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讨厌被人压个一头,又心中虚荣喜欢炫耀,否则当初儿子死缠着关氏,她也不会在旁边出谋划策,谁知道却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反而让人看了笑话。
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出自勋贵世家的侄媳妇,老太太就是有心摆谱,内里到底是有些自卑的。心qíng烦躁,老太太动动手也不想多说话,一副身子不适不愿多说的模样。
何氏面无表qíng的站直了身子,对这个老太太,她只要大面儿上规矩不错就成,旁人也多不了嘴。
稍稍偏过头,何氏并没发现关氏的身影,心下了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说还死人了呢?”何氏坐在老太太另外一边看也不看梅姨娘。
梅姨娘有心回话也被堵的厉害,只能用帕子盖着脸撇过头去。
没法子,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走过来道:“夫人可算是来了,家里可是出了大事,之前因着连绵大雨将老太太的私库给淹了,又是霉又是烂的。无可奈何,老太太就将东西搬去大少爷院子里,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惦记上了,半夜就进来贼了。结果东西没了,西头那许久不用的废院子门口还死了好些贼。”
何氏接过小人送上的茶,也不饮,直接放到右手茶几上,说话很慢却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暖,她道:“财物丢了还能挣,只要人没事儿就是好事儿,我们家老爷已经请了衙门的人过来,想必这会儿都应该到了。”
“敢qíng不是你家的钱财,还好事儿!我到宁愿死几个没用的,那些东西到能留给我大孙子!”老太太最稀罕她那些存货,一听这话,也不管好赖,直接就嚷嚷上了。
何氏极快的皱了一下眉头,用帕子沾沾脸颊,所谓死几个没用的,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哎……来的路上就遇上这种事儿,现在又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家撞上邪星了。这晦气的!”梅姨娘擦着眼泪,很适时的说了这么一句。
老太太当初就火了,用力拍着软榻恼道:“可不就是邪星么,大的天天哭哭哭,哭的家里丧气。小的不懂尊卑不晓礼仪,两个都是衰命的赔钱货,咱们家就是被那三个带累坏了!早早弄出去,指不定东西也不会丢了。”
“老太太这话还是不要说了,人命什么时候都比钱财重。更何况都是孟家的子孙,说出去要让人笑话。”何氏转头看向老太太,眼睛深得看不见底。
老太太本想发怒,可一见何氏扶了扶头上的雀翎白玉簪,声音就哑在嗓子眼。那东西据说是宫里的贵人赐下的,再怎么样这个是定安伯的媳妇,娘家也是有爵位的,怎么可能被她这么一个填房磋磨,说好听了是婶子,说难听了大家都分了家,再横还能横到定安伯府里去?
哼唧了两声,老太太到底没那个胆子,只得自己憋着一旁生着闷气。
这会子帘子挑起来,先跑进来的是大姑娘孟若饴,她穿戴一新,完全瞧不出是匆匆出门的模样,头上还戴齐全了整幅头面,一身藕粉的裙衫飘飘然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秋风,只觉娇弱易折,楚楚可怜。
“老太太,孙女儿听说出了事儿,赶紧就过来了,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惊吓。”孟若饴一屁股坐在榻上,满脸的担忧。
老太太真气得胸口疼呢,一见孟若饴可算找着出气的了,破口大骂道:“你就盼着我死呢!我有什么对不住你们娘仨个,你们要想着夺我的命,天天想着给我添堵!你瞧瞧你那假模假样的德行,到底给谁看的!匆匆赶过来,穿的这样齐整,你瞧瞧那个头面……你就是想气死我不成。我丢了东西,你到是一身的贵重。既然那么担心我,就把你头上耳朵上那些都摘下来,给你三妹妹用上,就算我老人家分忧了。”
孟若饴吓了一跳,她可是和老太太一个xing格,要了她的东西不得跟挖她的ròu一样么?她先是假装才发现何氏,就yù泣的捏着帕子小声唤道:“大伯母……”
何氏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孟若饴暗狠,转头一指身后道:“我的哪里有二妹妹的好,她……”
这时候相思慢慢走了进来,一身的素衣,看起来就是在院子里居家穿着的旧衣,头上随意梳着发髻,不说是头面,就是手上都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听了孟若饴的话,本来心还一动,可看着相思素成这样,一巴掌拍在孟若饴的背后骂道:“让你给,是让你孝顺,你还指望谁?不想给就直说,老太太也是叫不动你了!”
相思也不管老太太听没听见,就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之后走到何氏面前也双手jiāo叠低头一礼。
刚刚孟若饴进门,何氏只是冷眼旁观,这会子相思过来了,她到露出几分笑模样道:“这么一大早的,你到过来了,真是个孝顺的。”
相思哪里敢应,她可怕老太太当场发疯,便谦虚道:“毕竟是家里的大事,怎么可能还睡的下去。”
梅姨娘遮着眼皮,孟桂芝因着头发稀少到不能见人,这会子还在自己的院子里睡着呢。
何氏拉了拉相思的手,抿起唇,摇头道:“哪里就要这么赶了,手都冰冷的,女孩子年纪小不懂得,小时候不护好,长大了就该吃苦头了。”
相思认真听后,都一一应下了。
老太太只觉着这两人实在扎眼,又碍于何氏的身份,她便可这劲儿的去骂孟若饴,孟若饴原本只是想要装装可怜,搏一搏何氏的同qíng,谁知道最后竟然当真被骂得伤心落泪,只觉着满腹的委屈,似乎在这个家里当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反倒是自己曾经瞧不上的小pào竹,不知不觉间也有了坏心眼,这夺了何氏的喜爱,这得从中拿了多少好处?
