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好,为兄走了。”
孟清和转头,深吸气,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天知道,一大一小两个年画娃娃凑到一起,场面到底多喜人。
朱瞻壑提着篮子在前边走,huáng少监弯腰在后边护着,生怕朱瞻壑磕碰到一点。倒是朱高煦不在乎,见huáng少监护得紧了,扬声道;“不必如此,孤小时候,在校场滚上几个来回也未见如何!”
孟清和没上前,负手立在田边,看着麦田里的朱高煦父子,眉目舒展,有种夙愿达成的感慨。
历史已经不同。
大明不会再走回原来的轨迹,脚下这片土地曾承受的苦难也不会再发生了吧?
思绪飘飞间,秋风拂过麦làng,走到地头的朱高煦直起身,放下镰刀。等朱瞻壑走到身边,见他热出汗水,小脸通红,硬是不吭一声,一把将他抱起,用力抛了两下。
“好,是孤的儿子!”
父子俩的笑声随风传出,田间的军汉和农人,似乎都能感受到这一刻的喜悦。
一种带着蓬勃生机,自内心深处迸发的快乐。
孟清和也被感染,不自觉弯起嘴角。换做十年前,如何能想到今日?
那时的高阳郡王,还是个行事肆意的少年。一句“小娘”,足足让他牙疼两个多月。
肩头忽然一沉,熟悉的冷香萦绕在身边。
孟清和脸上的笑意更浓,举臂覆上肩头的大手,道:“国公爷,能遇上你,能活在当下大明,我此生无憾。”
甜蜜的情话,他会说,却不愿说。面对身边这个人,他只想给出最真实的自己。
聪明,却依然有些笨拙。
情感无形,却浓得似血,要化入骨里,真正的刻骨铭心。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却。
正如他之前所言,有此一遭,此生无憾。
沈瑄没有说话,反手扣住孟清和的掌心,五指jiāo缠,用力得让孟清和手指发麻。可他没有挣脱。
用力回握,像是用自己的手,攥住整个世界。
再疼再麻,他乐意!
整整半个月,北疆之地沉浸在丰厚的喜悦之中。
八月间,河北大宁都发了蝗灾,好在规模不大,没造成太多损失。倒是一些养殖jī鸭的牧民得了好处,散养的家禽个个吃得油光水滑,在互市中售卖,小赚一笔,甚至比得豢养牛羊的收入。
孟清和没有倡导规模化养殖,这个时代不比后世,一旦牲畜生病,很可能会影响整个部落的生计。
只是他没想到,古人的智慧委实不可小觑。
等他发现时,大宁附近的两个守御千户所,养殖jī鸭的牧民数量早已超过养殖牛羊,还有了专门的“shòu医”。
据悉,这些shòu医多是番邦之人,乘大食海船远渡重洋而来。本为到大明做生意,结果被大明的繁荣和qiáng大吸引,住下就不想走了。
永乐朝以前,北疆之地一直同贫瘠挂钩,时常被鞑子的骚扰,每逢chūn秋都要被打谷草,自然称不上繁华。
自永乐帝登基,先后将两个儿子封到北疆,严整边防。又在开原广宁开办互市,大力发展贸易,嗅觉灵敏的商人纷纷行动起来,聚集到顺天大宁,为北疆大开发添砖加瓦。
随着鞑靼瓦剌接连被征服,白帐汗国和莫斯科大公国等接连同大明jiāo好,向大明臣服,王朝威名远播,越来越多的番邦商人,甚至是王室贵族,怀揣着各种梦想,不惜跋涉千里,来到这片神奇的土地。
不过,比起打惯jiāo道的蒙古和突厥部落,高鼻深目的夷人明显不招人待见。
为何?
太不讲卫生!
眼泪鼻涕都用袖子擦,准备一条手帕很难?手帕买不起,草纸总行吧?
解决五谷轮回问题不晓得找茅房,闹得五城兵马司的军汉见到红毛huáng毛就双眼发红,挥舞着铁尺就想揍人。
吃饭不用筷子,不用匕首,直接上手。
不洗脸不洗脚不洗澡,问一句,回答说是因为信仰。
大明学子愕然,这是哪门子信仰?信仰让他们不讲卫生?
鞑靼瓦剌兀良哈鄙夷,蒙古铁骑到过欧洲,传播过“文明”。一百多年过去,这些夷人还是一样不开化!
女真人觉得,比起这些夷人,自己称得上是文明人。
野人女真咬着骨头,嘿嘿咧嘴,暂不发表感想。
在大明生活数年,早已习惯大明服饰,深谙大明生活方式的迪亚士,见到“同乡”这般表现,恨不能以袖遮脸,掩面疾走。
丢人啊!羞与之为伍。
好在环境最能改造人,在大明生活一段时间,不好的习惯总能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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