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杨氏家就住在侯府后街的下人房里头,杨老太和杨氏去的时候,大杨氏正好还没进府服侍。瞧见两人拎着东西过来,还只当是赵彩凤回去说了huáng莺要当姨娘的事qíng,所以杨老太和杨氏赶不及来拍马屁了。
大杨氏的婆婆早几年去了,她男人又不争气,她在府上也不得候夫人的器重,杨老太有好些年没来过大杨氏家了,如今瞧见了这样的光景,也知道赵彩凤说的都是实话,大杨氏是在她们跟前打肿脸充胖子呢!
大杨氏虽然心里狐疑,脸上到底还端着笑,一边迎她们进去,一边开口道:“娘和妹子怎么来了,我正打算过些日子去讨饭街那边瞧你们去呢!大过年的太忙了,一直没空,倒是我的不是。”
杨老太听了这话就觉得别扭,一边跟着大杨氏进去,一边道:“我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们如今不住讨饭街了,如今搬去广济路住了,你大侄女有本事,在广济路上盘了一家绸缎庄,把大家伙都搬到一起住去了,你要真是有心,以后就到我们广济路上的宅子里走动走动。”
大杨氏半个月前瞧见赵彩凤进侯府就奇怪呢,上回见她的时候还是一个穷丫头片子,怎么就一下子成了赵掌柜的呢?如今听杨老头这么说,只越发惊讶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赵彩凤不过就是给别人打工的而已,怎么难道还是老板不成?大杨氏听杨老头这样夸赵彩凤,心下越发不是滋味了起来,只开口道:“大侄女果然是个能gān的,可惜我家huáng莺就没这样的本事,只会服侍服侍主子,不过好歹二少爷也瞧得起我们家莺儿,直说要升我们家莺儿当一等丫鬟了,一个月的月钱也有一两银子。”
杨老太原本已经打算落座了,听了这话只又站了起来,心道赵彩凤说的果然没错,那丫鬟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呢,脸上虽然有些着急,到底没发作出来,只又缓缓的坐了下来,旁敲侧击道:“我听彩凤说,之前侯府有个叫chūn燕的丫鬟,就是二少爷房里的,据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被侯夫人给发卖了出去,这大户人家规矩大,若是莺儿真的升了一等丫鬟,那就更要用心当差了,可千万别走了歪路了。”
大杨氏听了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只开口道:“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莺儿是我捧在掌心长大的闺女,我如何能让她走歪路,照你这么说,只有像大侄女那样嫁了人还出来抛头露面的才能算是正路了?难得二少爷看得起我们莺儿,愿意抬举她,怎么就能算是歪路呢?”
杨老太原本也是一个直言直语的人,没有一过来就说大杨氏的不好已经算是委婉了,没想到这正题还没切入呢,反倒让大杨氏一顿说道,只唬着个脸道:“你真当你家莺儿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天仙吗?满屋子的丫鬟就只看上她了?还不是看着莺儿单纯,好欺负呗?那个chūn燕是怎么被赶出府的,那二少爷满屋子的奴才都是傻子?只有莺儿一个人是聪明的?我告诉你,聪明的丫鬟躲还来不及呢,就你们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拱,早晚会吃亏的!”
杨氏见杨老头动怒了,只急忙劝慰道:“娘你别生气,大姐她是没想明白呢,莺儿能升一等丫鬟毕竟是好事,若是她真的有这个造化,让太太和老太太赏了给二少爷做通房,那也是她的福气,我们也替她高兴呢!”
“高兴什么高兴啊?你没听彩凤说,她现在连一等丫鬟都不是吗?就这样还往少爷跟前凑,要是被太太和老太太知道,只怕打死都能有,还想着赏了做通房,她做梦呢!我劝她还是收收心吧,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杨老太只怒火冲天道。
大杨氏听了这话,只气的挺直了胸膛,指着杨老太的鼻子道:“你从小不疼我就罢了,反正你心里,都是向着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如今弟弟死了,你也没看上我,也就罢了,还来管我家里的事qíng,但凡那时候你能给我配个好人家,我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人当奴才使唤吗?如今莺儿好容易可以奔着半个主子去了,你又来聒噪,我劝你还是早些走吧,反正你有你能gān的大外孙女呢!还来我们这里讨气做什么!”
杨氏见大杨氏越说越不堪了起来,只忙劝慰道:“大姐你也别生气,娘真是为了你好啊,想想那个发卖的丫鬟,你忍心莺儿也走错路吗?”
大杨氏闻言,手指一转指到了杨氏的鼻尖,骂道:“你少咒我家莺儿,别以为你女儿嫁了个举人就了不起了,全京城满大街抛妻弃子的进士爷呢!我看你们能得以多久!”
