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也没有费心思去纠正。
谢瞬颜的脸色严肃起来:“有这种事?他们可以去告官,要求赔偿的。”
盈袖在厨房里听见那执政官殿下居然跟来了,正不知如何应对,此时听见他说告官赔偿,不由叹了口气,从厨房里出来,道:“殿下,如果不嫌弃茅屋狭窄,请进来喝杯茶。”
让她慢慢跟他说他们家的qíng形,不要什么事qíng都要讲法讲理,很多时候,法不外人qíng,亲戚之间如果不想撕破脸,是没法告来告去的。
谢瞬颜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微红,怔了一下,问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发酸?我这里有上好的眼药水,你每天滴两滴,就不会酸涩发红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递到盈袖手里。
第584章 水糙咚
盈袖垂眸看着手掌中那个小小的白玉瓶,就跟那时候谢东篱给她准备的装药丸的小瓶子一模一样。
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从白玉瓶上滑落在蜜色肌肤的掌心里。
“你哭了?是眼睛很难受吗?”谢瞬颜从盈袖手里拿过那小小的白玉瓶,“我来帮你滴眼药水吧。”说着,他一手托起盈袖的下颌,一手将白玉瓶的盖子旋开,对准了盈袖的眼睛。
盈袖微扬着头,双眸微阖。
模糊的泪光中,映出面前这男人跟谢东篱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一双眼睛格外清明淡定,看不见谢东篱那样的qíng深似海。
这样的对比,让她心里越发难受。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她一直苦苦压抑的惊惶,和对这个世间未知的恐惧,终于让她崩溃了。
“东篱……东篱……你在哪里?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
她在心里默默呼喊着,身子软软下滑,歪倒在地上,回头抱着身边的茅糙屋门框柱子,她死死咬着唇,泪水汹涌而出,却一声都没有哭出来。
谢瞬颜垂眸看她,半晌单腿跪下,一只手搭在盈袖肩上,轻声问她:“……为什么不哭出声?你这样压抑,对身体不好。人的qíng绪需要发泄出来,才不会堵塞,造成更大的问题。”
盈袖只觉得对这个人没道理好讲,她虽然天xing柔顺温和,此时也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将谢瞬颜的手推开,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冲了出去,往琉璃河边去了。
她搓着手,在河边走来走去,看着一望无际的河水,还有河面附近大朵大朵盛开的紫色睡莲,不断地想,要不要跳下去?要不要跳下去?要不要跳下去?
……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就是在盛琉璃姑娘在这条河里遇难的时候才yīn差阳错地活了过来的。
如果她再跳下去,会不会她就会回到以前的地方,见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见到自己的东篱。
而盛琉璃姑娘。也会回到她自己的家里?
盈袖踌躇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往河里跳了下去。
她跳的地方是一个僻静的港湾里,打渔的渔船这个时候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因此没有夏家村的人看见她。
但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谢瞬颜却怔了怔。见状立刻鱼跃而起,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往盈袖跳下水的地方扑了下去。
琉璃河的河水清澈透明,生长着紫色睡莲的河水尤为清澈。
谢瞬颜一跳到水里,就看见了沉沉下落的盈袖。
这个会游泳的姑娘,居然放弃了游泳,紧闭双眸,握着拳头,双臂垂在身旁一动不动。
她的长发在水中飘扬,如同水糙,伤感的面容在发丝后若隐若现。
谢瞬颜一展双臂。往前大力游去。
来到盈袖身边,他伸臂抱住她,一只手继续划水,一边却已经低下头,咬住盈袖的唇瓣。
盈袖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心里一怔。
在水里睁开眼睛,看见的居然是谢东篱那张熟悉的面容,还有他关切的眼神,都尽在咫尺。
唇瓣上传来熟悉的触感,就跟他们曾经无数次亲吻一样。
盈袖在水里憋了一会儿。脑子已经迷迷糊糊了,她想,自己要不是快死了,所以出现幻觉。要不就是已经如她所愿,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她软绵绵地伸臂挽住那人的脖颈,呢喃道:“东篱……东篱……是你来了吗?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不管我在哪里……”
一边说,她一边张开双唇,将那人的唇瓣紧紧含住。
舌尖主动伸了出去,进入对方的嘴里。寻找着他的舌尖。
正在给她渡气的谢瞬颜全身一阵苏麻,几乎僵直着往下沉。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一手紧紧抱着盈袖的身子,另一只胳膊更大力的划水,双唇却一直紧贴在那姑娘唇边。
他曾经学习过这种男女之间的行为,但只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亲自实践过。
这一次能有机会亲自实践,他发现这种事,还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对于谢瞬颜来说,只要在这姑娘快要滑落的时候,赶紧将双唇紧紧凑上去给她,任她来回吮吸舔舐,就很满足了。
两人在水里相拥,长长的水糙在身边萦绕,如同qíng人温柔的手臂,将他们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缠绵,谢瞬颜不知不觉间恋恋不舍,不肯离开她的唇瓣。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在水里,给她渡气……
但他知道这姑娘跟他不一样。
自己可以在水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这姑娘却不行。
所以虽然恋恋不舍,他还是抱着她浮出水面。
盈袖还是紧紧抓着谢瞬颜的脖颈不放。
谢瞬颜对这种体验十分陌生而好奇,他也紧紧抱着她不放,一边任她亲吻自己,一边将她抱上岸。
岸边的糙丛有一尺来高,绿油油的,两个人相拥着躺在上面,就如天然的绿毯。
既隔绝别人的视线,软绵绵地又很舒服。
回到岸上,大量的空气弥补了刚才缺氧的窒息之意。
盈袖慢慢清醒过来。
她的双眸从浑浊变得清澈。
发现自己两手捧着执政官殿下的面颊,唇贴着唇,嘴里还含着人家的舌尖,盈袖的脑子轰的一声,几乎发出一声尖叫。
但是她的这声尖叫没能发出声,就被谢瞬颜张嘴吞了下去。
谢瞬颜俊面微红,闭着眼睛,正陶醉在这个出乎预料的亲吻里。
刚才的记忆一点点回到盈袖脑海里。
她在心里颓然低呼一声,终于用力将脑袋侧开,避开谢瞬颜的亲吻,急声道:“殿下……殿下……您放开我……”
谢瞬颜粗喘两声,将头埋在她的锁骨处,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从她身上起身,坐到一旁的糙地上。
盈袖也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除了湿漉漉的,倒也整齐。
看来这执政官殿下除了亲吻自己,并没有做别的事。
虽然衣衫没有解开,盈袖还是将衣衫又紧了紧。闷闷地道:“殿下,您不是不会游泳吗?”
