几次之后,七公子对其便没了兴趣,加上丞相大事已成,舒宛萱又是个有手段的,孟若饴的日子自然一天差过一天。
去年的时候更是因为缺少炭火在冬日做了病,一直病到今日都没起来chuáng,身边伺候的人也几乎跑光了,一个年老的婆子和一个傻乎乎的丫头自己都难自理,就更别说她了,事到如今孟若饴还没饿死在chuáng上已然是她的造化,她之前还想着送信给孟家二房,谁知道信却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她怨恨过,想要逃跑过,更是自bào自弃过,但最终还是浑浑噩噩再也不能吵闹,眼看就要腐烂在这无人的偏院里了。
“看来真的病的不轻。”舒宛萱退后几步,几乎都快认不出孟若饴原先鲜亮的模样。
“七奶奶,您看?”身边的嬷嬷犹豫道。
舒宛萱本还想奚落孟若饴几句,可这会儿也没兴致,便道:“让人给她洗刷gān净了,送到旁边和煦园去,再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务必要把人弄清醒了,必要的时候虎láng之药也可以下。”
扶着孟若饴的那些个粗实的婆子,原还以为舒宛萱是要将这姨娘重新重视起来,却没想到舒宛萱根本不在意孟若饴以后是否能活着,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下手便也重了几分。
舒宛萱见事qíng办完,也就不在停留,带着丫头婆子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我记得孟姨娘身边还有跟过来的陪嫁?”
她身边的嬷嬷左思右想,才隐约回忆道:“有些是得了恩典放出去了,有些手底下不gān净,就发卖了。”
“府里一个都没了?”舒宛萱问道。
嬷嬷赶紧道:“好像有个三等的小丫头,之前跟在孟姨娘身边伺候过,也是从孟家来的,只是这丫头机灵,巴结上大厨房的人,这两年还嫁给王厨娘的大儿子,现在在内院里做个小管事。”
“到是个拎的清的。”舒宛萱似笑非笑的说道:“去把人给我叫来,我要亲自问问她。”
随着燕军朝着京都的推进,附近大大小小的城池不是投降就是战死,想要重新过上安稳生活的百姓,几乎立刻就接受了燕军的安抚,甚至还有帮着燕军在城中搜索丞相余孽的热心百姓,更别提送粮送钱的乡绅富商,恨不得将身家都压在宝亲王李见珅身上。
所谓墙倒众人推,广郡王眼瞅着就不好了,丞相也抵抗不了多久,胡人那头近来被火器吓破了胆子,更是连连败退,李见珅夺回京都登上帝位已然是板上钉钉,这时候众人不巴结,到了李见珅成了皇上,恐怕连皇宫都进不去了。
当然,李见珅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见的,所以这些手里有钱有粮的商人大多都是见李见珅身边这些心腹,其中尤其是陌篱出现的机会最多,因为他曾经在户部待过一段时间,管理国家财物都是好手,就更别提近些年来的军需了,再加上他头脑灵活见多识广,这些商人要想糊弄他纯属是找死,李见珅根本不用担心这些想要锦上添花的jian商们会从陌篱手里讨得什么便宜。
于是几番明里暗里的较量,商人们只能在李见珅给他们划的范围内得到一些好处,其余再多就要考虑考虑自己有没有命承受了。
这其中聪明的商人不多,可也不少,他们从陌篱那里摸清了李见珅的脾气,安分的听从陌篱的差遣,但是同时他们也极为敬佩陌篱的手段,他们不敢直接贿赂李见珅,只好打着结jiāo的旗号,往陌篱府上送东西甚至送女人。
“这都第几波了,这些人到也不死心!”石榴在相思跟前不满的说道。
相思靠在软榻上绣着荷包,根本不在意的说道:“这些人和东西也不见得就是送给夫君的,人家想从夫君这里敲开门,直接孝敬王爷。”
“那也不能都往咱们这里送啊,这都第几批了,门口驾车的老王头都要烦了。”石榴撇撇嘴,叠着衣裳。
陌篱从来都是个不肯退让的主儿,前阵子送来第一批的时候,他就只把银钱古董留下了,其余一路将人送了回去,谁家送的送回给谁家,闹的几户面子上都不大好看,为此李见珅还说过他两句,谁知道等着下一批人家再送女人过来,他直接将人送去了亲王府,到将李见珅弄了个灰头土脸,之后就再不管他了。
“郡主您说,这些人明明知道要被打脸,怎么还就不长记xing呢?”石榴不解的问道。
相思轻笑道:“谁都以为自己总会是个特别的,就算旁人再如何碰壁,他们也会想着,兴许是之前这些人送的女人不够漂亮或是说不合我夫君的胃口,这些大男人们自己家里三妻四妾就想着旁人和他们一样,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在他们那里那就是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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