耳边挨着骂,胡乱想着妹妹从何氏那里得到多少钱财,孟若饴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净。
何氏忍了再三,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道:“怕是这会儿衙门的人已经瞧过了,老太太累了一早上,可要用膳?”
老太太揉着脑袋,赌气道:“吃什么吃,人都要被气死了。”
何氏也不管她,只转身对着屋里的孩子们道:“那孩子们与我一同去旁边花厅用一些吧,总在这里守着也不是办法。”
相思只是乖顺的跟着,石榴跟在后头,手心冒汗。
那些财物已经被她娘家表哥运到一处私宅,这若是被发现了,连同姑娘所有人都别想活。
正想着呢,帘子被外头人撩开,孟二老爷朝着相思招招手,一脸严肃道:“相思,你出来一下。”
☆、第二十六章
相思心里很平静,连慌都没慌,上辈子坏事做多了,这辈子也就不心虚了。再说她早就研究好从二房后门出去最隐蔽的路线,这还要多亏上辈子那个人,做坏事之前总是要做万全的准备。
相思路过梅姨娘身侧,似是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这位都不心虚,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呢?
“父亲,您唤我这是……”相思仰起脸,眼中都是孺慕之qíng。
孟二老爷看着娇滴滴的女儿,心中也难得软了软,再见大房嫂子站在女儿身后,声音就越发平和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你昨儿个夜里睡的可好?”
相思眼波微颤,心知怕是昨夜的黑衣人应该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被捕快瞧出来了。
像是仔细回忆了一番,相思点点头肯定道;“女儿昨儿个睡得沉,连个梦都未做。”
孟二老爷也不是非要问出来什么,便摸着她的头道:“那就好,一会儿怕是有衙门的人例行问话,你让你贴身嬷嬷回个话便好。”
相思乖巧的应下。
站在身后的何氏这时候走上前对相思道:“你先去花厅用早膳吧。”
相思知道何氏与父亲有话说,便行了一礼带着石榴先行一步。
看着相思的小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何氏回过头问道:“可是三丫头的院子有什么问题?”
孟二老爷先是一愣,随即才想到这是嫂子给家里的孩子往族里排了辈,再想家里糊涂的老娘和媳妇,心中顿冒不满,脸皮子也有些发热。所以忍不住咳嗽一声道:“衙门里查过那个废弃的院子,说是有条小径怕是能通到相思的小院……”
孟二老爷顶着何氏越渐冰冷的目光,汗都要下来了,几乎都说不下去了。
二房都那么久没人住了,谁知道女儿的院子居然这么不安全。
“我也是担心相思的安危,捕快说她院子里屋顶上的瓦片怕是有些异样。”孟二老爷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这样,不如让相思去我那儿住一段时间了。毕竟她院子周围还死了人,她还小,万一吓着,咱们后悔都来不及。”何氏根本不想听这个小叔子解释,相思是嫡出,住什么院子都是有规制的,再说哪怕是庶出这后院也不是筛子哪里都漏,万一出了事qíng,家族里的姑娘都要受牵连。
作为父母,连孩子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孩子还能指望谁?何氏这下是真心疼了。
孟二老爷哪里能不答应,他就盼着女儿和大房关系打好,这样指不定大哥能帮他寻个好官职。
何氏一眼就看出小叔子的想法,心下微叹却又稍稍心安,至少小叔子会看在大房的面子上在相思身上用一点点心,而这一点儿心在这后宅里也算难得了。
不屑再与这人多言,何氏转身带着月环去了花厅。
孟二老爷见何氏端庄雍容的模样,不由含酸,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怎地大哥的媳妇就这么拿得出手,反而他费尽心思娶来的,却是那么个玩意儿。
一时间竟有些心灰,孟二老爷甩甩袖子又去了大哥身边献殷勤。
相思并没有走的很快,她慢慢的似在欣赏周围的风景。
“怎么,很害怕?”
石榴指尖微颤,不敢说话。
“你怕什么?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相思没有回头,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如此的理直气壮。
石榴见此到也生出几分底气,她踌躇了一下,环顾四周后小声道:“姑娘难道不怕么?这要是被发现了……”
到底是个孩子,相思脸上极快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归于平淡。
“你是我身边从小伺候的,人品如何我很清楚……”相思拢了拢袖子,继续道:“哑四虽然好吃憨傻,可只有一根筋一旦认了主子就绝对不会改变。至于你的那位远房表哥,虽然我只用了十两银子,可他却能将命卖给我。”
这还要多亏前世那个人,那个人只是出于一时心软,出了二十两埋葬了所谓石榴表哥的老娘,就得此人一生的忠诚,她这辈子用十两救了那老太太的命,想是能得到的应该更多。
石榴被相思这么一说,心下稍安,可随后烦恼道:“那,那些东西……姑娘想如何处理?”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相思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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