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悉的城门和仿佛仍留着硝烟痕迹的城墙,朱棣感慨非常。
昂首望向城头,进而仰望蓝天。
有雄鹰展翅飞过。
这里是北平,他生活二十年的地方。
从这里开始,他率军北出塞外,抵抗蒙元。举起靖难大旗,得天下。
脚下是属于他的土地,而他的目光却望向更远的地方,大漠的深处,草原的尽头。
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心中的激动。
此时此刻,朱棣更加坚定了迁都的决心。
雄鹰该翱翔蓝天,骏马当驰骋草原。
江南水乡,金粉之地,不适合他,也不适合他的子孙。
一国之君,当定鼎天下,当守国之门!
朱棣信仰武力,退一步海阔天空,从不存在于他的字典中。
从镇守北平到靖难起兵,如果他退了,哪怕只有半步,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瑄儿起来。”
看着一身大红麒麟服的沈瑄,朱棣的喜爱溢于言表。沈瑄和朱高煦,时常让朱棣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
意气风发,肆意飞扬。
从那时起,他便立誓踏平草原。如今他富有天下,实现誓言的日子,并不遥远。
“陛下,可回王府下榻?”
“朕不累。”朱棣没有再上辂,而是改乘战马,“在南边,朕要闷出病来,还是北边好。”
话落,用力一挥马鞭,“瑄儿,随朕跑一场!”
“遵令!”
沈瑄接过亲卫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紧随天子而去。
一身明huáng袍服的朱棣在前,绯色麒麟服的沈瑄在后,恰似金龙腾飞,麒麟在侧。
随驾的张辅等人纷纷策马扬鞭追了上去,却始终快不过沈瑄的亲卫。
看着成燕形护卫在朱棣身侧的边军,张辅等人不由得眼热。
战场悍将,遇上如此骁勇的边军,总是见猎心喜。
张辅还好些,懂得收敛,朱能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看着腰挎长刀,背负弓弩的骑兵,双眼放光,当真像是见到了肥肉的饿láng。
马蹄声远去,被丢在身后的随行官员满脸愕然。
这还没进城,天子就跑马去了?
成国公,定远侯和信安伯都跟去,武阳侯也没影了,金吾卫羽林卫和锦衣卫塞着班的加速,连旗手卫都不甘人后,留下文官内侍宫人在后边大眼瞪小眼,算怎么回事?
内侍也不能算在内。
凡是团领衫上有葵花纹,幞头镶边的内侍骑术同样不弱。身手矫健如侯显、白彦回,都是战场上拼杀过的,武力值不亚于军中千户。
相比之下,随行的六部官员,以及同沈瑄一同出迎的北平官员,未免显得尴尬。
天子一阵风似的跑了,他们想追追不上,只能留在原地chuī风,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互相拱手,尴尬笑两声,没人先开口。
天子走了,护卫也十去七八,这“御驾”是进城还是在城外等着?
拉着空辂进城?
没这规矩啊。
暂且不论北平城外的官员们是如何埋怨天子的神来之举,策马奔驰在草原上的朱棣一行碰巧遇到了边军哨骑。
百余骑兵身负火铳,腰挎长刀,马背上还带着弓弩和箭矢。
一身火红袢袄,出现在地平线处,如漫she在草原上的红光,赫然灼目。
哨骑共有两支,为首的两名百户见到朱棣身后的明huáng旗帜,猛的拉住缰绳,举起右臂,示意骑兵停下。
战马嘶鸣着踏步,口鼻中喷出热气。
待认出跟在朱棣身边的沈瑄等人后,游哨纷纷下马,“拜见陛下!”
朱棣策马上前,看着行动整齐划一的边军,问道:“瑄儿,他们可是你麾下?”
“回陛下,非臣麾下,应是高阳郡王所部。”
“果真如此?”
游哨百户答道:“回陛下,卑下确为郡王所部,奉命驻扎兴和所与开平前屯卫,巡逻边塞,以防鞑子犯边。”
朱棣听后,脸上兴味更浓,道:“此处距离兴和开平尚远,尔等为何在此?”
“回陛下,因近日有草原游骑绕过边卫,在怀安,万全,宣化等地均发现其踪迹,郡王特命边卫日夜巡逻,或杀或赶,免其扰民,更恐惊到圣驾,卑下等万死难辞其咎。”
一番应答,使得朱棣龙心大悦。
儿子有本事,儿子很孝顺。
善,大善!
笑过之后,敏锐的军事直觉让朱棣对游哨马背上挂着的弓弩和箭袋产生了兴趣。连他们背上的火铳,都似与朝廷的制式不同。
当游哨取出一枚拳头大的“火雷”后,朱棣眼睛都亮了。
靖难之战中,燕军没少在南军使用的火器下吃亏,先是郭英吴杰埋“地雷”,后有盛庸组织的火铳和弓弩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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