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出什么大事,无非不就是掉头发么?”梅姨娘皱眉道:“你赶紧让我看看,上次不是说那副药有了气色么?”
“我头发没事!”孟桂芝装着大人样的哼了一声道:“是我爹那里出了妖jīng了!”
“又是胡吣,还妖jīng呢!是要找道士还是和尚?”梅姨娘见不是女儿的头发也就放下心来,这个世道女子最重容貌其他反倒其次,人人都说女子都要温良贤淑,无才无貌皆是贤妻,可她却觉着若是女子没有一个好的容貌,那如何能留下夫君的心,旁的人她不管她的女儿就是要有才学容貌佳,好在孟桂芝掉头发的年纪尚小,等她出阁还有好些年自然能将头发养回来。
“什么啊!”孟桂芝见梅姨娘逗着自己,不当一回事儿,便嚷嚷道:“你就等着芙蓉那小蹄子生了儿子,抢了咱们家的产业吧!”
梅姨娘一顿,收了笑道:“什么芙蓉?”
“还不是相思那坏丫头院子里的!”
梅姨娘想了想道:“她不是出去配了小厮么?还是老爷定的,不然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还自己人呢!今儿个小树来讨糖,就是说在前院里看见芙蓉伺候我爹了!”孟桂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人小鬼大道:“等着到时候太太知道了,芙蓉又有了小弟弟,娘还怎么坐上太太的位置,我还怎么成为家里的嫡女。”
梅姨娘到没纠正孟桂芝的荒唐想法,这世间除了那等低微贱民,有些底蕴的都不可能将妾扶成正室,正室就算被休病故也只是找个填房,可她不希望女儿看轻自己,所以一直给女儿留个念想,也将她养的越发有底气。
避开什么扶正,梅姨娘到也生了气,当初她看芙蓉野心不小,便想用朝明笼络过来,谁知道这丫头突然就被老爷配了人,她那会子还心有不安,到没想到应验在眼下了,什么配人,到配到老爷房里去了!
只是,孟桂芝到底还是孩子,看得太少。
梅姨娘气一消到是沉稳起来。
“娘,你怎么不着急呢?”孟桂芝嘟着嘴不高兴道,那顶帽子盖在短发的头上像个假小子。
梅姨娘淡定的坐到椅子上喝起茶来。
“娘!!”
“行了,别叫魂了,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什么时候都不能自乱阵脚。”梅姨娘放下杯子瞥了眼女儿道:“这事儿太太还不一定知道呢。”
“怎么会?不是相思的丫头么?”孟桂芝瞪圆了眼睛。
梅姨娘摸着女儿的脸颊道:“就是二姑娘身边的丫头才好,一会儿我就让人通知太太。”
“为什么?太太不知道不是正好,让人处理了芙蓉,相思的计谋可就没效了!”孟桂芝还不能理解男人的本xing,更何况孟老爷在她跟前一直都是慈父对梅姨娘也很好,她便自然而然认为都是相思下的诡计,想要离间他们一家人。
梅姨娘摇摇头有些话,孟桂芝还不适合听。
就以太太那个xing格,只要知道了芙蓉的事qíng,那么就算相思是她的亲生女又怎么样?自己的女儿将丫头送到了自己的qíng郎枕边?
梅姨娘又是嫉妒又是痛快。哪怕这段时间看起来孟相思对正房不怎么在意了,可到底是个孩子,无论如何对母亲都是不同,到不如让他们自己闹腾去。
至于芙蓉……梅姨娘眯了眯眼,既然不愿意与她做亲戚,那便下到下头去伺候老太爷好了。
孟桂芝坐在一旁看见母亲的脸一瞬的狰狞,抖了抖身子。
当天夜里,孟桂芝早早的就睡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最远处那间旧屋的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很快便有个穿着夹衣哆哆嗦嗦的丫头从院子的后门跑了出去,院子里的人都睡了,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早已失去用处的丫头。
那个丫头急匆匆的往前院跑,凭着往日的经验还翻了两堵墙,双手磨破了皮还差点扭了脚,只是她并未停留反倒步子更快。
这时候芙蓉也睡了,她自从怀孕之后就格外嗜睡,再说她住在外院,老爷又不可能将她怀孕的事qíng说出来,她只有自己照顾自己过得格外辛苦。
她睡前还在犹豫二姑娘给她传得话,眼瞅着年关将近她肚子也鼓了起来,若是再不找老太太怕是就要被发现了,到时候……
咚咚咚——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芙蓉慌忙惊醒道:“是谁?”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你的事qíng梅姨娘已经知道了!”
芙蓉伸手捞过一条厚毯裹住了身子,仔细查看没有破绽之后才打开门道:“你怎么进来的?木棉!”
☆、第五十二章
相思听到说二房闹腾起来的时候,芙蓉已经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她躺在chuáng上正喝着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位送来的补汤,等她听完石榴的回话,就暗暗叫糟,刚刚想让石榴闭门谢客,关氏就带着秦嬷嬷闯了进来。
相思自知今日不说清楚,母亲必然不肯罢休,她不想敞着门丢人,便让外头的丫头关了院门。
关氏一进门就扯着帕子站在相思跟前哭,秦嬷嬷见太太哭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代为开口道:“二姑娘这事儿可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这哪里有姑娘家将身边贴身得用的大丫头送到老爷跟前的,这……这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关氏红着眼眶哽咽道:“我知道你不喜我,也知道你自小就xing子冷淡,我不求你跟你姐姐似的在我膝下承欢,可你也应该知道孝顺母亲,急母亲所急,想母亲所想……你这样平白不过便宜了别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到底是谁教你如此行事,完全不顾及闺誉!”
