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青摇了摇头,“我没进亭子,就在湖边转了一会儿,打算离开去外院,小王爷过来说了几句话,突然说要去湖心亭坐一坐,我就跟他去了。”
盈袖狐疑的目光看向小磊。
小磊面不改色,其实心里已经狂跳起来,他很怕被姐姐看出来自己真正的心思,忙道:“我是看慕容世子累了,才请他去湖心亭歇脚。”说着,他看向慕容长青使了个眼色。
慕容长青会意,张了张嘴,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笑呵呵地对盈袖道:“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要去看看战大小姐醒了没有吗?”
盈袖回过神,深深看了小磊一眼,快步也去东次间了。
小磊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一直盯着东次间的方向。
慕容长青噗嗤一笑,过去用肩膀推了推小磊的肩膀,“还不进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磊咬了咬牙。对慕容长青瞪了一眼,“进去做什么?!没看见我还没说什么呢,人家就觉得我放不下了!”
“你冲我发火做什么?”慕容长青后退两步,往东次间瞥了一眼。促狭笑道:“人家?人家是谁?谁是人家?”
小磊恨得拿拳头在慕容长青面前晃了晃,转身大步往院门行去。
慕容长青笑着追了出去。
两人刚从院门出来,就看见前面浩浩dàngdàng来了一群人,往这边的小院走了过来。
当先以皇太孙元应佳为首,谢东篱、沈大丞相、长兴侯慕容辰跟在他身边左右。他们身后跟着面色淡然的战大将军,以及太孙妃的哥哥唐安侯唐逊。
谢家大爷谢东义和二爷谢东鸣走在战大将军和唐安侯唐逊身后。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则陪着太孙妃唐海嘉走在另一边,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带着自己过继的女儿慕容紫跟在她们身后。
陆瑞枫嘴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这样一群人,又都是熟人和亲人,小磊和慕容长青便迎了上去,拱手一一问好。
……
这边盈袖进了东次间,看见战大小姐居然已经醒了,半坐在东次间的罗汉chuáng上,满脸生无可恋的恹恹神qíng让盈袖吃了一惊。
盛青黛正弯腰给她诊脉。过了一会儿,道:“战大小姐,你没事了,回去喝碗姜汤更好,连药都不用吃。”
谢同德一直守在房里,此时见战素月终于醒了,五婶婶也过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忙道:“五婶婶,我去看看我娘那边怎样了。”
盈袖点了点头。“多谢你,同德。”
“五婶婶太客气了,自家人,说什么谢呢?”谢同德抿嘴一笑。起身就走。
盛青黛想了想,对谢同德叫道:“谢姑娘,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谢同德驻足等她,又看向盈袖。
盈袖挥了挥手,“你们别走远了,在外面等着我。咱们一起送战大小姐出去。”
这是摆明了不会留战素月在这里将养了。
战素月只觉得羞愧难当,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掐到手心里,靠着那层剧痛才让自己没有在盈袖面前崩溃。
盈袖咳嗽一声,东次间的下人便跟着采芸出去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盈袖和战素月两个人。
盈袖斟酌着话语,还没想好要如何既不太伤战素月的脸面,又能给她个警告,让她不要借机搞风搞雨。
战素月却睁开眼睛,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定定地看着盈袖,半昂着头,倔qiáng地道:“护国公主,你是在笑我自不量力,是吧?”
盈袖一怔,下意识道:“我为何要笑你?”
警惕防备还差不多,盈袖还真没有想过嘲笑战素月。
“……我既不忿你嫁给了谢副相,我却不能嫁,又挖空心思要嫁给你弟弟,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是天字第一号痴心妄想之人?”战素月的泪水流了下来,她的目光却更明亮,如同有一把火在她心里燃烧,她这些话,完全是不吐不快,非说不可。
见战素月把这话说了出来,盈袖倒有几分佩服她。
毕竟能坦然在另一个女子面前承认自己的私心,甚至承认自己对那女子的夫君有心思,真不是一般女子做得出来的。
盈袖扪心自问,如果她在战素月的立场,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当然,敲敲木头先……)
盈袖坐到战素月身边,正色道:“我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不过……”盈袖字斟句酌地道:“我倒是很疑惑,你为何要这样做。明知你跟我说过那种话,我是不可能答应你做我弟媳的。”
战素月哇地一声又哭了,两手捂着脸,抽泣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我只想靠近他……在他身边……如果不能嫁给他,那就做他的亲戚也是好的……”
盈袖:“……”
她耐心等战素月哭完,才递上帕子给她拭泪,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道:“你这样做,我没法子。我不能让自己的弟弟被人这样胁迫。以后别这样着三不着两了……”
战素月失神地道:“我知道我已经声名尽毁,以后也嫁不出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一辈子不嫁人……”
像战素月这样顾头不顾尾的行径才是少女怀chūn昏招迭出的正常举止吧?
