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得道高人果然没有骗他,他真的是寻到了任刃的魂魄,那个经历过折磨、污rǔ、背叛、死亡的任刃在这里。那些得道高人,没能将任刃的魂魄召唤而来,却让他的魂魄,寻任刃而去。
他不知道当想通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重来一次,他该将那个人重新绑在身边吗?以现在的形势,这个任刃若是回来,对他大有裨益,但是……手中的笔墨迟迟无法落下,他的心底泛起一丝不忍,既然重来了,何不放过他呢?
任刃既然逃离了弁京,那么那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任刃,再也寻不回来了吧?便是一道圣旨将他带回身边,又有何用?突如其来的,心口有种憋闷的微疼,那个最了解他的,最爱他的任刃,终究还是弄丢了……
所以他安静的坐在皇宫之巅,熟练地处理着政务,将前生年轻时犯下的错一一弥补,他会成为更加出色的帝王。只是关于那个不能忘却,却又不忍提起的人的消息,被源源不绝的递到他的案前。
看着他在泽州生活的快乐飞扬,萧天弘忍不住在心里描绘着密奏中的一幕一幕,已经模糊的记忆意外的清晰起来,似乎能分辨出他的眉眼,他的笑容。本以为这样远远看着就好了,不料泽州军中一道密奏,给了他靠近的机会。
在早朝之上,说出那个“亲赴泽州”的旨意时,一向稳固的没有过动摇的心,忽然颤抖起来,有些激动,有些忐忑,更多的是难言的期待。
那是一种,能够找回温暖的期待。
有些颤抖的伸出手,萧天弘蹲下身体,将自己放低到与他相同的高度,缓慢却坚定地拥住眼前的人:终于找到你了,我的任刃。
前世得到却不肯珍惜的爱,既然今生重来,既然我来到了你的面前,便一定不会放手。
萧天弘轻轻闭上眼,心底轻喃。
43、这是报应
这是一颗与外表不符的,苍老的几乎gān涸的心脏。好像只有紧紧地拥着怀里的人,才能为这颗心脏重新注入生机,从缓慢到剧烈的跳动,一下一下的回溯着时光,渐渐地与这具年轻的身体同步。
萧天弘突然笑了,带着笑意的在他耳边呢喃:“任刃,我想你了,想了你十年了。”
任刃怔怔的睁大了眼,透过那人披散的发丝,视线只落在了那合起的门扉上。一股寒气从无穷的地狱涌上,沿着他跪在地面的膝盖攀延而上,渐渐冰冷了他的手脚,他的身体,他的心脏。那么的冷,冷的他连视线冻住了。
他早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世的他认识了林泽生,认识了娉婷,认识了凤娘;这一世的他是一个孝子,是在泽州被人称颂的任家二少。因为他的重生,好多人,好多事都发生了改变,可是,为什么连萧天弘也变了?
天仁初年的萧天弘不会用这样温柔的动作,这样深情的声音,说出我想你。萧天弘应该是那个骄傲桀骜的帝王,高高在上,即使他以生命的代价也触碰不到。
任刃僵硬着身体,近在咫尺的身体传来的暖意,对他而言好似火烧般的疼痛。与体内散发的寒冷形成了极端的对比,刺激的他几乎失了神志。他说十年,什么十年?他不懂……他不敢懂……
这个萧天弘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十年,他现在的年龄与初登基的帝王不过相处一年有余,何来十年?难道说……任刃感觉身体几乎要颤抖起来,萧天弘也重生了?!
萧天弘好半天才缓缓松开手臂,一手握住他的肩头,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年轻的帝王眼中有着清浅的笑意,那种笑意那么浅那么淡,好像在下一秒就会破碎,但它又是明明存在着的。只是,有些脆弱的似乎经不起敲打。
“十年。我找到你了,便再也不放了。”
宣誓一样的话语,让任刃的散乱的眼神突然汇集起来,一点一点的散发出一种萧天弘从未见过的神采。他已经懂得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是呢,为何他任刃可以重生,而萧天弘不行呢?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听到陛下亲临时,他恐惧,他绝望,但这一世的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来承担痛苦,会有父兄站在他的身后,还会有一个人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坚定地告诉他“我一定会护住你。”
所以,他想,有什么好怕的呢?即便那人是华国的帝王又如何?
上一世,若没有他的允许,萧天弘如何能给他带来伤害和痛苦?
这一世,没了爱情的倚仗,就算是那个曾纠缠了十余年的萧天弘,又哪有再次伤害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