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你怎么会醒?你刚才差点痰迷心窍了。”盛青黛给盈袖按摩着手上的xué道,又拿出随身带的清心丸与她吃。
这东西吃了口气清新,还能醒脾开胃,盛青黛自己带着当糖吃。
盈袖抚了抚额头,嘴里嚼着清心丸,确实整个人都镇定下来。
刚才盛青黛说的话,实在是太震惊了,盈袖几乎没晕过去。
想一想,元应佳如果跟元宏帝没有祖孙缘,而且连血亲关系都不可能有,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根本不是元氏皇族中人!
“……你们的皇太孙殿下确实挺有意思,他跟小王爷没有血亲关系,却跟慕容世子有血亲关系。”盛青黛幽幽地道,“如果闹出来,不会影响小王爷吧?”
“为什么会影响到小磊?”盈袖愕然转眸,“你给小磊看过相没有?他跟……皇帝陛下有祖孙缘吗?”
“当然有。”盛青黛看盈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你和小磊绝对是亲姐弟,而你们和元宏帝陛下也有非常厚重的祖孙缘,妥妥的血亲。但皇太孙就不是了。他绝对跟你们不是一家人。嗯,跟慕容世子可能是亲戚。我只能看出来这么多。”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在宫里,我没有看到跟慕容世子有血亲关系的面相,所以慕容世子的生母,也许不在宫里。”
“如果慕容世子的生母不在宫里。而皇太孙又跟他有血亲关系。那说明什么?皇太孙的生母也不在宫里?”盈袖沉吟道,“皇太孙难道是从外面抱来的?”
她如今能唯一确信的,就是皇太孙应该不是元宏帝的种。这样也能解释元宏帝对他不远不近的态度,和对元健仁这一支的两个儿女非同寻常的关注。
“这件事比先前的事还要重大,你记着也别跟别人说。我会跟五爷商议一下,看看这件事要如何处置。”盈袖心乱如麻。一只手紧紧抓着帕子,眉头蹙得紧紧的。
盛青黛点点头。“既然发生这种事,我就多留两天,看看你们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犹豫一下,盛青黛决定晚走两天。
盈袖握住她的手。真心诚意地道:“谢谢你,黛黛。”
盛青黛走了之后,盈袖一个人在东次间坐了好久。后来还拿来纸笔,将这几个人的亲属关系写了下来。
皇太孙元应佳。先太子和太子妃鲁氏所出。
如果皇太孙跟元宏帝没有祖孙缘,没有血亲关系,那么皇太孙是不是先太子的种?
盈袖记得当时先太子是突然bào毙的,根本没有太子妃,这个太子妃鲁氏当时只是先太子的宫人,她是先太子死后才说自己有了先太子的骨ròu。
所以有可能,鲁氏的胎儿不是先太子的种?
皇后齐雪筠也许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幌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把持东元国的皇位继承权,所以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盈袖在鲁氏和皇后齐雪筠的名字那里打了个圈儿,但是想到这两个人已死,就算是她们做的,也已经死无对证,又觉得头疼,便在她们的名字上又打了个叉。
而慕容长青那边,她将长兴侯慕容辰的名字圈了起来,下意识里,她觉得慕容辰一定知道慕容长青的生母是谁。
而长兴侯夫人陆瑞枫……
盈袖眯着眼睛想了想,在陆瑞枫的名字上也打个了圈。
她觉得,陆瑞枫肯定也是知道的,不然她不会那样yīn阳怪气地对待慕容长青和他的亲事。
而在慕容长青和皇太孙元应佳名字的最上方,盈袖写了“元宏帝”三个字。
她总觉得,元宏帝在这件事上,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想到先太子很多年前突然得了缠腰龙bào毙,盈袖恍惚觉得自己撕开了云雾的一角,真相就在前方若隐若现,她只需要一个助力,就能揭开整个内幕。
一旦证明皇太孙元应佳不是元氏皇族中人,他有什么脸继续做皇太孙?!
盈袖想得出神,连谢东篱走到东次间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见。
“怎么了?天都黑了,这屋子还不掌灯?”谢东篱淡淡说道,声音低沉浑厚,不怒自威。
盈袖蓦然转头,看见谢东篱站在她身后,忙起身道:“是我让她们不要进来。”顿了顿,走了过来,“你回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掌灯吧。你在gān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盈袖等不及吃晚饭,就拉着谢东篱在罗汉chuáng上坐下,将自己刚才写写画画的那张关联图给谢东篱看。
采芸端了盏美人走马灯过来,放在窗下的长案上。
东次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谢东篱瞥了一眼那张关联图,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盈袖挥手让丫鬟都出去,然后倾身到谢东篱身边,低声道:“是这样的,盛姑娘今天回来,又给我说了一个十分吃惊的消息,我现在已经完全乱了,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什么事?”谢东篱淡然说道,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带着股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盈袖狂跳的心终于被安抚下来。
她低声道:“盛姑娘告诉我,皇太孙……跟陛下没有祖孙缘,不是血亲。”
这个消息确实重大,就连谢东篱的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这可不是一般的话,她可有切实的证据?”
