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嗤笑一声:“飞升?我飞升做甚?”
它抬起前肢,闲闲的在石阶上磨爪子:“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唯独仙界,滕波不能,既然如此,本尊飞升之后给仙人当坐骑吗?”
童小真在旁边嘀咕:“没错,仙界有什么好,能赚钱吗?”
这个还真说不定。
詹元秋没好气的说:“一边去,你又不是魔修,想飞升自己忙!”
“歧视!偏见!”童小真bào跳如雷,然后又垂头丧气,“白蜈怎么走了呢,留在人间不好吗?她年岁还轻,还有罗静姝…哎,罗姑娘城府太深,我都不知她性情喜好,可是她们走了,烂摊子就比以前多了啊。”
“白蜈不总是揍你吗,你有何舍不得?”
“赚钱的时候,有个实力不错的同伴,再有个头脑清醒的,事半功倍啊!”童小真振振有词。
他眼睛一瞪,反过来教训詹元秋:“你怎么不去寻飞升之机?”
詹元秋顿了一下,才缓缓说:“修士一生,但求天道,然而我走上这条路却纯属偶然,对天道没有那么深的执着之心,也仅仅是想看自己能做到什么。人生在世,有正确的事,还有自己真正的想做的事。”
“呃?”
童小真晕头转向:“什么?自己想做的事,不就是对的事?”
“当然不是,吾辈修士,渡劫飞升就是正确的事,但是…”
詹元秋停顿不言。
那不是他真正想为。
“人各有志,或许来生,我再一心一意修炼飞升不迟。”詹元秋笑叹。
“可是你下辈子,就不一定能做修士了啊,可能是个凡人,也可能是一株牡丹花,一根人参什么的。”童小真煞有其事的告诫。
“我本来就是凡人。”詹元秋大笑,“我其实是小村里的铁匠啊!”
童小真后退一步,盯着轻袍缓带,气清神华的詹元秋,连连摇头:“你逗我吧?铁匠长你这样?”
“你不信,就算了。”
詹元秋不以为意,取下银质面具,远望劫云方向,喃喃道:“我这一生,已经足够走运了,受过两人恩惠无法偿还,如今…”
浣剑尊者跌进其他小世界,生死不知,现今有一群人要过去寻找,只愿他们得偿所愿,以减詹元秋心里愧疚。
“身为弟子,竟没有跟随而去。”
裂天尊者随口说:“不必这样,师父只会嫌弃我们跑去给他添麻烦。要是师尊也解决不了的事,就算多了我们也没用。”
“……”
有这样充满信赖的徒弟,师父会欣慰吧…会欣慰吧…
詹元秋无言。
吞月尊者这时愣愣的插话:“你说的另外一人,就是陈禾了?”
它用爪子挠起脖子,纳闷的继续问:“那么陈禾到底是跟着去找浣剑尊者顺带在那边飞升,还是借着赤玄真人劫云遮掩,也要飞升?”
这时乌云范围陡然增大,浩浩dàngdàng,天空再无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
大狗:“哦,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詹元秋也很有型啊亲
乃们不能因为他总是被欺负【咦】被迫师徒师兄弟一起卖蠢【咦】就忘记他其实也是个男神啊【有吗】连季弘都费尽心机的模仿詹元秋啊
前面章节对詹元秋的描述
【他漂泊天涯几十年,从只是认得字,到学识渊博;从进城就傻眼,只会东张西望啧啧称奇的乡巴佬,成为神态从容,谈笑自若的世外高人;从一个没见过银子,绢缎绸纱都分不清的乡野铁匠,变成身披罗袍佩剑持扇的翩翩公子;从没有半点修真界常识,被真相打击得头晕眼花的傻瓜,晋升为距离元婴只差一步的修士。
尘世浮华,世情薄纱。
有人被磋磨得失了锐气,失了原则,失了心智,唯知利益。在机缘法宝好处面前,亲朋反目,道侣相杀。
有人却像浊水里筛捞上来的金沙,凿开山石后取出的玉璧,璀璨生辉。】【——同样出身微末,被世情磨砺,有些人不需功成名就,也是一身卓华气质,谈笑从容,而有些人就算有了不凡的身份地位,骨子里还是那么浅薄。
前者说的是詹元秋,后者是凉千山。】
第300章 借飞升(中)
墨染长空,日月无光。
患红眼病的修士,一见这声势骇人之景,竟是喜上眉梢:赤玄真人必定是犯了劫数,破了天机,否则怎会引动这等程度的天劫?
而这样的天劫,又有几人能渡过呢?
