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凤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这保长也真是一个懒人,为了方便居然就限制经营了,真是一个……因噎废食的好办法啊!没有竞争,又哪里来进步呢?赵彩凤只好奇道:“那那些不准在这条街上继续摆摊的人,又去了哪儿呢?”
“去的地方多了,咱这里是城西,城东那边还有一个穷人窟的,况且,我们保长也是为了少惹事儿,这样一来,十多年这里都没出过啥事儿,比起那些个地方动不动就为了抢客人打架,不知道好了多少。”
看来吕大娘对这位保长的制度还是挺推崇的,但赵彩凤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失落,这么一来,杨老头的面条摊就不能开在这条街上了。
宋明轩知道赵彩凤的心思,见她脸上多了几分失落的神色,只小声安慰道:“还可以打听打听别的地方,你别着急。”
吕大娘听出了苗头,只问道:“怎么,闺女也想在巷口摆个摊子吗?”
赵彩凤只开口道:“我家姥爷在河桥镇有个面摊,但是镇上晚上有宵禁,生意一般,我是想让他们来京城的,原本瞧着讨饭街这儿挺便宜的,如今既然已经有人再这边开了面摊,倒是不能来了。”
吕大娘听了,只笑着道:“闺女也别着急,就我们讨饭街巷口这一排是归我们保长管的,出了这街口,还不是随便你怎么开店,不过这京城的物价也当真不便宜,要盘下一个店面,少不得得要上百两的银子,若是只做小本生意,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回本呢!”
赵彩凤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小本经营若是摊上了房租,那利润就要大打折扣了,可若是在外面摆摊子,杨老头和杨老太一把年纪的人,风里来雨里去的,也确实辛苦的很。
赵彩凤揉着脑门又郁闷了起来,这时候她没留意,宋明轩也在那边长吁短叹了起来。想起萧老三那一百两银子,宋明轩又开始纠结要不要送回去这个问题了。
两人把吕家两老送回家之后,回了自己的小院。因为各怀心事,所以谁也没开口说话。赵彩凤去到后面灶房里头烧火,从袖中拿出那张折叠整齐的银票,用小碗压在了饭桌上。
宋明轩从外头进来,借着灶膛里的火光看见那张银票,只搬了一张小凳子,在赵彩凤的边上坐了下来道:“彩凤,要么这样,这一百两银票咱先不还了,就当是借人家的,等我们有钱了,再去还给他,这应该也没多大关系吧?”
赵彩凤看着宋明轩脸上一本正经的表qíng,只开口道:“宋大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银子固然重要,但还不是最重要的,你既然答应了夫子要把这钱还了,那咱们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至于开店的问题,眼前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首先是你的功课。”
“可是……”宋明轩又有些纠结了,火光照在脸上,两个人的面颊都通红通红的,赵彩凤只笑着道:“可是什么可是,水马上就开了,今儿你也累了,早点洗洗睡觉,明天开始闭关苦学!”
宋明轩见赵彩凤那一脸振奋人心的表qíng,忽然又觉得动力慢慢的,只重重点了点头,高高兴兴的打水去洗澡了。
第二天一早,宋明轩起的比赵彩凤早很多,赵彩凤醒来的时候,宋明轩已经写好了一篇经义,又烧好了热水。对于做饭这件事qíng宋明轩并不擅长,所以还是留给了赵彩凤。
赵彩凤洗漱过后,去附近的菜场买了一些时下新鲜的蔬菜,随便炒了两个菜,做了小米和白米混合的米饭出来,然后换上了小厮的衣服,去八宝楼上工去了。
赵彩凤临走的时候,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藏在了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只转身对宋明轩道:“那将军府的下人见了我们这样的人估计也不会开门,倒不如等那萧公子去八宝楼吃饭的时候,我还给他好了,也省得你跑这一趟了。”
宋明轩觉得挺有道理的,便点头道:“那就听你的,到时候把银子还给他就好,也别说什么了……”宋明轩到底脸皮薄,虽然当时也不是对方qiáng买qiáng卖的,可最后终究还是没能瞒得过去,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搞砸了人家的计划。
赵彩凤见他那模样,只觉得好笑,“行了,一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了,没准他拿回去了还自己偷乐呢,你好好看书吧!”
赵彩凤一连带着银子在八宝楼等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等来萧一鸣。这天还没开午市,赵彩凤只站在门口往外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萧一鸣今天会不会来。
小顺子见赵彩凤这几日没事就往外伸脖子的样子,便忍不住好奇问道:“小赵,我说你这脖子是不是有些问题?”
