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柏像没看到这场暗流涌动,淡淡的将目前局势说了说,随即道:“伏烈云也好,赵微阳也罢,他们都是道友的麻烦,与我无关,但薄九城是东海渊楼之主薄云天的爱子——”
“渊楼是只老鼠,伤不到你,只是想到就会觉得厌烦。”梁燕接上去说,“如果能将这只老鼠从家里丢出去,我与沈郎都十分乐意。”
“丢出去?”释沣心领神会的点头,“这不是个好主意,你一不注意,它又溜了回来。”
“那就打死吧,免除后患。”梁燕笑盈盈的说。
两下既达成约定,沈玉柏便不再久留,也告辞而去。
梁燕跟着一路取笑他:“那黑渊谷主的话,沈郎可听见了?”
“我与释沣孰美?”沈玉柏淡淡的说。
“难道不是个好问题?”
沈玉柏颔首,好似不在意的问:“既然是好问题,为何你不答?”
“原来沈郎方才是在问我。”梁燕忍着笑,贪婪的摸着沈玉柏的脖颈,“自然是你更胜一筹,血魔怎可能比沈郎更好吃。”
“……”
继黑渊谷主之后,沈玉柏也问错了人。
尽管,他也没别的人可以问。
花厅内,陈禾怒气还没消,闷闷的坐在旁边不动。
“你何必要跟一只蜘蛛生气?”释沣好笑的捏了捏陈禾鼻尖。
陈禾一本正经的反驳:“谷主还跟一棵人参过不去呢,沈玉柏也没招惹他,我猜他是在给浣剑尊者出气。”
“那你呢,是为了什么?”
“等到日后…”陈禾含糊的说,“这天下,我们谁的脸色都不用看,小小一个东海渊楼,恰好撞上来,算我帮他们收拾,还得他们来道谢呢。”
“师弟何时变得这么小气?”
释沣出关后心情一直不错,困扰他多年的麻烦迎刃而解。
虽然只是将真元梳理了一遍,还未完全练成澒冥元功,但前路已是坦途,远比之前在黑暗中苦苦摸索,不知走了多少歧路,又不知哪一日就会因为功法出错走火入魔,要好上千倍万倍。
“不是小气。”陈禾板着脸说。
他觉得被梁燕看轻了,离焰尊者的傲慢脾气深入骨髓,纵然不属于他,也改不过来了。
释沣收敛了笑,摸着陈禾气鼓的脸:“这只是小事别这么计较,你那些小黑帐一笔笔的我都记不清。梁夫人不知是天性,还是试探你…”
释沣若有所思,“这辈子你不是魔修,天道不应阻你,等我们飞升之后,天界那么多仙人,需要我们看脸色忍气的日子多得是。”
陈禾想了想,还是说出最符合“师弟”性情的话:“那就不飞升了!”
“说什么傻话。”释沣伸臂将师弟肩膀揽住,另一手扣着他的下颌,半真半假的教训,“岂能贪图安逸,遇难而退?今日能在人间掌豫州魔道,日后我们在天上,自然也能挣得出容身之地。”
陈禾点头,很是信服。
垂眸藏起的目光里,则是三分冷戾:要是真有师兄没法做的事,他在背后解决了就行。
第165章 谁又能隐瞒
在释沣眼中,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澒冥元功。
天道才是陈禾真正的对头,那些带了前世记忆回来的人,一旦bào露了身份,没法暗中作怪,终究不过是跳梁小丑。
陈禾认同释沣的想法。
——师兄想得长远,看得明白。
不过一转身,陈禾就悄悄招来了平日总讨好自己的魔修。
对待有威胁的敌人,就算对方不成气候,陈禾也不会有丝毫留情,想得长远是一回事,解决这些碍眼的家伙,又是另外一回事。离焰尊者从不宽容,更无怜悯之心。
晋升化神期的陈禾,想动释沣属下的主意,一点都不难。
血魔不近人情难以讨好,大家转而走他师弟的路子,本就是理所当然。
魔道qiáng者为尊,更兼谁能拿出更多好处,大家就会跟谁走,在不背叛血魔的前提下,魔修们都乐意向陈禾示好。
论起做魔尊的本事,有离焰数百年记忆的陈禾,比释沣还熟稔。
反正师兄为了修炼,最近总要闭关,陈禾有许多时间溜出来。
依旧是城外的那处地窖,上次抓来的五毒门弟子已经jiāo给滕波放走了。
火把照得人影绰绰,陈禾接过众人奉上的消息信笺,冷哼一声顺手揉碎成粉。
众人视线随着悉悉索索洒下的粉末落在他脚边,心头骤然涌上一阵压力。
“一个赵微阳,尽众门派之力,也没将他翻出来,难道他藏进了耗子dòng?”陈禾眸光森然的想,果然不能指望修真界去对付赵微阳。
此人性情狡猾,寻常修士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单看蛊王与吞月尊者联手追踪,还能让赵微阳从眼皮底下溜了,就知道赵微阳的难缠了。