杨氏原本就是一个不会泼妇骂街的人,被大杨氏这样一吓唬,还真说不出话来了。杨老太见闻,只拉着杨氏的手道:“我们走,别理这白眼láng了,她爱怎样怎样,好好的闺女也被她教坏了。”
杨氏只慌忙点头和杨老太一起走,才到门口,杨老太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只转身飞快的走进了大杨氏家的客厅里头,把方才放下的那些布料南北货一股脑的又抱在了手中道:“给她我不如去喂狗呢!”
大杨氏见了,也不屑道:“拿走拿走,谁稀罕你们这些破玩意儿呢!我还看不上呢!”
杨老太走到门口,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杨氏的怀中,只开口道:“狗咬吕dòng宾,不识好人心,咱这就走!”
杨氏只哭笑不得看着动怒的两人,想了想只又回头,把东西放在了大杨氏家院子里的石桌上,劝大杨氏道:“大姐,你别生气,娘真的是为你好,我也不是咒侄女,只是这事qíng到底八字没一撇呢,你可千万长些心眼,别让侄女给吃亏了!”
杨老太见杨氏又回来劝大杨氏,只转身一把拉着杨氏的袖子道:“快走,还等着别人指着你鼻子骂呢!”杨老太说完话,只又弯腰把石桌上的东西给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杨氏这回也顾不着劝了,只忙不迭就追了出去。
第299章
赵彩凤忙完店里的事qíng,去杨老头的拉面店吃了一碗面条,倒是没遇上杨老太和杨氏,所以也不知道她们在大杨氏家的遭遇。
杨老头心疼赵彩凤这样忙碌,只亲自端了一碗面给赵彩凤送了过来,还特意给她夹了一块大ròu,只笑着道:“彩凤,多吃点,最近你都忙瘦了。”
赵彩凤是现代防腐剂、甜味剂、jījīng、鲜味剂养出来的人,所以对于古代的美食,说实话比起现代的来,真的是不能比啊,但凡好吃的东西,她吃两回也会觉得没什么味道的。幸好杨老头的面汤是他亲手熬出来的,绝对无添加原汁原味,所以赵彩凤平常就爱来这边吃碗面条当中饭,但吃多了,也会有些腻味的。
“姥爷,大ròu不想吃,有没有咸菜给我一些,最近嘴里淡。”
“你等着。”杨老头说着,去厨房装了一小碟的咸菜过来给赵彩凤吃,赵彩凤吃着咸菜还算有些食yù,一碗面条不费事就吃完了。
最近钱木匠没有上工,赵文就在面条店里面帮忙,他在拉面方面实在没有天赋,杨老头教了好多次没有进展,如今便在这里收拾收拾桌子,做做粗活,多和人接触一下,也算是让赵文锻炼锻炼。
赵彩凤吃完了面,赵文亲自过来收拾了桌子,杨老头看见赵文这样子,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只开口道:“原本老二是家里的长子,养家糊口是他的责任,如今全落到你一个姑娘家身上,也不知道老二什么时候能开窍,不然彩凤你当真要养二老一辈子吗?”
对于这种事qíng,赵彩凤倒是没有怨天尤人,谁让穿越大神不给力,给她的原始配置有些坑爹呢……
“养他就养他吧,只要他乖乖的不闯祸,能听话就好了,总比养个聪明的,一天到晚的闯祸给家里惹麻烦的qiáng。”赵彩凤这句话是随口说的,可杨老头还是想起了杨振国来,只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要是养了那样的,还不如生一个傻子好!”
