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此,不免要佩服孟重九的眼光和行事。先是对孟王氏等照顾有加,又让孟虎跟随十二郎一同前往边塞,如今孟虎升了小旗,据闻不日还将升任总旗,只要十二郎日后能飞huáng腾达,就绝对忘不了孟重九的情分,必定会额外照顾孟虎这个堂兄弟。
要么说姜是老的辣,不得不服气。
孟氏族人心中各有思量,各自打着算盘,孟广孝同族中老人安排好近日巡屯事宜才返回家中。
刚进门,孟刘氏就迎了上来,告知孟广孝,孟清海出屯了。
孟广孝吃了一惊,“朝廷的军队还没走远,他不要命了?再说他身子刚好,外边天冷,这不是胡闹吗!”
“我也劝过了,大郎就是不听。”孟刘氏一脸的愁容,“说是去寻县学中的同窗家人,我着实是拦不住。好在那家人也住在里中,相隔不远,大郎只说去去就回。”
“县学中的同窗?”
“对。”孟刘氏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姓杜。”
姓杜?
孟广孝拧紧了眉头,脑子里始终没有印象,大郎极少在家中提起学中诸事,更少言及同窗。
看了一眼yīn沉沉的天色,孟广孝到底还是不放心,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再次走出了家门。
“当家的,你去哪?”
“大郎是向东去了?我去东边的角楼等着,再托巡屯的人帮忙看着,若是天色晚了,别被关在屯外。”
“哎。”
孟刘氏应了一声,目送孟广孝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此时是农历十月,北疆的天气一日冷似一日。
李景隆率领的大军进渡卢沟桥时,发现桥头没有守军,升任都督的瞿能进言,燕王手下多知兵,弃守此桥,怕是刻意引大军围城。燕军在城内必定设置重防,攻城时应当小心。
大部分人却不以为然,李景隆更是放言,“不守此桥,吾知其无能为矣。”
听到此言,瞿能无语了,和瞿能有同样想法的人也沉默了。
主帅脖子上顶着的到底是脑袋还是个葫芦?
事实上,瞿能等人误会了,李景隆口出此言并非只是骄傲自大,也是为了安定军心。他麾下收拢了不少真定的败军,这些人本就对燕军心存惧意,哪怕知道瞿能的话有道理,他也不能认同,并且要坚决反对。
当此攻城之战,士气和军心至关重要。
军心一乱,仗还没打就先灭了几分士气,对进攻一方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景隆是草包不假,可也是个熟读兵书的草包。加上李文忠的熏陶,抛开他性格上的弱点和行为上的偶发弱智,对大局形势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
北平对朱棣至关重要,一旦北平有失,燕军必将人心涣散,不攻自破。
李景隆瞅准了这一点,下决心一定要打下北平城。
只要打下北平城,让燕军失去依托,必能打败朱棣!
他要让那些背后讥笑他的人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李文忠的儿子,配不配得上曹国公这个爵位!
城内的守军准备充分,檑木巨石,火pào弓箭都被送上城头,城墙内的藏兵dòng也安置了守军,一旦南军架梯登城,dòng内的守军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朱高炽同燕王府仪宾李让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攻城军队,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头皮仍是一阵阵发麻。
虽是朱棣的长子,但在临阵经验上,朱高炽还比不上两个弟弟。
父王和母妃的话犹在耳边,心跳仍是不断的加快。
五十万人,听在耳中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数字,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却是无法形容的心惊与震撼。
城内守军不到十万,余下的都是普通百姓,自己真能如父亲期望的那样守住北平吗?
万一守不住……
容不得朱高炽多想,城下的南军已开始在九门外建造堡垒,架设火pào,推出撞击城门使用的木车,五十万大军分别列阵,在各军将官的带领下,开始了第一次进攻。
火pào轰鸣,巨大的铁球纷纷砸落,有的甚至飞过城投,坠入城中,但凡被铁球扫过的守军,非死即伤。
比起李景隆大军使用的火pào数量和威力,朱棣在真定城外的pào轰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得一提。
说白了,燕军的火pào大都是私造,属于小作坊敲打出来的三无产品。朝廷军队使用的火器才是正规兵工厂生产制造,有质量保证。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想用火pào对轰?根本做不到。
城墙上很快被砸出了无数的坑洼,铁球在城头滚动,木造的敌楼燃起了大火,风助火势,似为攻城军队指出了进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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