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
“大宁都指挥佥事张贵是世子妃的远亲。”朱盘烒qiáng撑着抬起身,“兴宁伯未到大宁之前,大宁都司事务皆掌于此人手中。”
“他也参与了此事?”
朱权愕然,若真如此,是世子妃的意思还是世子?莫非天子迟迟未立皇太子,朱高炽等不及了?真是如此,朱高炽就比他老子还能忍,还会装。不只他老子,自己也看走眼了。
朱盘烒摇头,“儿不能确定,只知张贵收了不少的孝敬。顶替户籍的绝不只杜平一个。真心要查,大宁,北平,宣府,都跑不了。”
朱老四家起内讧,朱权本该高兴。
思及可能带来的后果,他又希望此事同朱高炽没有gān系。不然,牵涉的人会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事情不好收场,说不定会让鞑子趁乱捡便宜。
很矛盾。
这恰恰说明,朱元璋派朱权和朱棣共镇北疆,将战斗力彪悍的朵颜三卫jiāo给他,并没看走眼。但朱棣却不会再用他,朱权比谁都明白。
揍过儿子,朱权回到书房,斟酌给朱棣的上表该怎么写。
是以太祖成法为切入点,还是打感情牌?要么直接告代王一状?张家的事该不该提,天子是不是已经知道?
朱权拿起笔,写两行,皱眉,将纸揉做一团,扔到脚下。
正拿不定主意,突然传来敲门声,“王爷,奴婢有要事禀报。”
朱权放下笔,“进来。”
做护卫打扮的内侍推开门,再小心关上,叩拜之后,到朱权近前,小声说了一番话。
朱权脸色顿时变了,墨汁滴到纸上犹不自觉。
“锦衣卫?你没看错?”
“回王爷,奴婢绝对没看错。”内侍说道,“在北平燕王府,奴婢见过其中一人。”
朱权手中用力,笔杆生生被他折断。
良久,朱权丢开断成两截的毛笔,重新拿起一支,深吸一口气,饱蘸墨汁,重重落在纸上:“天子容禀,臣朱权叩启……”
北平
定远侯硬是搬进北平刑部大牢,关自己紧闭,刑部上下毫无办法。
打又打不过,道理又讲不通,上报天子,至今也没见天子采取行动。
只能让狱卒每日里加qiáng巡逻,绝对不能让定远侯再对牢房进行任何改建。
上头发下的经费是有限的,经定远侯这么一折腾,牢房的维修费用蹭蹭上涨,上到刑部尚书下到经历照磨,拨拉完算盘,看着各项支出,心里都在淌血。
费用超支,户部尚书郁新是个老抠,绝对不会给补。
找定远侯要账?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找天子?更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加大狱卒的工作qiáng度。
定远侯不讲理,把他惹进牢房的兴宁伯,好歹还是讲理的……吧?
总之,皇帝不发话,沈瑄想在刑部大牢住到地老天荒也没人敢把他撵出来。
刑部尚书只能一边垂泪,一边拿着账册追在户部尚书身后。衙门里找不到人,直接堵到家门口。
算准郁新的上班时间,天未亮就定点蹲守,同进同出,蹭饭蹭轿。
总之一句话,刑部没钱了,为了维修工作,都自己掏钱贴补。如今窟窿实在太大,榨扁一gān官员都补不上。所以,郁司徒就帮帮忙吧。
户部尚书没辙,坐轿躲不开,gān脆改成骑马。刑部尚书卯时正到家门口蹲守,他寅时中就偷摸出门。
在司徒大人的带领下,户部的打卡时间不断提前。顶头上司点着蜡烛上班,下属在家里睡懒觉,等着被下岗?
见户部工作热情这么足,其他部门也陆续开始抹黑上班,主动加班。
北京六部都是新近组建的政府工作部门,天官掌印多是天子嫡系,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好好表现的时候。从上到下都憋了一口气,生怕被别的部门比下去。
加班不算,上班途中嫌坐轿子làng费时间,除上了年纪骨质疏松的,六部官员清一色骑马上班,武将看得啧啧称奇。
天未亮,城内就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
长随和护卫跟在后边跑,不出旬日,都练出了一副不输边军的qiáng壮体魄。
每天跟在四条的后边晨跑,速度耐力都是考验,想不成为运动阳光型男也难。
官员们勤奋工作,全心奉献,朱棣很高兴。
认真gān活好!
高兴之后,朱棣又很快发现,自己的工作量也是成倍增长。
挑灯夜战,熬上两天,案牍上的奏疏也没见减少。
朱棣终于想清楚,北平不比南京,各部门的工作尚在磨合阶段,没有通政使司和文渊阁帮忙做封存和筛选工作,六部工作热情高了,天子跟着加班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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