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跟我家人无关……”张绍洪中风多年。如今只能含含糊糊说句话,大家还不一定听得懂。
张家人顿时哭成一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谢东篱漠然摇头,“你们家犯的事,罪可连坐。只想一个人顶罪,是不成的。”谢东篱展开圣旨:“张家接旨!”
张家诸人只好又跪了下来。
谢东篱宣读完元宏帝的圣旨,便不再啰嗦。命人将张家诸人带走。关入天牢。
张家诸人对张老夫人恨之入骨,几个媳妇更是不顾一切地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贱女人!那么忠于北齐,就不要嫁到我们东元过!嫁过来你一人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就罢了。还要拉我们全家下水!老太爷是瞎了眼,才娶进来你这样一个败家jīng!”
可不是真正的败家jīng?
张家大房、二房从上到下一百二十号人,全部锁拿到天牢,准备处斩。
张老夫人再为北齐着想。此时被家人唾骂,也有些受不了了。哭哭啼啼地使劲骂谢家,特别是谢东篱:“谢东篱你公报私仇不得好死!难怪你媳妇一直生不出孩子!如今就算生得出,也养不大!就算养得大,也不是你的种!”
姜到底是老的辣。一个脏字不带,都能骂得恶毒无比。
张家诸人都被震住了。
周围的禁军和飞鱼卫恨不得割掉张老夫人的舌头!
这般恶毒的诅咒,好像不是张家通敌卖国被人抓了正着。而是被人陷害一样。
谢东篱没有说话,背着手任张老夫人唾骂。
匆匆赶来想为张家诸人说qíng的张绍天听了。简直无地自容,走过来扶着张老夫人一阵痛哭,然后用手堵住她的嘴,直到她蹬着两腿晕了过去,才回头对谢东篱磕了个头:“谢副相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谢东篱笑了笑,不以为然地道:“好在张老夫人年岁大了,若是再年轻几岁,我们东元国早就成了北齐的属地了。——带走!”
禁军上来一批人,将张家诸人送入天牢。
“张副相,正好你来了,接旨吧。”谢东篱展开元宏帝给张绍天的旨意。
张绍天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听旨。
元宏帝对张绍天还是网开一面,只是罢免了他副相的位置,废为庶民,永不录用。
张绍天默默听完,对谢东篱道:“请谢副相允许小民去天牢看看我娘和我大哥、二哥。”
谢东篱将圣旨递给他,道:“你得去宫里磕头谢恩,向陛下求取恩旨。我这里还要抄家,就不拦着你了。”
张绍天捧着圣旨起身,回头看了看他们张家的百年老宅,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动手。”谢东篱退了几步,让围着张家的禁军进去抄家。
先前进去的飞鱼卫已经抄了一轮了,带出来的东西都是要呈给元宏帝看的,特别是密室里的那些证据。
……
沈咏洁听说张家被抄,张老夫人和张家大房、二房都被抓到天牢去了,也带着孩子赶了过来。
不过没有看见张绍天,只看见谢东篱在张家老宅门前驻守。
“东篱。”沈咏洁带着小儿子下了大车,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道:“我们四爷你看见了吗?”
谢东篱回头对她躬身行礼,“岳母大人,张四爷刚刚进宫面圣去了。”
“面圣?”沈咏洁抬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他是去求qíng去了吗?”
“能求的,昨天已经求了。”谢东篱面无表qíng地道。
沈咏洁有些失神地松了手。
牵在手里的小儿子蹒跚往前,抱住了谢东篱的腿,抬头看他,天真无邪的眸子映着蓝天白云,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谢东篱低头和这孩子对视了半晌,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对沈咏洁道:“岳母大人不必担心张四爷。陛下对四房网开一面,只罢免了张四爷的副相之职。张四爷长袖善舞,多年前就是大富商了,过日子想必不会有问题。”顿了顿,又道:“如果有问题,袖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咏洁定了定神,将小儿子从谢东篱手里接过来,紧紧抱住。沉吟半晌,道:“这我不担心。有小磊和袖袖,陛下不会对我们动手。况且张家的事,绍天一直跟他们不合,不然也不会早早分家了。只是悬崖勒马得太晚了,那些人做的孽,也当自己去尝。罢了。我就不进宫。我去看看小磊。”
谢东篱微微绽开笑颜,颔首道:“岳母大人可算是想到小磊了,他的伤势不知怎样了。岳母大人看了之后,如果方便,可以遣人给我送个信,我也很担心小磊。”
“你以为我不担心小磊?”沈咏洁看了谢东篱一眼。“三个孩子当中,我最愧疚的就是小磊。最疼的也是小磊。但是东篱,你要知道,有些事qíng,就是再愧疚。再心疼,过了也就是过来,不会给你悔改的机会。小磊长大了。他是袖袖一手带大的。袖袖自己也是个孩子,不得不担起重担。两姐弟能长大成人。我已经很满意了,不敢有别的想头。如今只希望东篱你能多体谅袖袖,多疼她一些。”
“她是我妻子,我不疼她疼谁?”谢东篱微笑着挥了挥手,“岳母大人请。”
沈咏洁点了点头,抱着小儿子上车,去看小磊去了。
小磊的王府里,盛青黛趴在他chuáng前睡了。
小磊睁开眼睛,看见盛青蒿正给盛青黛盖上一条毛毯,忙道:“盛大哥,让黛黛去那边房里睡吧。”
“小磊你醒了?!”盛青黛在睡梦中听见小磊说话,猛地睁开眼,握住他的手。
小磊抿着唇笑了笑,“我有些饿了,能不能起来吃东西?”
