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孟清和用力咬紧牙关,在操练时出错,轻则受到斥责,重则军杖加身,再严重点,就要刀斧手伺候了。
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肘,又很快放开,不着痕迹,却让他不至于当众摔倒。
孟清和侧了一下头,恰好看到弓兵高福从身后走过,扯了扯嘴角,无声的道了一声谢。
可他高兴得太早,尚不知之前的沈百户,如今的沈副千户策马停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操练结束,卫所大佬们对手下将兵的表现还算满意,勉励之后便各归各职。
武官有武官的风格,没那么多长篇大论。
这也间接救了孟清和,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几乎是被同旗的两个步卒搀着离开校场的。
“小旗,三天后又有大操,你这样……”
两个步卒都在孟清和家吃过饭,得了好处,出于好意想提醒几句,看看孟清和的身板,余下的话又说不出口。
这样的先天条件,光是提醒就有用吗?
孟清和勉qiáng站直身体,挥挥手,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他畅想过一夜醒来八块腹肌,理智却告诉他,这种畅想完全不切实际,纯属白日做梦。
离开校场,喝过水,又休息了一会,孟清和总算恢复了些许体力。
出操后仍需当值,给守城门的步卒出示了腰牌,几人返回了城北十里处的瞭望墩台。
爬上山顶,看到眼前的变化,郁闷了半天的孟清和总算能稍感安慰。
来时不到一米的土墙已全部推平,土坑也被填平,其上重建一座土堡,外型参考了戚继光修建在长城上的空心敌台,内部jīng简为两层,中间横起长木,外墙用碎石加固,四面开窗,东南两侧留门dòng出入。土堡顶部堆放柴草和láng粪,用于向卫城点火示警。
材料所限,其坚固程度肯定达不到戚氏标准,加上没有互为犄角的墩台,防御能力也要打个折扣。但此处位于山顶,只要能防住北元骑兵的弓箭,能顶住刀砍,已经足够了。北元骑兵总不可能用攻城器械来对付这个半豆腐渣工程吧?
火pào火铳?不好意思,北元现在有点穷,明军又太过彪悍,火铳不论,笨重的火pào,实在不利于抢劫这一风紧便需扯呼的伟大事业。
直接放火?也要他们能爬上山顶才行。
综上,孟清和对这座半豆腐渣工程还是比较满意的。对手下人的动手能力更是满意,尤其是从杂造局借来的工匠,凭借他的口头描述,一张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图纸,就能造出这样的工程,实在堪称奇迹。
看着这座不伦不类,尚未完全建成的墩台式土堡,凡是参与修建的兵卒都感到一阵兴奋,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油然而生。
“还要感谢杂造局的好兄弟啊。”
拍了拍比之前坚固许多的外墙,孟清和十分感叹。
杂造局设立在卫城之内,主要负责制造和修理兵器,里面聚集了大量一专多能的人才,除了完成本职工作,还时常接点外活,赚点外快改善一下生活,只要不过分,基本没多大问题。毕竟大家都是要生活的。
不等孟清和感叹完,前兵部武库司郎中突然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带着冰碴的。
“小旗建造此堡,可曾详细报知上官?”
“已报过马总旗,总旗言不需一一上报。”
“小旗可曾明言建堡?”
孟清和摇头,只说改善墩台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事不成怎么办?落在旁人眼中,怕会当他是夸夸其谈的书生,好不容易证明自己是实打实的战功,他不想再惹麻烦。百户所门前的血,就是横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
前郎中大人顿时脸色一变,“禀小旗,此事不妥,万万的不妥。”
修墙挖坑是惯例,根本不需禀报。可造个外形新颖,更具实用价值的土堡出来……倒不会追究孟清和在军事重地违章乱建的问题,却会涉及到另一件事——功劳。
战场杀敌是功,巩固边防同样是功。
若百户先得知此事,马总旗怕是会相当气不顺,甚至会怀疑孟清和是否真将他放在眼里。
新官上任最忌讳的就是这类事。不只孟清和,连他手下的人也得不着好。
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孟清和嘴里发苦,“是清和之过。”
前郎中大人苦笑,“小旗不必自责,且小旗的顾虑也有道理。人力总有不殆,事难万全。此时尚且不晚,或可以补救,马总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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