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受很快和一个叫刘叔的工人混熟,对方川省人,来工地上gān活已经一年多。洛受悄悄问他:“刘叔来工地这么久,咱们工地有没有发生拖欠过工资什么的?”
刘叔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见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你也不想想咱们大老板是什么人!市长的侄儿!怎么会少了我们那点钱!”
“那我可就安心了!”洛受做出一副放心的表情,继续问道,“刘叔,你怎么知道咱们大老板是市长的侄子?你见过大老板,他长什么样啊?”
一提到大老板,刘叔脸上露出一丝得色:“我当然见过!大老板来过咱们工地上几次,挺年轻的,不到三十岁,每次来啊都开不同的车,据说是都是进口的一辆车就要好几百万的……”
“哇!这么牛bī?”洛受咋咋舌。
刘叔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告诉你,咱么大老板身边美女可多了……就说他来咱们工地每次身边跟着的都是不同的女人……有一次跟来的还是著名女歌星,就是那谁谁……”
“原来是她啊!”洛受当然不会知道那位二十世纪九十年当红到后世早已经销声匿迹的过气女歌手的名字,不过还是附和着点点头。
“话说那女星身材可真好……”话题渐渐有向桃色方面转变的趋势。
高明沉默的坐在角落里,这些对话一字不漏的进了他的耳朵。他的脸色有些古怪,这些工人嘴里的大老板和他认识的那个江海差别很大。他见到那个江海文质彬彬,性格内敛,工作gān练,究竟是谁在骗人?高明心中一时难以判定。
洛受又问道:“咱们大老板这么厉害……俗话说人红遭人嫉,会不会有人眼红找他麻烦?”
“有钟哥在啊,谁有胆找咱们老板的麻烦!那不是活腻了吗?”老刘还没答话,旁边一个黑脸的汉子就先叫了起来。
“钟哥是谁?”洛受好奇地睁大眼。
黑脸汉子瞅了洛受一眼:“居然连钟哥都不认识,你是新来的吧?要知道咱们江海集团的项目可一直都是钟哥在保驾护航……”
“听这位大哥你这么一说……这位钟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黑脸汉子一挺胸:“那当然!钟哥的大名在道上可是响当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嘿,那你给我多说点他的光荣事迹吧!”洛受一听话中有话,更加来劲。
黑脸汉子冲他挤挤眼,那意思显然是哥不能白讲啊!
洛受会意立刻掏出根烟殷勤地递给对方。
黑脸汉子抽了一口香烟,眯着眼缓缓说道:“就说咱们项目这块地吧……以前是老城区,住户多,拆迁的时候,一些人嫌钱拆迁款太好就是不肯搬……”
“还有这种事?政府让搬迁还敢闹?这不是刁民吗?”不知谁嘟囔了一句。
九十年代人们的观念还比较老实守旧,不像后世动不动就敢当钉子户。
“是啊,钟哥会怎么做?”
“咳咳!”黑脸汉子轻轻嗓子继续说道,“所谓先礼后兵嘛,钟哥先派人去好言相劝,还不肯搬的话,可就怪不得他了。钟哥路子广,先给供电局、水厂各去了个电话……这水电一断,大多数不肯搬家的居民都慌了,坚持不了几天就搬走了,就还剩那么几家就是不肯搬……”
“这没水没电怎么生活,居然还有人和政府拧着来,这人也太拎不清了吧?”又有人插嘴道。
“可不是!都这样还不肯搬,可就怨不得人了!钟哥带着人冲进去那几家把人给qiáng行抬出来,剩下的空房自然就给拆掉了!”
洛受听得心中直冒汗,太他妈的黑了!这简直就是qiáng拆嘛!
“怎么样?钟哥手段厉害吧?”黑脸汉子说完还冲洛受挤挤眼,又想讨要香烟,洛受扭过头只当没看见,心里却颇不是滋味,这qiáng拆后面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却被黑脸汉子当做某人的丰功伟绩拿来chuī嘘,他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高明此刻脸色铁青,身为主管经济建设的副市长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这种事情。
洛受也瞧出他脸色不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叔,这是你调任以前发生的事情,和你无关。”
高明深深吸了口气,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两人gān完一天的活,夜里就睡在工地临时搭起来的工棚里休息。一个大通铺里睡着几十号人,打呼的、放屁的、说梦话磕牙的,混杂得各种气味,让高明实在难以忍受,只好夺路而逃。出了棚子,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高明才觉得好受了些。想他出身于正儿八经的红色家族,少年时也是燕京城里出了名的顽主一名,到了二十多岁才幡然醒悟走上仕途,何曾受过这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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