“没有,她就是依相术而言,要说切实的证据,她怎么可能有?”
谢东篱起身,负手在东次间里走了几圈,又回到罗汉chuáng边上,将盈袖刚才写的关联图拿起来看了看。
现在再看,马上就明白了。
他拿起笔,在先太子的名字上也画了个圈,冷静地道:“如果皇太孙不是陛下的种,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是太子妃鲁氏偷人生的。另一种,就是先太子是先皇后齐雪筠偷人生的。”
盈袖只考虑到太子妃鲁氏偷人的可能,完全没有想到齐雪筠身上,顿时一怔,“啊?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能,但这绝对是原因的一种。”谢东篱将那张关联图倒过来给盈袖看,“你想想,如果皇太孙元应佳不是元宏帝的孙子,一般人想到的是他是太子妃偷人的结果。但是还有一种大家容易忽视的可能,就是他爹先太子,也许根本就不是元宏帝的儿子。皇太孙的身世真相,只有这两种可能,我们需要穷举所有的可能,才能找到真相的方向。”
第526章 神迹
提到过世的皇后齐雪筠和她的儿子先太子的时候,盈袖和谢东篱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先太子十几年前突然bào毙的事。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尚未娶妻,连正式的侍妾都没有,只有几个偷偷摸上手的丫鬟,比如先太子妃鲁氏。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堂堂皇太子突然bào毙呢?
盈袖和谢东篱对视一眼,抿了抿唇。
“你说,皇祖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盈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
谢东篱闭了闭眼,微微笑道:“恐怕不止知道些什么……”
谢东篱不同盈袖,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谢家虽然这么多年没有人进丞相阁,但到底是五相世家,又有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世家嫡女做嫂嫂,将他带大,京中世家的流言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只是那时候他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恐怕是齐雪筠偷人的事东窗事发,才让元宏帝勃然大怒,下狠手将先太子弄死,也是在那个时候,远在江南的司徒健仁身边多了更多的人手。
司徒健仁的发家之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先太子,或者说皇太孙元应佳到底是谁的种呢?
谢东篱琢磨了一会儿,对盈袖道:“明儿你去你外祖父家,问一问你外祖父,就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qíng了。”
以沈大丞相跟元宏帝的jiāoqíng,如果元宏帝知道什么事,沈大丞相肯定是知道的。
盈袖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沈家求见沈大丞相。
结果沈大丞相被元宏帝一大早就召入宫了。中午时分才回来。
盈袖在沈家内院陪着大舅母说话,一直吃完午饭,才被叫到外院见沈友行。
“盈袖,你找我有什么事?”沈大丞相和颜悦色问道。
他穿了件竹青色长袍,头戴儒巾,胡子有几分花白,身材瘦削颀长。看上去还是风度不减当年。
盈袖四下看了看。
沈大丞相便挥了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说吧。”沈大丞相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从茶几上捧了清茶过来品尝。
盈袖坐在他对面的锦杌上,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外祖父,我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先太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沈大丞相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
盈袖忙闪身避开,但是喜形于色。
看外祖父这个样子。先太子那件事九成是真的!
“外祖父,先皇后齐雪筠真的偷人啊?!她好大的胆子!”盈袖低声惊呼,双手合什,握在胸前。
沈大丞相将茶杯放了下来。拿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茶痕,不动声色横了盈袖一眼,“你说什么话?什么偷人?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盈袖嘻嘻一笑。走到沈大丞相背后,握起拳头给他轻轻捶着肩膀。一边小声道:“外祖父,我听说,先太子并不是皇祖父的儿子,这个皇太孙,也就跟我们元家没有关系吧?若不是如此,先太子当年为何会bào毙?可是,如果先太子并不是皇祖父的儿子,那皇祖父为何又要封元应佳为皇太孙呢?”
沈大丞相平静下来,闭着眼睛,压低声音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东篱吗?”
盈袖本来想说是盛青黛说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能将盛青黛卷进来。
因为这件事说出去其实并不好听,而且事关重大,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对元应佳是重大打击,但是对于元宏帝和元氏皇族来说,照样是非常没脸的事。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元宏帝这么多年隐忍不发的原因。
哪个男人愿意当着整个中州大陆人的面,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呢?!
不仅戴了绿帽子,还差一点把整个国家都拱手奉上!
可不是折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就算知道,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最多对元应佳来个“bào毙”身亡,如同处置他爹先太子一样。
“……那一次去北齐,听见那边有人说,北齐先帝齐孝帝对东元国皇后的儿子孙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孙还要好,又听说……齐孝帝还是做太子的时候,就对先皇后齐雪筠qíng根深种了,所以,忍不住想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外祖父,您知道,我弟弟也长大了,如今要说亲,各种妖蛾子都纷纷出来了。我们本来想聘的侧妃战大姑娘,也被皇太孙聘了去。您看,人家来势汹汹,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盈袖心里一动,半真半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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