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伸过来牵着盈袖的手。
两人的手盖在盈袖宽大貂毛出锋的袖子里,谢东篱轻轻捏了捏盈袖的手。
盈袖的脸色更红了。
两人走入屋里,谢东篱将孩子jiāo给rǔ娘,就拉着盈袖的手径直进了里屋的卧房。
采芸见了,忙命人退下,自己关了外间的门,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唇角露出笑意,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眼。
大爷有十几天没有来了,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在议论是不是大爷有了新欢……
毕竟对于世家大族的爷们来说,妻子怀孕生产之后就失宠,是很平常的事。
很多妾室二房都是这个时候开始冒头得宠的。
谢东篱对夫人也宠了七八年了,也是时候移qíng别恋了吧?
大家私下里这么揣摩,采芸听了气得要死,但是又无法反驳她们。
只好呵斥两句,不许她们议论主家的事。
可是这种事,一般是越不许说,大家就传得越热闹。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嘛……
没影的事都要给你编出来。
后来采芸着急了,跟盈袖说了好几次,让她想法子请谢东篱回来看看,不然老不沾家,真的应了那些人的乌鸦嘴就不好了。
盈袖却是知道谢东篱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并不着急,只敷衍着采芸,让她不要理会,到时候自有她们好看。
没想到才到出月子的前一天,谢大人就急不可耐地回来拉着夫人回房去了……
采芸笑得趾高气昂,睥睨着那些躲躲闪闪探头探脑的仆妇,只等着满月礼之后又要开发一批人了。
……
里屋的卧房里,此时chūn意正浓。
地上散乱地扔在黑狐大氅、宝蓝地祥云纹缂丝箭袖长袍,还有莲青地葡萄缠枝纹貂毛出锋的通袖大袄,以及一件茄色地绣着一对白玉桃儿的肚兜。
盈袖恨不得踹谢东篱一脚,“你就这么着急……”
“那当然,你看我都素了多久了。”
天色渐暗,夜正长……
第717章 谢思元
因第二天是满月礼,谢东篱又念着盈袖刚刚坐完月子,因此没有太过份,只要了她两次就忍住不再要了。
第一次比较快,第二次却是将盈袖折磨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一叠声地求饶,谢东篱才放手……
第二天谢东篱jīng神饱满地起chuáng去外面看着今天满月礼的事,盈袖顶着两个黑眼圈在chuáng上赖chuáng不起。
后来还是采芸抱了大少爷过来,盈袖逗了他一会儿,才慢慢有了jīng神,起chuáng穿衣打扮。
谢家大少爷刚生下来的时候个头就大,如今满月了,更是比同龄的婴孩要高出一个脑袋。
以前准备的满月的婴孩穿的衣裳他统统都穿不下,只好找了给半岁大孩子准备的衣衫,他才能勉qiáng套下。
盈袖也就是有功夫,身体底子比一般女人要qiáng很多,所以才能抱着他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是两个rǔ娘可是累坏了,一个个胳膊酸腿疼,手腕更是不能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都是抱他抱的。
盈袖见状,只好命人再去找两个rǔ娘。
四个rǔ娘轮换着抱,才能缓解一下她们的辛苦。
月子里的时候,盈袖是能抱就抱。
可是出了月子之后,盈袖就不能什么都不管,只管吃睡和带孩子了。
她是谢家的宗妇和主母,很多事qíng等着她去做。
之前那一个月多亏了采芸和采桑两个人帮她,家里的事才井井有条。
吃了早饭,又给孩子喂了一回奶,看他吃饱喝足换了尿布睡过去了,盈袖才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外院。看看今天满月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客人已经快要上门了,他们这里也该准备好才是。
桌椅就不说,茶盏、饭食,还有别的娱乐项目,都该摆上来了。
今天他们除了请戏班子,还请了耍百戏的和耍猴戏的,预备给小孩子看。
因是满月礼。带着孩子来赴宴的宾客不少。
谢东篱已经看过一遍了。见盈袖来了,忙让她去外书房坐,将自己拟的名字给她选。
“……孩子已经满月了。还没有名字,也是我这个做爹的疏忽了。我从来没有给孩子取过名字,担心你不喜欢……”谢东篱惭愧地道。
盈袖不由想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盛思颜,那个名字。其实不是谢东篱取的,而是他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后世之后。给她用了她后世的那个名字……
盈袖抿了嘴笑,从书桌上拈起写满名字的纸,细细看了起来。
那雪白的宣纸上写了好些名字。
盈袖一一看了过去,指着“思元”这个名字道:“这个就不错。”
有她的姓。还有跟他姐姐一样的名。
念起来读音都差不多。
“真的是谢思元?”谢东篱很是惊喜。
这个名字也是他最喜欢的,但是担心盈袖不高兴,所以没敢提出来。只混在一堆名字当中让她选。
“是啊,这个名字再好不过。”盈袖放下写着名字的宣纸。“小名就叫元宝,不是很好吗?你看他长得那个头,真是跟元宝差不多了。”
“元宝?嗯,不错。是阿宝的长辈……”谢东篱脸上促狭的笑意一闪而逝,“可见是舅甥俩,连小名都有一脉相承的地方。”
“阿宝?”盈袖看向谢东篱,“谁是阿宝?”
