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已决定,贫僧不再多言。”
“孤月底动身,一应诸事还要烦劳和尚。”
“阿弥陀佛,王爷有命,贫僧自当竭尽所能。”
准备妥当之后,宦官三保便带着燕王口谕动身前往开平卫。
未几,燕王世子朱高炽也得到了消息。
“父王必定是气狠了。”朱高炽放下笔,似对刚写就的这幅字并不满意,“拿去烧了。”
“世子?”
“烧了。”朱高炽擦了擦手,“孤去母妃那里,王安跟着。”
“遵命。”
入冬以后,燕王妃受了风寒,吃了许多副药,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大夫诊过,说是郁结于心,想要真的痊愈,还要想法子排解燕王妃的心情。
说是这么说,真正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
燕王被皇帝猜忌,不gān政事的燕王妃也已察觉。写信给在京中的魏国公徐辉祖,希望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哪怕是看在几个外甥的份上,好歹帮忙在陛下面前转圜一下。
等了许久,好消息没等来,坏消息却是一箩筐。
先是周王获罪,紧接着就是代王。
皆是废为庶人,发往苦寒之地。
周王代王暂且不论,燕王妃和代王妃可是亲姐妹,都是魏国公徐达的女儿,自闺中感情一直不错。想起代王妃如今的遭遇,再想想自家的情况,燕王妃的心就像是被雪冰过一样,拔凉拔凉的。
知道兄长也是为难,可左思右想,燕王妃心中还是难受。
燕王和几个儿子轮番劝解也没多大的用处。朱棣很郁闷,总不能明白告诉自己的结发妻子,不用担心,明个本王就扯旗造反,龙椅上那个小屁孩嘚瑟不了几天了,咱们不惧!
朱棣要真是这么冲动,道衍也不用花费十年时间,苦心费力的劝他造反了。
大雪纷飞中,两名宦官扶着朱高炽走到圜殿,穿过周回两庑,走到正房门外,未及禀报,隐约听到室内传出一阵笑声,声音很熟悉。
朱高炽敦厚的面容上闪过瞬间的yīn沉。
“里面可是孤的二弟?”
“回世子,正是高阳郡王。”守在门外伺候的宦官小心答道:“郡王来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恩。”朱高炽脸上重又露出憨厚的笑容,“通报吧。”
“是。”
看着敦厚富态的世子,守门的宦官一度认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临近傍晚时分,雪下得更大了,从王府出来的三保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北平城。
燕王府派人出城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张昺和谢贵在城中布下的耳目。
“北边?”
布政使司内,到任不久的北平布政使张昺坐在二堂厢房内,得知三保等人出了广智门,着人给北平都指挥使司带个话,询问是否是边塞又出了事情。
宋忠在开平卫杖责边军的消息尚未传到张昺耳中,他必须确定,到底是燕王打算提前反了,还是另有原因。弄清楚燕王此举的用意才能想法子应对。
都指挥使司内,谢贵也是一头的雾水,他比张昺想得更周全些,立刻派人追出北平城,跟在王府派遣之人的身后,看看他们到底想gān什么。
开平卫
孟清和动了动胳膊,养了半个多月,背上的伤口倒是结痂了,被伤到的内腑还需慢慢调养。
“百户千万要放在心上,别仗着年轻就不当一回事。到老了,可就要遭罪了。”赵大夫诊过脉后,给孟清和重开了一副药,“老夫不是危言耸听,百户底子薄,还是多注意些好。”
“谢赵大夫,孟某自会注意。”
话音刚落,孟清和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胸腔里像是开了个风箱,嗓子和耳朵都难受得紧。
“赵大夫,这药还要吃多久?”咳嗽过,喝了几口水,勉qiáng压了压,“孟某不能一直这么养着。”
“多则数月,少则半月。”赵大夫提起药箱,“百户还是安心养着的好,免得落下病根。”
孟清和已经领会过赵大夫的个性,目送老先生出门,重新躺回塌上,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千户所里,睡的还是沈千户的卧房,孟十二郎很有一种被百万大奖砸中的感觉。
没死,熬过去了。
投名状也起作用了。
如果之前的自己,在沈瑄眼中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现在,怎么说也升级到凤尾虾级别了吧?那么,成为龙虾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吧?
孟清和醒来之后,沈千户没马上让他卷铺盖走人,只是让他从自己的卧房搬出来,到三堂的另一间厢房内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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