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长水海子,队伍就安全了。
查gān诺尔之后,有可汗的大部队接应,无论是谁在打这批粮食的主意,准保让他有来无回!
马蹄声愈来愈急。
伯克帖木儿脸上的焦急之色也越来越浓。
危险更近了。
他可以确定!
查gān诺尔近在眼前,箭矢的破空声陡然传来,队尾瞬间有数名鞑靼骑兵坠马。
“不要停!”
伯克帖木儿大声吼着,下令副千户领队继续前进,自己率领一半的鞑靼骑兵留下,调转马头迎战偷袭的敌人,为运粮的马车争取时间。
朔风再起,跟在鞑靼骑兵身后的队伍终于显露出了身影。
左衽,皮甲,头盔镶嵌着毛边。
瓦剌人,还有兀良哈。
伯克帖木儿预感到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但他还是要握紧马刀,同敌人战斗。
不只是为了鞑靼的勇士之名,也是为了部落的生存。
láng群相遇,即使死亡也要守卫领地,扞卫尊严。
后退,不战而逃,是懦夫和弱者的行为!
没有号角,也没有战鼓。
千余匹战马缓缓踱着步子,马上的骑士抽—出长刀,刀刃摩擦过刀鞘,声音无比刺耳。
马蹄声似敲击在耳边,一声接一声,无限的扩大。
天空依旧晴朗,笼罩在伯克帖木儿等人身边的,却是死亡的yīn云。
战马开始加速,从悠然漫步到如离弦的箭矢,由远及近,从快到慢,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马蹄如奔雷,又似呼啸而来的洪水。
伯克帖木儿握紧马刀,用力得手背bào起了青筋。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但他不能后退。无法护住粮食,可汗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他的部落。
所以,他只能死战,直至战死。
“杀!”
两支队伍同时举起了长刀,战马狠狠撞击到了一处。
刀锋的擦撞声刺破了耳鼓,杀戮撕开了草原上最后的宁静。
鲜血飞溅,战士狠狠摔落在地。
战马的哀鸣在草原上回响,倒在血泊的伯克帖木儿却再也不会回应。
五百鞑靼骑兵的死,没能阻挡瓦剌和兀良哈的脚步。顾不得清扫战场,立刻追向前方的粮队。
在蒙古人对战时,呵哈出率领的女真骑兵根本没有上前,而是潜伏在一旁,等战斗结束,胜利一方继续追逐最丰厚的战利品时,才跳下马背,搜刮留在战场上的武器和鞑靼骑兵身上的金银。
“首领,不追上去?”
“不追。”呵哈出举起伯克帖木儿的佩刀,擦gān刀锋上的血迹,又从他身上扯下刀鞘,珍而重之的挂到自己的马背上。
“可是……”
“追上去也没用,粮食不可能分给咱们,有这些武器足够了。”呵哈出翻身上马,“死掉的战马,割下能带走的部分。马肉jiāo给部落,武器和其他的东西,谁找到算谁的。”
“谢首领!”
女真人尽职尽责的清扫着战场,等他们离开,天空中早已盘旋着秃鹫和乌鸦。
朱高煦也没有参加之前的战斗,有瓦剌和兀良哈作先锋,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出击。
看着策马远去的女真人,朱高煦缓缓眯起了眼睛。
当真如兴宁伯所言,不能小看这些披着shòu皮的野人女真。
“殿下?”
“无事。”朱高煦收起外露的心思,一拉马缰,“继续前进。”
“是!”
按计划,朱高煦不是去抢粮的,而是对鞑靼施以援手。最好的结果,是从瓦剌手里救下一两个活口,直接送到鬼力赤面前。鬼力赤想要找回面子,只能去和马哈木当面洽谈了。
至于粮食,已经被“瓦剌”抢走了,鞑靼想要,同样要找瓦剌。
按照兴宁伯的话来说,鬼力赤之前能忍,是因为没受太大损失。这次再忍,可汗的位置怕会换人。
粮食被抢走,骑兵被杀,还被大明的汉王亲眼目睹,这不只关系到实际利益问题,还关系到可汗的威严,乃至于所有鞑靼部落勇士的面子。
事不过三,何况瓦剌上门找茬的次数远不只三次。
鬼力赤真能忍成神guī,他手下的鞑靼高官和部落首领也不会副奉命行事。
没有huáng金家族的血统,一直是鬼力赤的短脚。阿鲁台等人一直抓着这个短脚,始终对鬼力赤不服气,时刻想着将他拉下马。
可汗鬼力赤同太保枢密知院阿鲁台之间的矛盾,在草原上根本不是秘密。
鬼力赤想保住可汗位,阿鲁台想另外扶持有huáng金家族血统的可汗上位,鞑靼内部从来就不铁板一块。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击破。这才是孟清和敢向永乐帝拍胸脯保证计划定能成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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