相思开头还能当成耳旁风,可越听到后头,关氏居然像是对大伯娘不满。
“母亲这话到说的奇怪?什么贴身丫头送到父亲那里,什么平白便宜了别人?”
关氏被她这一噎,狐疑的看着她的表qíng。
秦嬷嬷立刻道:“就是芙蓉那个死丫头!”
“芙蓉?不是母亲说她回家出嫁去了么?”相思一脸懵懂的看着两人。
关氏这也傻眼了,她咳嗽了一声转脸看秦嬷嬷。
秦嬷嬷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姑娘可真的不知,那芙蓉现在可是前院伺候着。”
“我当真不知啊,母亲可忘记了……若不是母亲让芙蓉回家待嫁,也换不来缠枝不是么?”相思敢肯定之前父亲要走芙蓉之后,在母亲那里做过手脚,不然她让芙蓉代话送来缠枝也不会这么顺利,只要她不自己漏了陷,现在谁说都不管用,她父亲再无良为了女儿可以嫁得好人家,也不会自漏底细,这事儿到了最后也不过都赖在芙蓉身上,但芙蓉现在身子有孕,老太太正愁没机会报复梅姨娘丢财之恨,怎么可能会让芙蓉出事。
关氏见相思说的仔细,表qíng也不像作伪,当场没了主意。
秦嬷嬷不过陪着关氏来的,对这里头也不甚清楚,这事儿若不是大姑娘来报,她还蒙在鼓里。
“嬷嬷,我们姑娘什么人,您可最是清楚了,再说您瞧瞧咱们姑娘才多大啊,懂得什么,别无端说多了话再污了姑娘的耳朵!”石榴站在一旁犹如一根木桩没有反应,但相思一个眼神过来,她立刻便领会将一小串不打眼的珠子趁着捂住秦嬷嬷手的机会塞了过去。
秦嬷嬷先是一僵,再摸了摸手里的东西,那脸变得就跟六七月的天气,转头就对关氏道:“想是大姑娘听岔了,咱们二姑娘才多大,怎么能做的了老爷的主。”
关氏的耳根子软,人又糊涂,秦嬷嬷最得她的信任说起话来也像那么一回事,她自然也就犹豫了,即便她心里不愿意承认,可是在燕州的时候无论她遇上什么难事,自己这个年幼的小女儿似乎都会站在她前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京都之后居然越发不懂事了。
“你当真不知?”关氏擦擦眼,冷了脸问道。
相思皱皱鼻子,一脸不解道:“母亲到底为何一直揪住此事,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父亲,至于大姐告诉母亲什么,让她来与我对质便是,我何曾与母亲说过谎话?再说了,大姐又是从何处听来此事的?”
关氏随即便想到长女平日速来与梅姨娘来往,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梅姨娘透露过来,心中又是一通慌乱。
秦嬷嬷收了东西也知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所以她忙扶着摇摇yù坠的关氏道:“大姑娘年纪也小,很可能听了什么就回来学话,这家里也就太太与两位姑娘是亲生的骨ròu,太太也要多想想,万一因为这点儿事与姑娘生分了,就是老爷也是不愿看到的。”
提起二老爷,关氏心又痛了,她摆摆手转身便失魂落魄的走了,一句都没提相思的脚伤,连一眼都没瞅过。
石榴在后头送着两人离去,满耳朵都是关氏在与秦嬷嬷谈起当年未出阁时,二老爷对她如何如何。石榴年纪也不大,那些qíng啊爱啊的根本听不太懂,她只是觉着自家的姑娘命实在太苦,这太太与老爷左右都成了夫妻,还有什么好落泪的,到是自家姑娘还未成年便劳心劳力的自我筹谋,老成的都不像是个孩子,当真是有爹娘还不如她这个没爹娘的。
“都走了?”相思略显疲惫的靠在chuáng头。
石榴应了声关紧了门。
“这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啊!”相思忍不住感慨道。
“姑娘何必给她那么好的东西,咱们自己留着不好么?”石榴心疼的说道。
“秦嬷嬷在母亲身边多年,又是从侯府出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若不是能即刻打动她心的,怕她也不会立刻改口帮着咱们。”
秦嬷嬷上辈子也在她身边伺候过多年,什么放印子钱什么管着庄子里的出息,这老货可是都能得心应手,若不是这串琥珀珠有些年头了,她还不敢让石榴私下塞给她,不然这老货一旦为了孟若饴的钱财当场反口,关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也就装不下去了。
好在她事先便意料到会有这一天,也就事先与石榴商议好了,石榴木讷可不至于太过蠢笨。
“你让人到门口候着,若是大伯娘过来了就说我要睡会儿,千万别让人提今儿屋里的事qíng,省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相思是真的觉着心累了,芙蓉走的那天她就知道母亲一定会为了这事儿来找她,哪怕她表面还是个九岁的孩子,仍由任何的亲生母亲都不会这般怀疑自己的女儿,但是曾几何时,她也是有过些许期待的……
只是现实依旧这么残酷到无趣。
“对了,名单上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石榴将帷帐放了下来,小声道:“老太太院子里的桃红姐开始给咱们递消息,只是梅姨娘院子里的小二嫂到还没松口,钱也不肯收。”
相思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小二嫂肯定会收下那些钱,因为她的独子会在三天后得罪孟高鹏被打断一条腿,她去梅姨娘那里求救也绝对得不到好结果,到时候再让石榴派人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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