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突然被清凉的手掌覆住,任刃抬眼,看向身边的人。
林泽生担忧的帮他将额前的发丝拂开,问道:“怎么了?只是半天没见,脸色就这么差?身体不舒服?”
任刃浅浅一笑,摇头不语。
林泽生眼神一闪,将手伸到桌下,紧紧握住少年的手掌,皱眉道:“因为他?你还想着他?”茶色的眸子,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心尖上似乎有微风chuī过,痒痒的暖。任刃第一次手掌轻翻,反握住他的手,坚定的摇头:“不是的。我不会想着他了,我没事,放心吧。”安抚的话语出口,便看到眼前人立刻展了笑颜,任刃只觉得心中的暖意似乎在蔓延开来,白天与帝王对峙的恐惧也消失无踪。
是的,恐惧。直到萧天弘离开后,任刃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就算重生一次,就算他没了对情爱的伤痛,但对于皇权和帝王的敬畏是无从改变的。也许今生的萧天弘再不能因情爱伤他,也不能用任家人威胁他,但长居帝位之人所散发的气势,任刃无法淡然面对。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认识了萧天弘。那个以“仁”为号,但行事yīn狠,手段无所不用的天仁帝。前世时,萧天弘从未威胁bī迫过他,只要一个淡淡的笑,一个亲密的动作,任刃便会巴巴的贴了过去,什么都肯了。
如今,他居然拿出这种手段来对待我了?任刃有些失笑,这算是一种进步吗?
面前的餐盘被放进了一块鱼肉,清白的颜色,好像他无垢的今生。任刃浅浅的笑了,还去想那些做什么呢,已经是重来一次了。伸筷夹过,意外的发现这样大的一块鱼肉居然没有鱼刺。侧头看了看林泽生餐盘边透明的鱼刺堆成了小堆,嘴角的笑意更盛,将鱼肉放入口中,竟有一丝甜味。
“看我gān什么?”刚放下酒杯的林泽生忽然注意到任刃对他的注视,那黑白分明的眼中清浅的笑意让他莫名的有些脸红,颇为尴尬的低声斥道,“吃你的饭,别东张西望。”
一来一去间,两人不闻世事般的共处引起了身边几位军队中小将领的注意。因为与这两位军医也不熟,几个兄弟只好嘀嘀咕咕:“你看看人家当大夫的就是温柔,这么照顾二少,还给他夹菜!”
“这才是好兄弟呢,细节上就看得出来!你还自诩为我的好哥们,怎么不看你给我夹菜!”旁边一人撇嘴。
“给你,给你!”之前说话的人立刻将啃完的jī骨头放到他的碗里,没好气的瞪他。后者立刻怒了,将自己吃剩的鱼刺也扔到对方碗里。虽然这几人所坐的位置距离主位有段距离,应该不会被几个大人物察觉,但好歹也记得场合,没敢弄出多大的动静。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军队的将领们都已经接受了他议和的想法,泽州的几位有名望的人也理解了与泽国通商的旨意,正事做完的萧天弘终于能够静下心来观察着任刃,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
但却是能看清他的动作的,他从未向这个方向扭过头。一边与任封疆和李州守说着话,借着举杯仰头的时候又一次向那边看去,突然看到任刃身边的人抚摸他头顶的动作,萧天弘执杯的手一颤,漏出些许的液体。
状似无意的放下酒杯,萧天弘眯起眼,盯着任刃的方向,却问一边的任封疆。“任刃曾在朕未登基时做了朕一年的伴读,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任封疆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不知道萧天弘话中何意。真的只是想念曾经的伴读,还是任刃对他的心思,这个年轻的帝王已经知晓了?但面上只是笑了,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用抓着酒杯的手向那边扬了扬,道:“任刃就坐在那里,要臣将他叫过来给陛下敬酒吗?”
萧天弘微笑:“不用,任刃最讨厌这些正式的场合了,若真是把他叫出来他该不自在了,就让他吃饭吧,夜宴之后朕再见他也是可以的。”言语中,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丝熟稔的亲密。
任封疆心里一突,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萧天弘的神色。可是帝王的心情哪是那么容易看得出的,任封疆只好自然的应了,没有再说什么。
“任刃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谁?看着不像是军队里的将士啊。”萧天弘突然开口,有点好奇的问身边的人。
摸不清他的想法,任封疆只好回答:“是我军的军医,叫林泽生。刃儿也是军医,两人一处工作,还算熟悉。”
萧天弘举起酒杯,呵呵笑着与任封疆碰了碰杯,借着酒杯挡住脸上的情:林泽生……他早就知道这个名字了。身在弁京时,泽州的密报提过几次,下午见过任刃后他也亲自召见了隐藏在军中的钉子,也听说了这林泽生与任刃走的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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