盈袖在心里暗暗腹诽,幸亏不是每个人都是凡chūn运啊……
“时候不早了,你娘她们已经走了,我送你回家吧。”盈袖不想再劝了,越说越别扭。
战素月没有再说了,哭过闹过,她也彻底死心了,默默起身,跟着盈袖往外走去。
第519章 示好
谢同德和盛青黛在门口的回廊下默默站着,等盈袖她们出来。
战素月低着头,一声不吭跟在盈袖身后跨出门槛。
盈袖对门口的谢同德和盛青黛点了点头,“战大小姐没事了,咱们就送她出去吧。”
盈袖的丫鬟婆子,还有谢同德的丫鬟婆子这时也围了上来。
一群人将盈袖、战素月、谢同德和盛青黛围在中间,往小院门口行去。
这时外面的那一大群人也刚刚走到小院门口。
盈袖抬头就看见了皇太孙元应佳温文尔雅的微笑。
“护国公主。”元应佳先对她拱了拱手,很是礼敬有加。
盈袖忙福了一福,“殿下。”又抬眸看了看在元应佳身边的谢东篱。
谢东篱站在元应佳身旁负手而立,面上的神qíng肃然,一贯的矜持清贵,当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盈袖的目光飘了过来,谢东篱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淡漠已极的眸子一丝暖意转瞬即逝。
站在盈袖背后的战素月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在谢东篱面上,然后又将目光移到盈袖的后背,似乎要将她后背看穿了,烧出个dòng来。
盛青黛只扫了小磊一眼,眼风就看向了自己身边抬头又低头的战素月,警惕她又会出妖蛾子。
盈袖又给沈大丞相和长兴侯慕容辰福了一福,同时对唐安侯和战大将军颔首示意,再又忙着跟自己家人打招呼。
她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凑到一起了,疑惑的目光投向站在太孙妃唐海嘉身边的谢大夫人陆瑞兰。
陆瑞兰会意,笑着道:“是太孙妃殿下知道战大小姐落水受惊。又被家里奴婢脱累,担心战大小姐想不开,一定要来亲自看看。”
太孙妃唐海嘉目光中闪过一丝忿忿之意,但很快堆上笑意,走到盈袖身前点了点头,娇声娇气地道:“谢副相夫人,你今日确实能gān。不过呢。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是奴婢下人们的错,可是打老鼠还怕伤了玉瓶呢,你这是为了几只老鼠。就结结实实打碎了玉瓶啊。我心里都不忍的。”说着,绕过盈袖,拉住战素月的手,仔细看了看她。啧啧她:“瞧战大小姐这个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怎么就这么倒霉,被几个丫鬟婆子拖累了呢?”
战素月垂下眼眸,艳丽的面庞上毫无血色,倒是从娇丽中透出冷艳。比盛妆之时更加美貌了。
皇太孙元应佳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惊艳,跟着走上前,对战素月温言道:“战大小姐受惊了。是我们的错,战大小姐别见怪才好。”
战素月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飞快地抖动着,她抬眸看向皇太孙元应佳,淡淡地道:“跟殿下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
“战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这事是舍弟小磊的错。——小磊,还不过来给战大小姐道歉?”皇太孙元应佳突然拿出堂兄的款,对小磊使了个眼色,“你难道还要让人家姑娘家受窘不成?”
小磊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笑道:“殿下,您这话说的,我虽然也觉得战大小姐落水受惊挺可怜的,可这真跟我没关系啊,殿下您不能厚此薄彼,胳膊肘往外拐吧?”
慕容长青也走过来,拍了拍小磊的肩膀以示安抚,一边看向皇太孙元应佳笑道:“殿下,您是好意打圆场,但是这件事确实跟小磊没有关系,我当时还在场,要说错,那我也是不是有错?也要向战大小姐道歉?”
慕容长青的职衔虽然还没有战素月的爹战天德高,但是他爹长兴侯慕容辰可是比战天德要高两级。
战天德当然不敢让慕容长青道歉,更不敢让小王爷道歉,他yīn沉着脸道:“殿下,小王爷,慕容世子,几位不要打趣小女了,是战某教女不严,这就带她回家。”说着,冲战素月使了个眼色:“还不走?!”
战素月低下头,木然地向战天德走了过去。
从皇太孙元应佳边上走过的时候,元应佳轻叹一声,飞快地道:“那孤就带堂弟和慕容世子道歉,战大小姐,是我们的不是。”说着,长揖在地,竟是给足了战素月和战家面子。
盈袖的双眸眯了起来。
谢东篱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小磊和慕容长青对视一眼,往旁边让了一步。
战天德脸色严肃地伸出手,拉了女儿的手,对大家点点头,“我们父女这就告辞了,谢副相、谢夫人,多谢你们的款待。”说着,转身就走。
这语气,简直是在说反话。
盈袖心里也有气。
明明是你们战家出馊主意,搅了我的牡丹宴,就因为被我揭穿了,还做出一副我对不起你们的样子,何必呢?何苦呢?
看着战天德和战素月远去的背影,盈袖一声不吭,目光只在皇太孙元应佳面上停了一会儿,在心里琢磨他突然来这一出,是要做什么?
太孙妃唐海嘉看见战素月被羞rǔ,长长吁了一口气,面上带出笑意,对盈袖道:“谢五夫人,今儿的牡丹宴真是不错,你们牡丹圃的好几本牡丹,我们东宫都没有呢。”
幸亏盈袖是公主,唐海嘉说这种话,他们谢家还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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