赵彩凤只瞪了他一眼,也没搭话,那边小顺子只笑着道:“前几天来这边吃饭的那个程公子,你可知道,那不是个公子哥,是个姑娘家!”
八宝楼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基本上没有什么女客,长乐巷里头的姑娘,也没有这个闲钱来下馆子,所以这要是难得有一个姑娘来这边吃饭,都快被这群小厮们看出个窟窿来。
赵彩凤心想,小顺子都能看出那程公子是个姑娘家,会不会也看出自己是个姑娘家,赵彩凤只小心翼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程公子是个姑娘家的?”
“切……她说她自己是程将军府上的,程将军家的两个儿子,都娶媳妇了,哪里会有她这么年轻的,我以前听永昌侯家的小爷说,程将军家的四姑娘最是贪玩,经常女扮男装出门,我猜那程公子就应该是那位姑娘!”赵彩凤看了一眼分析能力及qiáng的小顺子,只佩服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忽然有一辆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停在了八宝楼的门口。
小顺子眼明手快,只笑着迎了出去,开口道:“这不郑二少爷来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只见郑玉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对小顺子道:“小顺子,让后厨快些做一只八宝鸭,一会儿送到萧将军府上,给三少爷。”
“今儿不在这里吃吗?”小顺子瞧着郑玉脸上的表qíng,有些捉摸不透。
“我倒是想在这儿吃呢,可惜没时间,萧老三又来不了!”
“萧公子怎么没跟您一块来呢?”小顺子知道他两平常出双入对的,是最好的狐朋狗友了,如今见郑玉一个人过来,忍不住开口问了几句。
赵彩凤听见他们提起了萧一鸣,便竖起耳朵听个清楚,只听那郑玉开口道:“别提了,上回去玉山书院听课,谁知道又被韩夫子给抓了个正着,昨日将军正好回府,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说是萧老三买了别人的文章欺骗夫子,结果一顿鞭子下去,萧老三今儿都没爬得起来!这不,又想着你们楼里的八宝鸭,非要我来给他定一只送过去。”
小顺子听了,忽然觉得自己后背有些疼,颤颤巍巍问道:“这八宝鸭太重口了,萧公子受了伤,得忌口吧?”
赵彩凤站在一旁听完这些话,先只鄙视了郑玉一番,明明买文章骗夫子什么的,都是确有其事的事qíng,倒是让他说的好像是别人冤枉了萧一鸣一样。只是……这动不动就打得爬不起来,也忒狠了一些。赵彩凤也未免对萧老三有些恻隐之心了,只开口道:“对的,这……八宝鸭重口,确实不利于伤口愈合。”
郑玉哪里听得下这些劝告,只开口道:“你们给我做就行了,少废话啰嗦的,我还欠他一百两银子呢,当然什么都得听他的。”
赵彩凤闻言,只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这萧三公子看着面瘫,原来却是一个喜欢到处撒钱的习xing吗?
第84章
郑玉安排完了外卖,见时辰不早了,只着急道:“一会儿记得帮我送过去,银子直接记在账上,下回来补上。”
小顺子见郑玉要走了,只忙点头哈腰道:“那二爷您慢走啊,一会儿大厨做好了,就给您送去将军府。”
原来在古代,送外卖的业务也是有的,但大多数大户人家家养的大厨,都恨不得比外头酒馆里大厨的厨艺还高超些。有些大户人家私家厨房做出来的菜肴,说起来比宫里的御厨也是不差的。所以……喜欢叫外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吃腻了家里的菜色,想换换口味的。像普通的菜肴,家里的大厨学上几次也可以做的大差不差,可像八宝鸭这样有独门秘方的镇店之菜,只怕将军府的厨子就做不出来了。
小顺子去后厨下了单子,这时候店里头的客人也多了起来,赵彩凤便忙着招呼起了客人。一般大户人家点外卖,那都是派了自己家里人来取的,偏生郑二少爷这个猴急xing子,jiāo代了两句就走了。
这会儿掌柜的听小顺子说了,也只蹙眉道:“从这儿到将军府还有三里路呢,要是近一点你提着去也就得了,这么远只怕还得叫辆车送过去,叫车的银子也给记在账上得了。”
小顺子只笑着道:“我还没坐过几次马车呢,谢掌柜的。”
“谢什么谢,这么清闲的差使难道就便宜你了?一会儿店里就忙起来了,少了你怎么行,把小赵喊过来,让他跑这一趟吧,他长得还俊俏些,也不像你,一双招子喜欢乱转,省得进去了吓坏了将军府上的小丫鬟。”
“掌柜的,您这叫说的什么话,我小顺子哪里就长得一副夜叉脸了,还能吓着别人了?”