赵彩凤和杨老头又闲聊了几句,便回到了店里头,拿了那两个丫鬟的衣服,亲自送去永昌候府。
郑瑶正为了昨天的事qíng郁闷,听说赵彩凤送了丫鬟的衣裳来,倒是有些高兴。她平素也不是可以受人欺负的个xing,况且昨天的事qíng,早有丫鬟去打听清楚了,分明就是那大杨氏从中作梗,那一架穿衣镜最后也放在了huáng莺的房里。
郑瑶听见丫鬟的通报,便吩咐道:“chūn竹,你去领了赵掌柜的进来。”
chūn竹听了,只便出去迎人了,郑瑶便又把chūn梅喊到了跟前,让她凑到自己的耳边,小声道:“你去二少爷房里说一声,就说外头的掌柜来送衣服了,我要用那个穿衣镜,你让她们赶紧送回来。”
chūn梅闻言,以为郑瑶急着用穿衣镜,只笑着道:“姑娘若是着急,不如我带了几个婆子去搬回来便好了。”
郑瑶只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她们哪些人搬过去的,你还让哪些人搬回来,只是昨晚下了一宿的小雨,兴许这路上有些路滑……”郑瑶话还没说完,嘴角就微微一敲,chūn梅立时就明白了,只问道:“姑娘,这一架穿衣镜可是太太赏的,若是坏了,再弄一架来,只怕还要好些日子呢?”古代镜子金贵,这一面镜子只怕也是价值不菲的,chūn梅隐隐知道了郑瑶的打算,只忍不住问道。
“这镜子虽说稀罕,不过也就是一个死物,每年西洋那边进贡过来的也不少,若是我没记错,库房里头还有一架去年皇上赏的呢,大不了再把那面求了来,反正这镜子若是坏了,也跟我没关系,都是那些下人们搬的东西不走心闹的。”
chūn梅听郑瑶这么说,这才定下了心来,只开口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二少爷的房里传话,让那几个老奴才把东西给搬过来。”
赵彩凤见来迎自己的不是chūn梅,倒是还有些意外了。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郑瑶身边chūn梅和chūn竹两个大丫鬟。chūn梅能说会道,显然得郑瑶的欢心,因此差事也多。chūn竹看着安静些,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道理,只怕是在太太跟前调教过,才送过来的。
chūn竹迎了赵彩凤进去,果然是只说了几句寒暄的言语,两人便一路无话的往郑瑶的院子里去了。昨夜恰巧就下了一些小雨,这时候路上还没gān利索,走在鹅卵石的小径上,脚底还有些打滑。赵彩凤也顾不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只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脚底下的路走着。
忽然间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乒乒乓乓的声音,明显是什么东西碎了。赵彩凤也被吓了一跳,就瞧见有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见了chūn竹只急忙福身道:“chūn竹姐姐,快去告诉姑娘一声,婆子们搬东西不当心,把姑娘的那架穿衣镜给砸坏了,chūn梅姐姐只在那边急得直哭呢!”
chūn竹闻言,只吓了一跳,又想起赵彩凤还在,只忙jiāo代了那丫鬟道:“你们带着赵掌柜的慢慢过去,我先去跟姑娘说一声,这穿衣镜是太太赏的,姑娘喜欢的不得了,每次换新衣裳都要拿出来照几下的,这下砸了,还不知姑娘要怎么伤心呢!”
赵彩凤闻声望过去,果然见那穿衣镜跌在地上,镜衣里面早已经撒出了零碎的玻璃削子了,几个婆子正跪在那边安慰chūn梅,一个劲的说好话讨好她。
只听chūn梅气呼呼道:“让你们小心些小心些,你们非不听,这下好了,东西砸了,看你们怎么jiāo差!”
“东西砸了是我们不好,可方才就跟姑娘说了,昨夜这里下过雨,这条路不好走,姑娘非要走这边。”一位不明所以的老婆子只开口道。
chūn梅听了,只越发哭的大声了起来,顿了顿又道:“这些话你们不要同我说,去同姑娘说呀,姑娘急着要镜子,gān我什么事儿,原本昨日借了,昨日换了不是吗事儿也没有吗?非要等我们来催了才肯还过来,难道我们姑娘房里东西都是好的吗?上回砸了一个白瓷梅瓶就算了,这回连太太赏的穿衣镜也砸了,我看你们就是存心的!”
大杨氏今儿一早没头没脑的被杨老太教训了一顿,心下已经很是不慡了,没想到回了侯府又遇上了这样的事qíng,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呢,如今听chūn梅这样能说会道的,也只忍不住开口道:“姑娘这是在诬陷什么人呢?我们做什么存心要砸五姑娘的东西了?”
chūn梅原本就看不惯大杨氏,如今见她还这般理直气壮的,只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故意的,你们心里清楚,横竖这镜子已经砸了,这东西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没了,这些都是入册的东西,若是坏了,少不得要添补上去,各位还是回家数数银子,看怎么办才好吧!”
chūn梅这话一说,方才那几个自觉冤枉的婆子也只没话说了,只急忙道:“姑娘,我那边活计还没做完呢,是福顺家的临时找我帮忙的,我这边一直小心翼翼的走着呢,是福顺家的没当心给崴了脚,姑娘您一直一旁跟着呢,可得看清楚了。”
大杨氏一听这话,只骂道:“东西大家一起搬的,出了事儿让我一人担着,这算什么事儿啊?”
另一个婆子只开口道:“这东西搬过去就你家莺儿用了,这事儿你不担着,难不成还找我们担着!”
“周婆子你!”大杨氏气的快要吐血了,那边chūn梅只开口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是福顺家的事儿,那我也只问她一个人要这架镜子的银子了,你们帮我拉着她去五姑娘的院子里认错,没准五姑娘就饶了你们。”
众婆子哪里有敢得罪五姑娘的,听了chūn梅这话,几个人便把大杨氏拉拉扯扯的拉到了五姑娘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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