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心口处,想要把那里看穿一样。为什么,那里没有鲜活的搏动,却只有一种荒芜的沧桑?
就这么沉默的坐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却不知等待的尽头到底会是什么。
只是一会儿,或是过了很久,任刃首先开了口,却没有抬头看向他,低声说:“我好了,下去吧。”
萧天弘倏地扭头看向他,总是一派平静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漾着不能忽略的喜色,似乎他肯主动开口是多么值得惊喜的事情。
任刃躲开他欲上前帮忙的手,自己将毛裘扣紧。
走下龙辇,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阁楼。二人拾级而上,侍卫和宫女等人都没有走入,只有他们两个,坐在了阁楼之上的竹凳上。
面前摆放的是各色各样的点心,以及一小壶清酒。
轻轻拈起一小块做工jīng美的花朵状糕点,放到任刃身前的小碟中,萧天弘的声音在这阁楼之中回dàng:“这是玫瑰糕,你尝一尝。”
任刃抬起头,对他轻轻笑了,那笑容有些讽刺、有些冰冷:“陛下,我不喜食甜。”
萧天弘的动作顿住,好一会儿才勉qiáng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那喝点清酒可好?这酒是华国最为著名的酒家酿造,几十年才能出一壶,尝尝看?”
目光看向那玉制的酒壶,晶莹剔透,在明灭的烛火之下,那种洁净的翠绿仿佛沁入人心。任刃别开眼,淡淡道:“清酒寡淡无味,我历来不爱。”
萧天弘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僵住,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痛意。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上一世的任刃究竟爱他到了何种地步。娉婷对他的喜好那么的知晓,最初的确是引起了他的惊讶和喜爱,但很快他就查到了这些情报都是任刃透露给娉婷的。
究竟要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究竟要爱一人多久,才能将他所有的习惯和细节都观察的准确无误,铭刻于心十几年也不曾忘怀?萧天弘不知道。
他承认他喜欢上了任刃,所以他尽可能的对他好,所有能想到的奇珍异宝、珍稀古玩都罗列到了他的面前,因为不知道要如何对任刃好才算好。因为对于任刃的喜好,他一无所知。
萧天弘突然觉得,爱上任刃,他不配。
别开眼,任刃没有看向对面的人,只是淡淡的发问:“陛下带我到这里到底所为何事?难道只是吃些东西?”
萧天弘轻轻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拍了拍手。
下一瞬,就在他们的眼前,这个阁楼前的夜空之上,绽放开各色的焰火。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萧天弘将他揽在怀里,薄唇凑到了他的耳边,问道:“这样的美景,朕陪你一起看,可好?”
视线只投向那绝美的夜景,耳边那人语气中隐隐的期待,让任刃心中突然兴起了一股浓重的悲哀,那悲哀浓重的仿佛这漆黑的夜色一般,从心底窜起,撕开了血肉,翻涌着几乎从眼眶中涌出。
萧天弘不该是这样的,任刃想。他认识的萧天弘,是个年轻有为的帝王。他铁血手腕,他杀伐决断,他高高在上,他俾睨众生。他冷静自持,从不失态,即使猜不透他的心思,即使他高不可攀,那也是凌驾于泯泯众生之上神一般的存在,让人盲目的喜爱与推崇。那样的萧天弘,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上一世,爱上那样的人,是任刃的悲哀。
而现在这个,会漾着笑意,会温柔体贴,会因为他一个不算回应的举动欣喜的人,会为了他口中的恶意面露痛色的人,这么陌生,陌生到任刃几乎分辨不出这到底还是不是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帝王。
这一世,曾经梦寐以求的亲近,如今就在眼前。
我要的时候,你不给我;你给的时候,我不要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被休掉的,究竟是谁的心事?
59、如何选择 ...
萧天弘最近的反常表现,早就已经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这些有心人士包括后宫的女人们、与这些女人有牵扯的朝堂官员们以及太后。
连续近一个月都夜宿养心殿,对一个年轻气盛的帝王来说,绝对是不正常的。虽然萧天弘并不好色,但此举还是引起了大量猜测,诸如是否有什么隐疾,某些功能出现障碍之类的……
太后最初并没有当回事,只当他政务繁忙,或是心情不佳罢了。太后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帝王自登基之后不好对付了许多,似乎在一夕之间就成长了许多,让她根本无从摸透。所以她在忙着调教郑婉儿,让她学会怎样讨这个愈发不好掌控的帝王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