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立刻不赞同的皱眉,语气也认真了起来:“只是放了把火?回来路上的印记消除了没有?”
任刃也望向了任刃,将注意力转移过来:“没有,怎么?”
“不行!”染墨立刻站起身,“火光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我们不能保证没有其他泽国人了,毁尸当然重要,但如果不灭迹早晚会被追查到这里的。”说着,已经向外走去:“我去将来路的痕迹消灭gān净,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脚下不停的,染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任刃望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还是那个记忆中总是羞涩脸红的小伴读吗?
忽然,肩上一重,身体随后一歪,靠近了一个胸膛之中。然而任刃立刻就挣扎了起来,声音也带着薄怒:“放开我!”
他说不清这是怎么了。任刃本就是个毒辣yīn狠的人,光明正大的杀人,面不改色的放火,他没有什么可避讳畏惧的。可是他也不知道之前为什么要偷偷的出去处理那几个人,又为什么要特意在外面去掉了一身的血腥气才小心的返回。怕他生气吗?怕再次冷战吗?任刃很想说不怕,他任刃无所畏惧。
可是当发觉这人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他的一切动作之后,心突然就沉到了谷底,随后就是迸发的恼怒。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放纵他的动作,为什么看他傻傻的演戏,为什么不戳穿他?他做的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笑话吗?
肩上的手骤然离开,任刃的心跟着一坠,然而下一秒那双手转而环在了他的腰间,扯着他的身体向后带去,他的后背紧紧地靠在那人的胸口,没有一丝缝隙。同时,那人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带着无奈喟叹:“小刃,我没有生气。”
好像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似的,他的一句话瞬间就让任刃的动作定住。
那人的声音带了几分苦涩:“那几人的身份特殊,而且很显然是会对我们下杀手的,若是放过了他们,后患无穷。更何况,他们在华国内受伤,若是有心很可能就会引起刚刚议和的两国的振dàng。怎么看来,这几人都不该留。但是身为医圣,我不该草芥人命。所以在你起身的时候,我不知道该不该拦着你,也许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就没有了责任……”
越来越弱的声音,很轻很温和的将任刃心中的怒气一点一滴的抚平,心忽然就软了下来,身体也跟着渐渐放松。
下巴放到了他的肩上,他的侧脸贴着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可是这些人的确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是帝王蛊,如果我不是医圣,他们就不会这样死了吧……”
被他语气中的自责刺的心中一痛,任刃立刻下意识的反驳:“这不是你的责任,人是我杀的,火是我放的!”
“嗯,”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林泽生轻笑:“所以,这份罪是我们两个人的。因我而起,因你结束。那么,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指责你呢?”
任刃定定的任他搂着,心脏突然软软的疼。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倔qiáng的人。多年来的行事风格,他早就习惯了独断专行,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和理解,更不屑于去解释所谓的误会。所以那时在泽州战场爆发的冷战,是林泽生先退了一步。
今天也是如此,被发现后,他不辩解不掩饰,直言他杀了人,态度很明显就是——我已经这么做了,你要如何?
这种孤漠和冷傲,是习惯使然,不向任何人低头。
所以再一次,还是林泽生低下了头。
听着身后之人的淡然浅笑,即使不回头,任刃也知道这笑容是有多么的勉qiáng,那是以微笑作为面具的只留给自己一个人品尝的罪责。——就好像那时候的自己。
那一年,任刃他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为了心爱的人,他自告奋勇的为那人解忧,他还稚嫩的双手第一次染上了鲜血。那时候的任刃杀人的时候手还会抖,心还会慌,所以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剑就直直的刺入了对方的腹部,鲜血四溅,濡湿了雪白的衣衫。
然后梦魇纠缠,那濒死扭曲的面容,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没日没夜的纠缠着他,那种对于良知的翻覆,对于道德的践踏,让他从心里厌恶谴责着自己,却偏偏无从补偿,更不能表露。每一次,见到萧天弘时,他没有露出过一丝疲态,表现出一点厌恶,总是笑着,灿烂地笑着。因为他害怕,他怕她只要流露出哪怕一点点的不甘,就连这个能为他杀人放火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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