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红着脸膛,砰砰捶着胸口,一副赤胆忠心。
亦失哈表面感动,离开帐篷,撇撇嘴,比起阿鲁台和马哈木,这个险些被亲娘赶下王位的脱脱,明显更加狡猾。
“瞧见没有?”亦失哈用马鞭敲着小宦官的肩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借势而起,落井下石,这位忠顺王才是真的聪明人。”
不过,到底是年轻了些,也急了些,轻易就会露出痕迹。
想借机取代鞑靼和瓦剌在草原上的地位?
“嘿!”
亦失哈冷笑数声,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陛下能让他登上王位,照样能让他跌落尘埃。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
鞑靼和哈密的反应在朱棣预料之中。
使者送回消息,大军已至泥沙河,次龙虎台,过居庸关。
出关次日,大军驻永安甸。
傍晚扎营时,天空突降大雨,雨中砸落冰雹,落在铠甲兵器之上,砰然作响。有拇指大冰雹落下,数名巡营官兵受伤。
雨势渐大,相隔两臂竟不得见人面。
隐有雷声轰鸣,闪电穿过云层,一座营帐突被闪电击中,瞬间起火。
官军骇然,纷纷走避。
中军之内,朱棣升帐,正与诸将布置进攻计划。忽闻帐外急报,立刻起身,走至帐前,“何事惊慌?”
“陛下,天雷……”
兵卒话未说完,又一道闪电劈下,距离朱棣不过十几米。
朱棣也是骇然。
忽来一阵大风,chuī得人睁不开眼。
风停后,雨渐歇,天空中云层乍裂,一道道阳光自云层中漫she开来。
站在朱棣身后,孟清和扯一下沈瑄的斗篷,在沈瑄回头时,做出一个嘴型。
沈瑄却摇头,反手握住孟清和的手腕,“别动。”
孟清和兀自不解,忽然见两名文官出列,以极为饱满的情感,大声说道:“陛下,此为吉兆!征讨瓦剌,天军必胜!”
孟伯爷眼睛瞪圆。
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除了磨牙,只能磨牙。学他的手段,话都一字不差,jiāo专利费了没有?!
北京工部尚书吴忠,翰林侍诏郑礼,好,本官记住你们了!
吉兆降下,朱棣自然大喜,借机发表一场jīng彩演讲,题目即为“论我军必胜及瓦剌必败”。
众将官听得热血沸腾,举臂高呼,恨不能立刻抽刀子上阵和瓦剌壮汉们互砍,为天子的论点提供更充分论据。
演讲结束,火头军已备好馒头热汤。孟清和不用自己动手,自有亲兵送到帐中。
心中仍有些憋气,孟伯爷呲出一口白牙,扯馒头的动作相当凶狠。
国公爷气定神闲,几个馒头下肚,喝完热汤,示意亲兵退下,捏了一下孟清和的耳垂。
“十二郎,可记得出发前,瑄说过的话?”
“……记得。”
“十二郎上jiāo铁券,又是为何?”
“……”
“事已至此,十二郎还有不舍?”
垂下眼眸,孟清和没说话。顺势靠在沈瑄肩上,没有熟悉的冷香,而是一股皮革和铠甲混杂的味道,并不算好,却让他渐渐沉静下来。
是他相差了。
明明已经做出决定,何必又想着出头?
大手覆上孟清和脑后,指尖顺过黑发,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过耳畔,安抚着他。
“既已下定决心,十二郎理应晓得,以你我今日,战功可有,大功却无必要。甚者,无功即是无过。”
“恩。”
“此次出征之后,我欲向天子奏请,jiāo还官印,辞去北京镇守一职。”
“国公爷?”
“天子决意迁都,此事宜早不宜晚。”
“那我也……”
“十二郎不必。”沈瑄轻笑,托起孟清和的下颌,啄了一下他的鼻尖,“说不得,待到将来,国公府和伯府的家计都要落在十二郎肩上。
“……”意思是,他养家?
“然。”
愣了两秒,孟清和忽然笑了。
“好!”
养着国公爷?
想想就很是美好。
脑海中闪过某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画面,孟清和突然觉得,辞官jiāo权,只留爵位,躺在金山上做个“合格”的勋贵,没什么不好。
知道孟清和想通了,沈瑄收紧手臂。
有些话,他没有明言。
天子不升他,并非不再用他。
相反,朝中靖难功臣,魏国公等洪武时期留下的武将,都已近暮年。天子属意汉王,必为其留下可用文武,正如当年洪武帝一般。
52书库推荐浏览: 来自远方
强取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