长眉老道站在原地,呆滞的张大嘴,八十年来他四处奔波,遇尽劫云皆不是,眼前真真切切瞧见了,忽然惶恐起来。
“这,这不可能啊!吾徒赤玄…怎么?”
怎会遇到这样必死的天劫?
当场老泪纵横,浑身哆嗦。
“长眉道友…”
“不,老道的徒儿啊!天道竟不容你,你做了什么啊!”长眉嚎啕。
“长眉道友!”南鸿子额头青筋直冒,一把将伏地大哭的长眉提拎起来,“你哭得太早了,这劫云不是你徒弟的,是我徒弟的!”
“哎?”
长眉老道愣住。
南鸿子手持一封纸鹤传书,抖了两下,气短胸闷的说:“贫道小徒弟的来信!”
旁边还多了两个女修,赤足绾发,身穿法器轻甲的白蜈,以及一身青衣的罗静姝。她们是循着纸鹤传书找来的,南鸿子接到信的时候,她们也找到了“等着去异世界的队伍”。
“你们?”
“离焰尊者麾下,欲往他方小世界一行。”
罗静姝敛衽,白蜈拱手,齐齐行礼。
“呃,元婴后期,还有元婴初阶。”
背着黑渊谷主的雄武修士,忍不住皱眉。
这实力在修真界已经能拿的出手了,但异世界情况不明,没准…
白蜈肃然道:“我乃魔修,数百年后亦是死之一路,我不愿困顿一地,天下何处不能死?”
刚刚修炼到元婴期的罗静姝,垂首道:“尊者嘱我前来一观,去与不去,由我自己决定,即使不去,牢记那处小世界的气息,亦是有用。”
除了陈禾外,并无人知道罗静姝与杨心岳的关系,闻言也不在意。
因为众人心神,都被劫云以及南鸿子方才言语吸引过去了。
“难道是——陈禾?”
“正是,我家尊者说…要借赤玄真人飞升一用。”
长眉啼笑皆非:“这要如何借?”
白蜈奇道:“诸位前辈是借,尊者也是借,借法不同,但总归是借!”
“…那不同!”长眉被噎得翻白眼,又急又气,“同时渡劫,劫云增大,岂是好事?赤玄啊!
老道只是想借你飞升一用,怎会多出这场劫数,陈禾那小子也要借你的,老道的徒弟怎么这么亏?”
南鸿子轻哼:“谷主要去寻浣剑尊者,你们也借了我小徒弟的师父一用,贫道岂不是也亏?”
“这,你看看天啊!”
眼见长眉又要嚎啕,众人赶紧制止:“陈禾这般做,必有用意…”
长眉气得顿足:“这情形要如何渡劫?”
黑云翻滚,紫色雷光从一道道裂缝里流泻出来,蓄而不发,天穹好似一锅被沸了的粥,不断翻卷着气泡,雷光似汤汁,腾腾直冒,将粥搅得一塌糊涂。
盘坐等待渡劫的赤玄真人,也被劫云这声势惊住了。
他手足僵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迅速捏出法决,一股脑把所有法宝都丢出来。
赤玄真人嘴里泛苦,虽不至于嚎啕,心里也是凉了半截:这还能有命成仙?
磅礴恐怖的气息,压得修士们叫苦不迭,又一次软倒在地——咦,为什么是又?他们悲愤的想起,简直是百年前情形重演。
只是……
这次好像更厉害啊?!
天雷迟迟不落,紫电张牙舞爪的掠过云中缝隙,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看不见了劫云,让人不禁疑心天幕已被雷光撕成了碎片,苍穹浩劫。
赤玄真人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按理说这般声势之下,他早已被压得透不过气,但是劫云临身的危感与方才一样,甚至比刚才还要略微轻松一点。
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这不是自己的劫云?
赤玄真人瞠目。
远处长眉老道急得团团转,连声道:“从未见过这样可怖的天劫,这要如何是好啊?”
南鸿子沉吟着,默默看着手里信函化为飞灰。
——师父,未能亲身辞别,实属憾事,但是师兄已经在仙界等我们很久了。
“胡说八道,他等的是你。”南鸿子冷哼,百年而已,在仙界算长吗?
——弟子曾经因飞升,惹出偌大动静,北玄天尊又下界,杨心岳之事不明,浣剑尊者与黑渊谷主来历蹊跷,足见天上等待弟子的,不是祥云和风,而是被卷进一场由来已久的谋算,往上或可推到古荒破碎,对仙人来说,弟子可能只是三千世界的一个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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