“陈公子,赵微阳是个元婴修士…”
许金斗自诩是陈禾心腹,先是为陈禾跑话本,又屡次送消息,仗着这层情面,硬着头皮辩解道:“现今正道各派,几方尊者都在旁观,急于追查此事的乃是散修与小门派,说句不中用的话,他们能顶上什么事,赵微阳挥挥手就能弄死他们。”
陈禾扫了他一眼。
许金斗立刻闭上了嘴,心里直发虚。
要他说,从前陈禾也挺难揣测,如今则是变本加厉,威势与日俱增。不用开口说什么,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冷到了骨子里。
幸好陈禾脾气没怎么改变,从前对他们这些低阶魔修态度宽容,现在即使不悦,也没摆出金丹期魔修不配在他面前随意插话的架子。
换了脾气大的化神魔修,迁怒起来,一掌就能打得许金斗重伤不起。
“我想,你们知道赵微阳为何会被天下人觊觎!”
陈禾放缓声音,随着忽明忽暗跳跃的火光,连音色都抹上了一分飘忽不定的寒意,“宝藏这东西,手快有,手慢无,诸大门派不可能袖手旁观——聚合派将会是最先动手的。”
有人露出深思之色,更多人则不信,只是没敢开口。
陈禾也不解释。
他如此笃定,当然是因为知道聚合派之中,都是什么样的人——像崔少辛这样的毒蛇,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难以拒绝北玄密宝的诱惑。
前世直到天道回溯时间,聚合派飞升成功的人,也仅仅只有两个。
崔少辛、赵微阳……
余者,愚者也,不足为虑!
“聚合派有一门功法,对弟子十分有约束力。”
陈禾点到即止,众魔修立刻想到魔道之上,许多修士收弟子是当奴役使唤的,各种苛刻手段都有。
正道门派也这么gān,有点新奇啊!
在这里都是人jīng,留心到陈禾的措辞用的是“十分”有约束力!肯定是不同一般的影响。
有魔修试探着问:“这种约束力,能让赵微阳对聚合派屈服?”
陈禾纠正:“不,它能让聚合派掌握赵微阳的行踪。”
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这可了不得!
功法下的禁锢,无非是折磨人,从蛊、毒到特殊锁脉法,魔道应有尽有,但是在必要时候能掌握对方一举一动的办法,就有点邪乎了。
到底在哪下的招,是躯体?还是魂魄?
“这是名门正派?”许金斗满脸不可置信。
陈禾不答,任凭众人猜测。
如果事情与他预料的一样,聚合派内部,甚至赵微阳自己的亲眷,将是最先遭受压力的人。贪婪的会立刻同意出去追捕赵微阳,不肯答应的,最终也会被同门bī到应允。
血脉烙印这种优势,聚合派怎会轻易放弃?
崔少辛大约会冷眼旁观——这种他阻止不了的事,崔少辛从不自找没趣。
“陈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盯着聚合派?”
“是,也不是。”陈禾随口说,“这种秘密,难道全天下只有我一人知道?长仙门寒明宗他们就不知道盯着聚合派了?聚合派难道傻乎乎的不会防备?”
这下许金斗彻底糊涂了:“那我们?”
“当然是将这个消息放出去,让天下人来盯聚合派。”陈禾悠然道,眼底尽是快意。
——当年聚合派处心积虑算计北玄派,用血脉烙印bī迫释沣,如今也叫你们尝尝,被人bī上门,动弹不得的滋味。
“这!这不是得不偿失嘛!”有魔修嘀咕。
“目光短浅之辈!”陈禾回过神来,便是一声斥责。
那魔修心中不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禾眼神吓得悄悄退了半步。
“我已说过,这事在大宗派里不是什么秘密。”陈禾盯着众人,毫不留情的说,“都准备跟着聚合派捞好处呢!这些名门正派里,除了掌门,或许长老也是大乘期,反观我们呢,除了我师兄外,还有谁能站出去无惧他人偷袭?如果不浑水摸鱼,我们哪来的机会?”
“bī聚合派带着所有人去找赵微阳?要是他们玩花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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