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朝鲜缩起脖子,对大明称臣,年年朝贡,表明俯首帖耳,私底下对辽东的野心从未减弱。
大明正向云南和广西调兵,驻军在老挝一带,随时可能向安南动手,北边又有鞑靼瓦剌虎视眈眈,朝鲜想借机占点便宜,不是不可能。
孟善不敢轻忽此事,立刻向天子呈上奏疏,派熟下查验边备之后,派人前来大宁,希望能看在同僚的份上,匀给辽东几门佛郎机pào。
没有佛郎机pào,改造的虎蹲pào也行。
虎蹲pào也不成,大宁杂造局铸造的腰刀也很好。
“咱不白拿,用铜钱和马匹换!”
接到孟善的来信,孟清和拿不准,直接找上还留在大宁的沈瑄。
皇帝下令定国公和汉王巡边,具体的日期却没有规定,加上火pào短时间内无法到位,两人gān脆在大宁住下了。
“国公爷,我有事……”
推开房门,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室内燃着火盆,黑色大案上平铺着一幅舆图,沈瑄正同朱高煦讨论军情,听到孟清和的声音,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同样的长身玉立,绯袍玉带,沈瑄多了一分冰冷,朱高煦却添了几许贵气。
孟清和闪了一下神,将目光收回来,抱拳行礼道:“见过殿下。”
“免了。”朱高煦抬手,“兴宁伯有要事同定国公相商?”看到孟清和捏在手中的信纸,似想到了什么,挑眉,“可是为火pào?”
“回殿下,正是。”
话挑明了,孟清和也无意隐瞒,直接将孟善的信放到桌上,道,“朝鲜有异动,辽东欲从大宁调五门佛郎机pào,腰刀一千柄。殿下以为此事如何?”
朱高煦拿起孟善的信,大致看过一遍,啧了一声。这位倒是敢开口,他费了多大的劲,又请来圣旨,才能捞到两门,这位数量翻倍不说,还带上了腰刀。
不过,大宁的腰刀的确好用。
想起先后几次从孟清和手里换去的腰刀和火铳,朱高煦必须承认,孟善有眼光。
辽东都司辖下的杂造局有朝廷许可,可以制造火器。孟善不想着自己造,却给孟清和写的信,绝不是图方便,应该是看好了佛郎机火pào的威力。
由此可以推测,朝鲜的确是不老实了。
“保定侯一向行事周密,信至此,想是已将此事上奏朝廷。兴宁伯只需等朝廷下令即可。”
孟清和挠挠下巴,也就是说,给他写信不过是提前通知一声,圣旨很快就到?
“然。”朱高煦点头,“定国公以为孤说得可对?”
沈瑄道:“臣以为甚是。”
孟清和咔吧咔吧眼睛,自己的官场厚黑学果然需要加qiáng,为一封“通知书”琢磨半晌,着实是太傻太天真。
事情正如朱高煦所料,天子敕令很快送抵大宁。
五门佛郎机pào,两门虎蹲pào,八百柄腰刀。
送走宣旨的中官,看着被拉走的火pào,孟清和狠狠磨牙。
攒下点家底容易吗?是个人就来剥削他,当他很好捏?
正想着,脸上突然多了两根手指。
抬起头,定国公微垂眼眸,弯着嘴角,好似在用实际行动证明,捏起来手感的确不错。
孟十二郎顿时泪崩了。
君子什么的,如玉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骗人的。
好在孟善是个守信的人,火pào运到辽东,承诺的马匹很快送到。大部分是从女真和草原部落jiāo换而来,个个膘肥体壮,领头一匹黑马更是神骏非凡。
孟清和看得心喜,想伸手,却被护送马匹的边军拦住了,“伯爷当心,这匹黑马不是边军饲养,是牧民从草原上套来的,野性未驯。”
“这么好的马……”给他了?
“总戎言,兴宁伯于辽东一事帮了大忙,这些都是应当。”
“如此,替本官员谢过保定侯。”
“卑职遵命。”
马一到,兀良哈就得了消息,同孟清和关系不错的三卫头领,都看着马群中的黑马双眼发亮。只是顾忌着朱高煦和沈瑄在场,不好开口讨要。
孟清和本想留下这匹马,见此情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自从改善待遇以来,兀良哈大小头目的表现都很不错,同自己的关系也算融洽。无论马给谁,引起其他人不满是肯定的。单是互看不顺眼还好,万一和“二桃杀三士”联系到一起,玩笑就开大了。
如果朱高煦不在,将这匹马送给沈瑄是最好的。当着他的面这么做,无论如何都不合适。
思来想去,孟清和一咬牙,gān脆谁也不给,送进京,献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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