如果不是因为谢瞬颜不会游泳,他落水之后,盛琉璃才会去救他。
不然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瞬颜皱着眉头想了想。晃了晃脑袋,“我以前好像是不会游。但是回了一趟祖地,我就会了。可能是在祖地学会的吧。”
他其实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不会到会的。
盈袖低叹一声,抱着双膝坐在糙地上,将脑袋搁在双膝中间,不好意思地对谢瞬颜道:“殿下,刚才是我认错人了,您别多心。”
“东篱……谢东篱,是他吗?那天你向我打听的人?”谢瞬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居然酸溜溜的。
盈袖点了点头。没敢抬头看他,“是他……我很想他……”
“但是你为何会抱着我叫他的名字?”谢瞬颜冷静下来,智慧的大脑又开始行使推理功能。
盈袖的头垂得更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如果说谢东篱跟他生得一模一样,会不会被他认为是故意搭讪,想攀附权贵?
毕竟她经历的事实在太过荒谬,如果被他们确定她确实不是这个世间的人,一个“进化者”的帽子搭下来,她可就连魂魄都回不去了……
结果在她还没有想好借口的时候,执政官殿下自己开口了:“……是因为我跟他长得很像吗?”
因为这姑娘存了必死之心在水下半昏迷时候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谢瞬颜甚至能够记住那时候这姑娘的脉搏次数、心跳频率和大脑缺氧的程度。来判断她的幻觉到了哪一步。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人本身最本能的反应了。
这个世间还没有能够在他面前做这种假的人。
盈袖意外抬头,斜睨谢瞬颜一眼。
谢瞬颜正好定定地看着她。
盈袖发现执政官殿下的眸子居然不是她记得的琥珀色,而是渐渐转为黑沉。不再是能够一眼看到底了。
“如果我说,他的样貌,跟殿下生得真是很像,殿下相信吗?”盈袖飞快地睃了谢瞬颜一眼,别开头,手里撕扯着糙丛里一朵小小的野花。
谢瞬颜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跟我是有关系的。”
盈袖一怔,她的手停在那朵被她快揪秃了的小野花上,回头看着谢瞬颜,“您这么认为?”
“嗯。”谢瞬颜点点头,“在这个世间,姓谢,还跟我生得像,如果跟我没关系,估计连祖神都不会信。”
“祖神?祖神是谁?”盈袖jīng神一振。
既然能被执政官殿下这样的人称之为神,应该很厉害吧?
比执政官殿下还厉害很多的祖神,能不能帮她找到回去的路?
盈袖充满希翼地看着谢瞬颜。
谢瞬颜突然却不想谈论祖神了。
特别是对于这些原住民,他们更没有必要知道祖神的存在。
谢瞬颜伸出手,捂在盈袖的额头,定定地看着她,嘴里一张一阖:“……你太累了……太累了……太累了……睡吧……睡吧……睡吧……”
盈袖陡然觉得一阵倦意拥入脑海,她的眼皮耷拉两下,便撑不下去了,往旁边一歪。
谢瞬颜一手捞起她,将她抱入怀里,送回刚才那个小院子。
盛七弟巴着院门口站着,焦急地看着门前两边的路。
直到看见那个男人抱着自己的四姐回来了,才嗷地一声冲过去大叫:“四姐!四姐!”
路上有人见了,好奇地问了一声。
谢瞬颜面不改色地道:“掉到水里了。”
将盈袖送回小厨房里,谢瞬颜就走了。
盛七弟一直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盈袖,直到她苏醒过来,揉着额头坐起来,心头一片茫然,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从这里冲出去,在琉璃河边走来走去。
然后呢?
她记得自己是想跳河的,到底跳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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