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昏沉中,孟清和皱紧了眉头,想要侧头,却有一股力量固定住他的下颌,丝毫不能动。
眉头皱得更紧,太苦了。
沈瑄单臂撑起身,拇指擦过被水浸润的唇,黑眸渐深,再次低头,唇缘轻触,带着未曾有过的好奇与心动,缓缓的,融合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两人的影子映在帐篷上,随着火烛的熄灭消失在黑暗中。
雨水渐小,巡营的士兵走过,不慎踩进泥坑,溅起了一片水花。
孟清和浑身发冷,顾不得口中苦涩的药味,本能的抱紧了身边唯一的热源。
沈瑄侧躺在塌上,手背贴上孟清和的额头,热度似退了些。
拉起大氅,闭上了双眼。
翌日,孟清和在沈瑄的马上醒来,队伍已经拔营,对于沈瑄会把孟清和带在马上,众人并未感到奇怪。
军中兄弟受伤不能骑马行走,大家都会互相帮扶,朱能张玉都这么做过,燕王也不曾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孟清和不是受伤,而是生病。
孟清和眨眨眼,似乎还搞不清眼前的情况,沈瑄见他醒来,低头,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低沉,“热度退了。”
动作太突然,孟十二郎有点傻。他还记得回到帐篷后脑袋发晕,倒在地上,隐约听到赵佥事和钱佥事的说话声,在那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朱高煦策马走过,见孟清和醒来,说道,“孟佥事可好些了?若是还不成,不若让提调空出一辆粮车。”
见朱高煦的关心不是做假,孟清和尽量坐正了些,回答道:“卑职谢郡王,不必麻烦提调官了,不发热,卑职应能自己行动。”
朱高煦点点头,“马上就到滹沱河了,孟佥事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卑职尽量。”
中军有千户来寻朱高煦,燕王宣召,朱高煦立刻调转马头,孟十二郎到底松了口气。
抬起头,想问问昨夜的事情,话到嘴边却有些问不出口。
gān脆也不问了,大战将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九月初,燕军抵达真定。前锋发现了南军运粮车队的痕迹,沈瑄立刻带人追了上去,截获大批粮草,还从擒获的南军口中得知,滹沱河南岸的军队已经到北岸扎营,耿炳文亲自出城调度指挥。
燕王派人侦查,发现耿炳文果然中计,正在滹沱河北岸集结军队,严阵以待,等待燕军的到来。
“孤再帮帮老将军。”
为了节省时间,燕王下令张玉,朱能,谭渊等人带领麾下士兵,分成小股对南军进行骚扰。见到落单的就上去猛揍,一个都不放过。此举果然令耿炳文加快了合兵的速度。
耿炳文也很无奈,他最擅长的是防守,率领大军发起进攻并不是他的qiáng项。常年和北元作战的燕军恰恰习惯于进攻,就算耿炳文发现燕军是有意识的bī迫他合兵一处,出于安全考虑,也只能照办。
人多力量大,以人数论,和燕军硬碰硬,己方绝对不落下风。
耿炳文经验老到,决定稳扎稳打,正面决战,奈何朱棣太狡猾,坚决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耿炳文摆出阵势,等着朱棣前来一战的时候,朱棣却令张玉朱能等大将举王旗带兵猛攻,自己率领一支骑兵绕到真定的西南面,对耿炳文率领的大军进行突袭。
前后夹攻之下,人数占据优势的南军陷入了混乱,燕王率领骑兵冲进万人之中,左劈右砍,杀得畅快淋漓,南军士兵和将领围在四周,就是拿他没办法。
是燕王刀枪不入?
非也。
十几万人,豁出去一人口唾沫都能把朱棣淹死。燕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大军杀了几个来回,全因建文帝那句“毋使朕背负杀亲之名”的名言。
建文帝亲自给造反的叔叔穿上了一身防弹衣,这种情况下,基本没人敢直接把刀剑往燕王身上招呼。
于是乎,燕军在朱棣的带领下杀得南军大败,在南军中几进几出的燕王更是披上了神话色彩。
被几万人围着,硬是连块皮都没擦破,不是真龙天子还能是什么?
眼见败局无法挽回,耿炳文当机立断,带着队伍退往真定城。燕军穷追不舍,眼瞅着追上了,耿炳文突然不跑了。
原来,领头追击的朱能跑得太快,能跟上他速度的只有沈瑄和其余三十多个人。
耿炳文怒了,几万大军被三十人追着跑,这也太荒谬了!真当他是软柿子嫩豆腐,一捏就破一切就碎?
见南军列阵,朱能也不含糊,二话没说,举起马刀,哇呀呀就冲了过来,绝对是不要命的气势。
三十个人紧随其后,仿佛面对的不是几万南军,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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