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行坚壁清野,让鞑子一粒粮食都抢不到,白跑一趟,趁其疲累之时派兵奇袭,以火雷和火箭杀伤,实乃妙计。
“殿下高明!”
朱高煦摆摆手,“此计非孤所想。”
“是何高人?”
“是……反正不是孤。”朱高煦话说到一半,想起某人在信中透出的意思,把到嘴边的三个字又咽回了嗓子里。
兴宁伯想低调,身为挚jiāo好友,应当体谅。
朱高煦不愿意说,郑亨也没有再问,只建议给何福送信,将此法告知,无论采用与否,都尽到同僚情谊。
“此信当由殿下亲笔。”
朱高煦没有点头,反而将这个送人情的机会推给了郑亨。
“孤奉命备边屯田,同宁远侯递送消息之事,还是jiāo由武安侯更为妥当。”
郑亨眼中闪过瞬间的惊讶,朱高煦却没再多言,告辞之后,亲领麾下到城头巡防。
站在城头之上,身上的铠甲挡不住朔风,大红的斗篷在风中狂舞。头盔的三角小旗被狂风撕扯,大雪和呼出的白气在眉睫上凝上一层白霜。
朱高煦握紧拳头,遥望远处,目光似穿过层层雪帘,看向了草原的最深处。那里有鬼力赤和马哈木的王帐,有鞑靼和瓦剌的部落牛羊。
推辞郑亨的好意,他有挣扎。但比起拉拢边关守将,争取父皇的信任和器重才更加重要。
朱高燧在大宁期间,受到了很大的触动,进而影响回到了朱高煦。
在同孟清和的书信往来中,朱高煦的思想和行事也开始发生转变。有些时候,连伺候他的宦官王全都会感到陌生。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不能一言而论。但从朱棣每每露出的满意之色来看,绝对同糟糕扯不上丝毫关系。
如果朱棣对朱高煦的变化不满,孟清和同汉王的笔友生涯也将划上休止符。
目前来看,除非孟十二郎和朱高煦同时脑袋抽风,在信中提及大逆不道的言论,否则,朱棣乐得儿子长进。
“不愧是大师的高徒。”
永乐帝借给道衍送赏的机会,表扬了大和尚的徒弟,同时提出要求。大师的徒弟能把老子的两个儿子给掰正了,朕的长子,大师就不能想想办法?
道衍接到赏赐,谢主隆恩。对于天子的要求只是高深一笑。
送赏的王景弘顿时头大。
胸有成竹还是准备撂挑子不管了,大师至少吱个声啊!
什么都不说,咱家怎么给天子回话?
道衍始终没出声,捻着佛珠,闭眼念经,送客之意昭然。王景弘不敢再问,只能带着人匆匆回宫,一路上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该怎么上报,头更大了。
王景弘离开不久,厢房内的道衍睁开双眼,放下佛珠,离开蒲团,取出纸笔,给远在北平的孟清和写了一封信。
洋洋洒洒上千字,信中内容不见新奇,字里行间的隐晦之意,只有“师徒”两人才能真正读懂。
永乐元年十一月辛未,连下数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天子如期启程南归,行部及留守行后军都督府上下出城送驾。
会同馆里的鞑靼和瓦剌使臣有幸在天子南归前得到召见。
让使臣没有想到的是,明朝天子对兀良哈被抢一事,只是进行了口头斥责,并未声言出兵讨伐。之前鞑靼和瓦剌寇边之事也是几言带过。
鞑靼使臣取出国书,道鞑靼可汗鬼力赤愿向明朝称臣,按期朝贡,永乐帝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但要给鬼力赤发金印发衣服授官职,还表示,朕知道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有困难尽管说,能帮的朕一定帮!
鞑靼使臣顿时被感动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瓦剌使臣则是心中忐忑,面露不安。
鬼力赤向明朝称臣,瓦剌首领马哈木却没这个jiāo代。眼见明朝天子对鞑靼使臣的态度越来越好,甚至还提出要支援鞑靼一部分粮食,瓦剌使臣的心简直就像外边的冰雪,拔凉拔凉的。
作为鸿胪寺左少卿,皇帝召见鞑靼和瓦剌使臣,孟清和自然可以旁听。
见鞑靼使臣满面红光,瓦剌使臣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计划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要等皇帝离开,自己着手实施了。
在那之前,他还要去见一见野人女真的头领。
由于级别太低,永乐帝压根没给女真头领面圣的机会。孟清和要见他们,必须跑趟会同馆,还得到北京行部找个翻译。
原本,鸿胪寺下属部门自备翻译,无奈部门草创,他就一光杆司令。找翻译必须皇帝亲批,上北京行部要人。
动作要快,一旦天子起驾,这人怕是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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