“周慎远,就是思颜的儿子,他小名就叫阿宝。”谢东篱摸了摸下颌,想起盛琉璃曾经给小刺猬取的名字叫阿财,盛思颜给自己儿子取的小名叫阿宝,到了盈袖这儿,得,直接叫元宝……
她们是很缺银子吗?!
谢东篱脸色变了变,很快收回思绪,跟盈袖又说了一下今天满月礼的事。
以前洗三是沈咏洁帮着他们cao办的,如今沈咏洁已经带着小儿子去了江南,跟张绍天团聚去了,当然不能再麻烦她。
不过盈袖已经养好了身子,自己可以cao持。
但是王月珊不放心,到底还是使了两个得力能gān的婆子过来帮他们管总,已经在谢家住了几天了,只等今天满月礼结束,就回沈家jiāo差。
盈袖见这件事打理得十分妥当,也乐得松手,笑道:“那我就偷个懒,今儿跟我家元宝一起好好乐呵乐呵。”
她话音刚落,就听采芸在门外道:“大爷、夫人,李家的夫人谢氏同心专程来给大少爷庆满月礼了。”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谢同心是陆瑞兰的女儿,谢东篱已经放话说不再跟他们这一房有任何关系,也不再走动。
但是谢同心是小辈,有早已出嫁了,盈袖又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
谢东篱站了起来,对盈袖道:“我去看看她,你回内院准备准备吧。宾客就要上门了。”
盈袖想了想,觉得这样最好,毕竟是谢东篱的亲戚,她跟陆瑞兰的梁子结得太深,还是避嫌的好。
盈袖走了之后,谢东篱来到外院宴客的院子,见了等在那里的谢同心。
“五叔……表叔……”谢同心一见谢东篱,眼圈就红了,双膝一软,就给他跪下了,“表叔,我娘……我娘……得罪了表叔表婶,我代她向表叔表婶赔罪。不过表婶既然已经生了儿子,而且也满月了,我娘……我娘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那时候谢东篱为了陆瑞兰不再给盈袖添堵,所以借着陆瑞兰去大理寺告他的时候,命大理寺卿将陆瑞兰收监,当时说了,只关到盈袖生完孩子就放出来。
当时陆瑞兰的状纸已经被她附近刘东义撤掉,所以也没有再排期审理的必要,大理寺的人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谢东篱倒是没有忘,但他提前发动宫变,还要先把兵权收回来。顾不上陆瑞兰那边,而且也有些忌惮陆瑞兰的破坏能力。
万一她要真的不管不顾,再次跟谢东篱的敌人联手坑他,谢东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住这位曾经对他有大恩的表嫂的xing命……
所以他也没提,就等着他这边的事qíng都安排得七七八八,不怕有人再使妖蛾子的时候才把她放出来。
谢东篱琢磨了一下,也差不多了。而且他的鱼饵已经撒了出去。如果陆瑞兰出来,不动歪心思就罢,如果动歪心思。说不定能歪打正着,让他的计划提前实现……
因此他点了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我给你一道手谕。你去找大理寺卿,把你娘放出来。”
“谢谢表叔!谢谢表叔!”谢同心没想到谢东篱这样好说话。一时惊喜莫名,给他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谢东篱微笑着让她起身,嘱咐她道:“你娘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应该没有吃亏,我关照过的。如果有吃亏。你告诉我,我帮你出这口气。”
“表叔怎么这么说呢?”谢同心忙着说好话,“我娘之前确实闹得有些过份。让她得个教训也是好的。我们是晚辈,不好说什么话。表叔帮我们,我们心里都是晓得的。”
谢东篱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去把你娘带回去,好好安置,养一养。你娘年纪大了,正是你们尽孝的时候。”
谢同心知道这是谢东篱在暗示她,要看着陆瑞兰,不要让她再惹事,同时也委婉地赶她离开谢家。
凭良心说,谢同心知道,表叔表婶没有对不起娘,但娘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硬是跟表婶杠上了。
而表叔肯定是站在表婶那边,不会站在娘这边的,哪怕娘是表叔的嫂子,曾经将他带大……
谢同心心里百感jiāo集,拿着谢东篱给她写的手谕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人一看暗道坏了,居然忘了放人!
忙跑到牢里,将陆瑞兰放了出来。
陆瑞兰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过了几个月,虽然没有被刁难过,但是那个地方到底是监牢,完全不能跟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相比。
这几个月,她的头发都熬得花白了,整个人如同老妪一般,再没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样子。
谢同心本来对陆瑞兰满腹牢骚,但是看见娘亲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心里一酸,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搀扶着陆瑞兰的胳膊,道:“娘,您跟我回去吧。爹在家等着您呢。”
陆瑞兰将这段经历当做是毕生的奇耻大rǔ,下颌抿得紧紧地,目不斜视地反手拉住谢同心,“快带我走!我一刻也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谢同心忙带她离去,送回了他们在南城的宅子。
刘东义并不知道谢同心去求谢东篱放陆瑞兰去了,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去酒楼喝酒,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就倒头大睡,成了个烂塌塌的酒鬼。
谢同心叫了半天门,才有一个老婆子过来开门,她觑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是陆瑞兰回来了,忙哭喊一声:“太太,您可回来了!这家里都快被那几个妖jīng拆了!您快回来收拾收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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