谢掌柜只笑着道:“少贫嘴了,店里少不了你行了吧?小赵刚来,你好歹照顾些人家!”
小顺子挠了挠头道:“行咯,掌柜的还不是知道老板说要让小赵跟着你学算账,所以心疼自己徒弟了。”
谢掌柜只瞪了小顺子一眼,见外头客人又进门了,只开口道:“快去招呼客人去!”
赵彩凤到了谢掌柜跟前,才知道自己被派去给萧老三送外卖去了。她摸了摸贴身藏着的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萧老三,要是可以见到,今儿就把这烫手的山芋给还了拉倒,这事qíng一天不解决,宋明轩心里总有一个疙瘩。
谢掌柜叫了一辆黑漆平头马车,赵彩凤拎着放菜的篮子,从前头爬了上去,一旁谢掌柜的还嘱咐道:“你送了过去就早些回来,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大,可千万别出什么错。”
赵彩凤一个劲儿的点头,摸了摸手心居然还出汗了,看来果真是到了古代感觉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居然去一次高门大户还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赵彩凤忍不住自嘲一笑,前头车夫已经赶着马车动了起来。
这外卖送的也够奢侈的,叫一次车子也不少钱了。赵彩凤算了一下成本,还是不如自己出门吃的划算,也就是大户人并不在乎这些银子,只要满足口腹之yù就行了。
萧将军之前的十几年一直都在镇守边关,这两年大雍和鞑靼签订了和平条约,所以边境的时局没有前些年那样紧张,他才有机会回京城里头住上一阵子。这乐坏了萧夫人,却苦了几个孩子。萧夫人管教他们的时候,从来都是苦口婆心,哪里舍得用鞭子棍子,这萧将军一回来,整个就把军队那一套给搬回来了,动不动家法处置,家里几个小的都被打的背上要起老茧了。
萧老三年纪不小了,所以挨的打次数不多,可这一次真的是触动了萧将军的逆鳞了。萧将军一生耿介忠厚,人品贵重,如何就能生出这么一个弄虚作假的逆子来?萧将军气急了,鞭子就下的又快又稳,偏生他又是一个练家子,打人的时候可以不打坏衣裳,但衣服里面的皮ròu却可以打烂掉。
所以……当萧夫人赶来阻拦的时候,萧一鸣已经快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萧夫人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萧一鸣,只一个劲的抹泪,“蒋妈妈,您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从来都是最听话最老实的,怎么如今大了,就变成这样了?还是真的跟老二媳妇说的一样,是要给他娶一个媳妇进门,好好管教他一阵子,兴许也就成人了?”
蒋妈妈是萧一鸣的奶娘,从小看着萧一鸣长大,听了萧夫人的话,只笑着道:“太太,依我看三少爷也没什么大错,这还不都是科举给闹的嘛?”
萧夫人一时有些不明白,只擦擦泪道:“这科举就有那么难吗?我让他从文,不过就是想让他安安稳稳的在京城里过一辈子,别跟他父亲一样,在边关那么多年,一年连几天的团员日子也没有。”
蒋妈妈是真心心疼萧一鸣,闻言只开口道:“太太的心意是好的,可少爷他并不是这块料子,以前他三天两头在书院搞出一些事qíng,若不是太太瞒着,只怕也不知道要吃老爷多少鞭子,这次难得太太不知道,少爷就吃了这么大的苦,眼看着再过两个月就要秋闱了,少爷如今躺在chuáng上,如何看书写字,这秋闱还如何考去呢?”
萧夫人一听,脸顿时就白了一半了,秋闱三年一场,错过了这一场,若是不开恩科,就要再等三年,到时候萧一鸣都二十出头了!
“老爷居然下这样的狠手,他……他……”萧夫人说着,立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哭道:“他是存心不想让儿子好吗?”
这时候萧一鸣早已经醒了,但是想起对着自己老娘那张哭哭啼啼的脸也挺没劲的,所以只硬着头皮装睡,这会儿听蒋妈妈这么一分析,他忽然觉得这一顿鞭子简直是太值得了,若是因此能避过秋闱,那真是皆大欢喜了。
蒋妈妈只上前劝道:“太太其实也不用太bī紧了三少爷,不还有四少爷、五少爷吗?我瞧着他们两个脑子倒是比三少爷好很多,太太,我说句您不中听的话,我从小看着三少爷长大,他呀也许真不是读书的料子。每日里瞧着他在书堆里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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