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想到这里,不由松开了沈咏洁和沈遇乐的胳膊,后退一步,和谢东篱并肩走在一起。
沈咏洁就道:“你们回门礼的事,我还要最后准备一下,你和东篱慢行,我先进去了。”
盈袖点点头,“都是至亲,娘不用太麻烦。”
“礼不可废,怎么能叫麻烦呢?”沈咏洁笑着对谢东篱点了点头,带着沈遇乐和小磊先走了,盈袖和谢东篱在后面缓缓而行。
趁着周围没有旁人,盈袖就把她刚才听到的元应蓝去北齐国“养病”的事对谢东篱说了一遍。
谢东篱默默地听了一遍,淡然道:“怎么了?你后悔给了一粒解药?”
盈袖悄声道:“你说,如果我一粒解药都不给呢?”
“你觉得那两人都死了,结果会更好吗?”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心慈手软?”
盈袖仔细想了想,又摇头,缓缓地道:“也不一定。我觉得,以北齐的实力,我们还是不能把对方bī急了。这些年,北齐没有下狠手吞并我们东元。不就是有那兄妹俩的缘故吗?”
特别是元应佳,他是北齐公主的嫡孙,而且亲近北齐国,以前更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皇太孙殿下。
北齐国是因为有他在。才暂时没有对东元国动武吧?
盈袖继续说道:“如果这一次真的把这俩都弄死了,北齐肯定放手攻打我们东元。而北齐一动手,南郑肯定要跟着浑水摸鱼。”
以他们东元国韬光养晦三十年的实力,对抗一个国家还行,但是要同时对抗北齐国和南郑国。嗯,那画面太美没法看……
谢东篱动容地看着盈袖。
不知不觉间,她的见识和眼光已经超越了小家和后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中州大陆。
以大地为棋盘,三国为棋子,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争斗,都会关系到国之重器。
“你果然长见识了。”谢东篱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赏之意。
盈袖心里一喜,笑道:“我学得不错吧?”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手把手教出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我在一起,会越来越厉害。”谢东篱一点都不脸红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盈袖想啐他一口,但是再一想,人家确实没有说错,人家是副相,是状元,是“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郎!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脸上的神qíng很是纠结。
谢东篱瞥见她的神色,了然她的想法,唇角不由敲得更高。
两人来到内院正堂。沈家的亲戚果然都到了,给沈咏洁撑腰,也是给盈袖撑腰。
他们上前拜了沈咏洁,又认了沈家这边的亲戚。宾主济济一堂,相谈甚欢。
沈家的女眷和沈咏洁带着盈袖去东次间说话,沈家的男人们陪着谢东篱说话。
沈大丞相也来了,他看着谢东篱跟大家寒暄之后,就对小磊道:“小磊,你陪你舅舅表哥他们去坐席。我要跟东篱说几句话。”
小磊会意,带着沈家的男人们去外院坐席去了。
沈大丞相带着谢东篱来到西次间坐下,问他道:“刚才听说有人伏击你们?知道是谁吗?”
看那些人的衣着和长相,谢东篱心里有本账,但还没有确实,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道:“等一等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是很确定。”
谢东篱刚刚简单地把在外面遇到的qíng形说了一遍,就听一个婆子在门口回报:“大姑爷,您的小厮阿顺来了,说有急事。”
谢东篱一怔,忙撂开帘子,来到外屋,问阿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刚才他命阿顺将那些活着的白衣人送回谢府,难道是那些白衣人出了事?
阿顺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五爷,小的刚刚问出来,这些白衣人,是南郑国巫家的人。”
“呵呵,胆子倒不小。”谢东篱冷笑一声,“你确信吗?不会是有人假扮?”
阿顺挠了挠头,“应该不是。他们说,他们……是冲着五夫人来的。”
“袖袖?”谢东篱一怔,继而眼睛就眯了起来,“还真的是冲她来的?”
阿顺点点头,“确定。他们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早早在忠贞国夫人府附近埋伏下来。我们先前也有人盯着他们的动静,结果发现他们不对付五相,不对付三侯,更不对付皇室,却卯足了劲儿对付五夫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谢东篱却知道,这是有原因的。
巫家这样做,只bào露了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和东元国这一次掳劫沈咏洁和小磊的人,是勾结在一起的。
而掳劫沈咏洁和小磊的人,当然是皇后齐雪筠那边的人,也就是北齐的人。
这些人都知道,今天是盈袖三朝回门的日子。
这是用生命给她找不痛快啊……
“五爷,要不,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吧?”阿顺小心翼翼地建议,“小的担心他们还有后手。”
谢东篱瞥了他一眼,沉了脸道:“知道他们来,我们就避开,这是你五爷做事的样子吗?你五爷什么时候怕过人?再说了,难道以后在自己的国家里都要和土拨鼠一样藏着躲着?——真是笑话!”
