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册子是孟清和专门为朱瞻壑编撰,书页上的舆图由兵部郎中所绘,封面上的题字出自汉王之手。
朱高煦一笔狂草极得朱棣真髓,霸道张扬,非寻常人可以书就。
换句话说,相当考验人的审美观。
孟清和取出另一本书册,同样绘制有舆图,标注却是空白。
“下官斗胆,考一考世子,可好?”
朱瞻壑立刻挺起小胸脯,“请少保赐教。”
很自信,很好!
孟清和点头,虽然不是天生教书育人的材料,又是被赶鸭子上架,但有朱瞻壑这样的学生,满足感和成就感也是非凡。他多少能体会道衍qiáng收徒的心情了。
自我感觉良好,自夸?
孟伯爷甩头,事实胜于雄辩,他有这个资本。
随意翻到一页,孟清和问道:“世子可能说出这幅舆图是我大明何处?”
“是辽东!”胖乎乎的小手点在纸上,“这里是辽东都司!”
朱瞻壑小脸泛红,双眼发亮,分明在说,求表扬!
“正确,世子聪慧。”孟清和笑道,随即又问,“这里是何处?”
“宣府!”朱瞻壑回答得很快,“父王在这里种田!”
“……”该表扬吗?总觉得哪里不对。
“少保?”
“咳!”孟清和咳嗽一声,又翻过一页,“此处,世子可知?”
“顺天。”朱瞻壑答得更快,“皇祖父曾就藩此地,还要迁都。”
接连问了几处,朱瞻壑都答了上来。
一问一答间,孟清和又教给朱瞻壑许多地理知识,穿插着民间故事,不会让朱瞻壑举得枯燥,更不会让他厌倦学习。
“辽东之地有女真,分为诸多部落,多耐寒蛮勇,擅骑she渔猎。归附我朝后,互通贸易,按期朝贡。世子养的两头虎崽即是毛怜卫女真进献。”
“女真很善战?比兀良哈如何?”
“现今自不能相比,然今后之事谁能断言?如前元,不也败于太祖高皇帝之手?世子当知,知己知彼,防患于未然。”
孟清和的声音温和,对朱瞻壑的提出的所有问题都耐心解答。遇到回答不出的,不会随意搪塞,直接表示,“世子可向汉王殿下请教。”
如果朱高煦回答不上来,大可向永乐帝求救。永乐帝被难住,满朝文武都可充作智囊团。
六部天官,翰林院学士,大理寺太常寺都察院,连钦天监在内,都是人才济济。放着不用,完全是làng费资源。
“请教父王?”
“对。”挖坑给汉王踩,孟伯爷完全无压力,“汉王殿下博学多闻,才能非凡,定能为世子解惑。”
父王武力高超,朱瞻壑信。
博学多闻……朱瞻壑大眼睛眨啊眨,眨得孟伯爷差点破功。
孟伯爷默默转头,擦把汗,学生聪明是好事,太聪明就要让师傅头疼了。
课程过半,摇木扇的宦官轮了三班。
暖阁外响起敲门声,几名宦官送来整盘瓜果,言是天子所赐,为世子和孟少保解暑。
朱瞻壑用的瓜果只用冷水浸过,没有垫冰。送到孟清和面前的瓷盘都铺着冰块,靠近了,可见似烟雾般的冷气飘起,瓷盘边沿凝结了一小片水珠。
见到盘中有哈密瓜,还有几粒葡萄gān,孟清和好奇的问了一句。送瓜果的宦官立刻答道:“均为亦里巴里部进上。”
亦里巴里部?
咬了一块瓜,孟清和翻开舆图,片刻恍然,难怪了,后世的新疆。
用完瓜果点心,歇息片刻,孟清和又开始授课。
这一次,他所讲的不再是舆图,而是火器。
一把jīng致的小火铳,此刻正静静躺在huáng木匣子里。这把火铳是南京兵仗局所造,参照北京兵仗局送来的图纸,改动了部分,已十分接近燧发枪的构造,准头相当不错,只是仍不能连发。
火铳用在课堂上,自然没有填装火药。孟清和的目的也不是教导朱瞻壑火器构造,只是以火器为例,引出热兵器在未来历史中将发挥的作用。
“世子请看。”
孟清和展开一幅演兵图,图上绘有两军对战,一方为骑兵,一方是火器同冷兵器结合的步骑。如非条件所限,他本想制造木质模型。询问过沈瑄意见,打消了念头,只能拿图画充数。
创新可以,但不能太出格,潜移默化才是谨慎行事之道。
“我朝官军临战对采用何种战法,世子可知?”
朱瞻壑摇头,以他的年纪,除了孟清和,不会有人教导这些。连朱棣和朱高煦都没想过,给一个三头身灌输军事理论和兵器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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