“能!能!我让下人给你做一碗粥,加些镇静的药材。”盛青黛急忙起身。
她起得太急了,两腿在chuáng边几乎半跪了一整夜,酸麻得不行,一走路就踉跄倒地。
盛青蒿急忙将她扶起来,给她在腿上xué道上揉按,一边抱怨道:“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地,让家里人怎么放心?”
盛青黛不好意思地回头睃了小磊一眼。
小磊躺在chuáng上,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jīng神气色都好了很多。
沈咏洁抱着小儿子进来的时候,见了这一幕,错愕地问道:“盛姑娘这是怎么了?腿伤了?”
小磊忙道:“娘,您怎么来了?”
“咦?你已经醒了?快告诉娘,伤到哪里了?”沈咏洁坐到小磊chuáng边,把小儿子放到一旁,拿了帕子给小磊擦汗。
小磊指了指肩膀处的包扎,“这里,不过没有she到身体里,就是有些力道劲势伤了脏腑,黛黛医术高明,给我用了针,现在好多了。”
沈咏洁看着小磊的气色,确实不像是重伤的样子,笑着道:“你姐夫还真会唬人,跟我说你重伤晕迷,吓得我魂飞魄散。”
盛青黛见状忙道:“张四夫人,也不能这么说。昨夜确实挺吓人的。那箭势凌厉,小磊的内伤可大可小,他没有醒过来,谁都不敢打包票。”
“嗯,我知道了,幸亏有你们。”沈咏洁笑着点点头,“我刚才听说小磊要吃粥?”
“对,我现在就去厨房吩咐。”盛青黛拉拉盛青蒿,两兄妹一起离去,将屋子留给沈咏洁和小磊。
“小磊,真是苦了你了。”沈咏洁感慨地抚着他的面颊,“你的侧妃,到底还纳不纳?”
“不用了。”小磊高兴地道,“这是我跟皇祖父达成的协议。我帮他引蛇出dòng,他就同意我退亲!”
第675章 丢卒保车
“什么?!”沈咏洁心里咯噔一下,“陛下让你做诱饵?!”
沈咏洁眉眼黯了黯,别过头看着屏风的方向,瞬间明白了元宏帝的用意。
堂堂的皇太孙,却要做诱饵引蛇出dòng才能退亲。
元宏帝这是要丢卒保车!
可如果小磊是卒子,谁是车?!
难道是袖袖?
不对。
沈咏洁摇了摇头,以她对元宏帝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完全没有选择的时候,元宏帝绝对不会愿意把江山放到女子手里,哪怕这个女子是他的嫡亲孙女。
所以只要小磊还活着,元宏帝就绝对不可能让盈袖接过位置做女帝。
至于什么盛青黛、侯府侧妃,根本就不在元宏帝的考虑范围中。
这样一想,元宏帝是另外有希望?才放弃了小磊?
而这个希望,肯定是另外一个男嗣……
还有谁,能够比小磊有跟元宏帝更亲近的血缘关系?
还有谁,能让元宏帝愿意传下元氏皇族的江山?并且不惜让小磊为诱饵,让谢东篱帮着铲除一切障碍?
沈咏洁心神不宁地坐在小磊chuáng边,眉头拧成一个结。
小磊躺在病chuáng上,看着沈咏洁陷入沉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娘,我只要能退亲,别说做诱饵,就算让我亲自上阵杀敌都没得说。——我做这个皇太孙,真是做得好辛苦。”
沈咏洁回过神,给他掖掖被角,声音十分温柔:“小磊,娘知道,娘也不会bī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沈咏洁年轻的时候,已经做过太多这种不愿意的事了,对元宏帝这种人的想法非常熟悉。
她站了起来,“娘让黛黛来照顾你。袖袖呢?你姐姐来看过你没有?”
小磊忙道:“姐姐怀着身孕呢,五个多月了,我这里乱糟糟的。谁知道那些人都清gān净没有,还是不要来的好。”
沈咏洁没有跟小磊说张家的事。
从目前的qíng形来看,张家的事,也是元宏帝谋划中的重要一环。
总之。他要清除掉所有对元氏皇室,对东元国不忠的人,为他心目中的“车”留下一个大好的局面。
说不定,连盈袖和谢东篱都被他算计在内,为他的“车”保驾护航了。
沈咏洁冷笑。
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女给元宏帝另外的血亲搭梯子上台?
没那么便宜!
对于沈咏洁来说。如果元宏帝的这个江山不传给小磊,那就一定要传给袖袖。
别的人,配吗?
如果真的是有另外的人出来摘桃子,对不起,您得从种桃核开始慢慢一点一滴地努力,才能坐上皇位。
我们是不会给这个人种好桃树,让他来吃现成的大白桃的。
沈咏洁捋捋头发,抱起自己的小儿子,对小磊道:“你歇着吧,我要去看看你姐姐。”
小磊应了。目光渴望地看着门口,像是希望盛青黛马上出现在里屋的门口。
沈咏洁走到外间,打听了一下盛青蒿和盛青黛在哪里,就看见盛青黛从东次间忙忙地走出来,对沈咏洁纳福行礼:“张四夫人,您要走了吗?”
沈咏洁点点头,“黛黛,帮我好好照看小磊,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盛青黛猛地瞪大眼睛,眼里有欢喜的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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