他在屋里走了几圈,漠然道:“本来是想bī他们去北齐国,如今看来,他们是不想活了,自寻死路!——阿顺,你过来……”
阿顺凑上前,谢东篱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阿顺听得连连点头,“小的一定照办!不过……”阿顺犹豫地看了看月dòng门的方向,“五夫人是不是应该躲一躲?毕竟刀箭无眼,如果伤到了……”
“不用。有我在,她不会有事。”谢东篱挥了挥手,“你快去布置,记得要造大声势,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是!”阿顺大声应了,转身出去布置。
谢东篱想了想,又走到回廊上,将自己的暗卫谢隐叫了出来,吩咐道:“……以后你跟着夫人就行,不用管我。”
谢隐冷着脸道:“谢副相,我是您的暗卫。”
“所以我说什么,你都得听。行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谢东篱的语气十分坚决,说一不二,“……下去吧。”
谢隐无法,只好应了,因他是唯一知道谢东篱的“师父”身份的人,以前好几次为了能赶来救盈袖,都是放这暗卫给他暂时扮作“谢东篱”,麻痹众人。
他只对谢东篱的功夫其实比他高多了,并不需要他这个暗卫救命。
……
盈袖在娘家待了整整一天,吃完晚饭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谢东篱没有骑马,而是跟盈袖一起坐在轿子里。
“……今天来的这些白衣人,是南郑国巫家的人。”谢东篱在盈袖耳边悄声说道。
盈袖吃了一惊,眼眸圆睁,不解地道:“巫家的人?他们……他们怎知道是我?!”
她去南郑国走了一遭,顺便整死大巫,可一直是用的假身份,就连真面目都没有露过!
她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明白过来:“……他们真的是跟我们这边那幕后之人是一伙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正是。所以,他们也bào露了他们的目标和实力。”顿了顿,深深地看着盈袖:“……你怕不怕?”
“不怕。”盈袖摇了摇头,看着谢东篱,满脸是笑,“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谢东篱抬了抬手,却在快要触到她面颊的时候,放了下来,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也什么都不怕。”
我只怕你不在我身边……
第351章 身世
盈袖和谢东篱回到谢家,已经是掌灯时分。
谢家大宅内,一树树腊梅被大雪提前催开,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两人走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廊外白雪皑皑,红梅绽放,不约而同吁出一口气。
盈袖看着那些雪堆,就想起早上在东城坊区遇到的那场伏击,笑道:“咱们家还好吧?不会有南郑国巫家的人混进来吧?”
谢东篱的目光往院子里溜了一眼,摇头道:“他们要敢来,肯定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不会有别的出路。”
笑话,他们谢家的实力,可不是明面上摆出来的那些……
盈袖:“……”
虽然她也觉得巫家的人没那么厉害,但是谢东篱的语气实在太过自负,她斜睨他一眼,道:“以前总觉得你这个人谦逊有礼,大度沉默,是个难得的君子。”
谢东篱莞尔,“我现在依然是谦逊有礼,大度沉默的君子。——特别是在你面前,天气晴好的时候。”
盈袖白了他一眼,“早知道打嘴仗打不过你!我也是闲的。”
“……你太谦虚了,论打嘴仗,我实打不过你。有机会,要多切磋切磋……”谢东篱意味深长地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靠在自己唇边,若有所思,似在回味跟盈袖“打嘴仗”的时候……
盈袖:“!!!”真是败给他了!
她跺了跺脚,嗔道:“人家说正经的,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我也说正经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瞧你脸红的。”谢东篱眉头越来越皱,背着手往前走去。
还装正经!
盈袖在心里暗暗鄙夷谢东篱。脚下却是不停,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只使人跟当家的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说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知道了早上的事,虽然一早知道他们没事,此时还是赶了过来,非要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怎样了。
谢家大爷谢东义和二爷谢东鸣也来了。两人的神qíng比他们的妻子还要急切。
盈袖对这一家人的亲qíng又是羡慕。又是欣喜,忙亲自迎了出来,“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坐啊。”请了他们上座,亲自端了茶盘给他们上茶。
陆瑞兰忙道:“让丫鬟们做,你坐过来。跟大嫂二嫂说说话。”
盈袖笑着坐到她身边,陆瑞兰拉着她上下打量。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二夫人宁舒眉也赶紧道:“若是伤着了,不要忍着,一定要请太医!”
盈袖忙道:“真没事,五爷带的人多。我们还好……”
谢东篱在旁边跟他大哥、二哥说话,闻言咳嗽一声,道:“还是吓着了。不过今天太晚了,先让下人跟你准备安神汤喝一喝。如果明天还不好,就去请太医。”
盈袖虽然心里诧异,但是面上丝毫不显,顺着谢东篱的话头虚弱地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心里有些慌,已经让采桑去煎安神汤了,喝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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