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时那人是怎么回答的?
当时的自己仰着头,只能看到那人居高临下,一脚踹开他卑微伸出的手臂,帝王的面容被日光氤氲成一片模糊,冰冷不屑的语气好像在回应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信你?那好,你把这毒喝了吧。”
轻描淡写的好像在处置一个残破的死物。
你把这毒喝了吧。
耳边回dàng的只剩下他轻到几乎飘渺的声音。视线中已经映不出他离开的背影,只能感觉到无力的身体被人架住,口腔被蛮力掰开,而那瓶所谓从自己的住处搜出来的毒药被灌进了喉咙。
当时想,就这样死了吧,死了也是好的。也许他死后,待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还能念起自己的好,还会在他的坟前落下悔恨的泪。
可是,有秦老头在,他哪是那么容易死的?被救了过来的自己只是多了骨质松脆的毛病,小磕小碰便容易骨折,身体愈发虚弱不堪。那人知道后,只是冷睨着自己难掩厌恶道:“装出一副身残体弱的样子给谁看,想惹人怜惜?”
这时想来,萧天弘从未信过他,直到他死。
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却连信任都吝啬给予。
微微仰起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几乎要从眼角流出,但手指轻触下,竟是一片gān涸。
身子猛地被人向后一扯,任刃踉跄一步才回过神来,别过脸去掩住了纷乱的思绪。林泽生盯着他仍有悲怆余韵的神情有些不解,这样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心情才回头看到是林泽生拉了他一把,躲过了飞刀,任刃这才注意到屋内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四当家已然胸口被飞刀所伤,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五当家和六当家正护在凤娘和易时身前,三当家捂着断掉的左臂也靠在林泽生身边,只有二当家一人与众人对峙着,但他的双腿膝盖都已经透进了飞刀,直没到刀柄。
明明是双腿疼的打颤,却不肯跪倒,二当家一直和善的面具早已摘下,正yīn狠倔qiáng的瞪着凤娘和易时,不肯认输的怒骂道:“老子为庄子勤勤恳恳这么多年,若说跟着你易时也倒罢了,如今跟这个娘们算怎么回事!别怪我不顾旧情,你要是走了,我难道还要认个风骚女人当老大?别开玩笑了!我是二当家,本来这庄子就该轮到我了!”
易时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疲倦的低叹道:“老二,你若直说要这个庄子,我们夫妻给你便是。若不是为了大家过的好些,在江湖中不被欺负了去,我们夫妻早就离开这里专心寻医了。你何苦设计这一出,又将老三的手臂砍伤……”未竟的话语中带着无限的遗憾之意。
“二哥,其实大哥早就想离开了,但顾念着兄弟之情一直忍着病痛、劳心劳力的为庄子打算着。前几日大哥还和我们几人商量说将位置留给你,和大嫂去医圣谷治病,因为你前几日才从北方回来,本打算过几日跟你商讨的……”三当家按着经过林泽生处理渐渐止血的断臂黯然道,看着二当家的眼神说不出是恨还是痛。
二当家明显被这隐藏的真相震惊了,面露悔意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隐隐哭泣起来。
知道事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了,林泽生拉着有些浑浑噩噩的任刃对易时等人告了辞,便带着任刃回到了自己房间,将少年安置在卧chuáng,自己便到外间对付了一晚。
10、解毒离开 ...
第二天待任刃醒来时,头还是晕沉沉的有些难受。幸好林泽生准备的醒酒汤效果极好,饭前喝了下去,到中午时已经恢复头脑清明了。
任刃回想起前一夜的事情很是疑惑,在他看来这二当家和四当家的手段简直是漏dòng百出的。若真的想要yīn谋夺权总要有足够的武力支持才行啊,若是换了他,他必然是先将其他几位当家拉拢到手,拉拢不得的gān脆除去,然后生事时让手下之人将四方团团围住以防发生不测。
可这二位居然就单枪匹马的试图篡权?就算寻不到助力,再不济也该有个备用计划吧?比如计划失败之后如何脱身?
所以,这种漏dòng百出的yīn谋还敢有人用,任刃真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番疑问明显娱乐了林泽生,他轻轻弹了少年光洁的额头,笑道,“二当家和四当家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人,只是心有不甘罢了。想来之前也只是暗自愤恨,只是这次我们来的庄中,见凤娘总是喜欢你的样子才起了邪心吧?”
“那倒是我的罪过了。”任刃觉得有点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