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笑道:“爹,我没有说妹妹做错事啊。我是觉得母亲贤良淑德,是女德的典范。我这个人xing子又燥,脾气又急,怕教坏了妹妹,所以才让妹妹搬回去跟母亲住。再说了,爹,您这样疼妹妹,难道忍心让她跟我们一起挤在这至贵堂里?”
这样一说,司徒健仁又犹豫了,他沉吟道:“……确实要给你妹妹单独起一座院子才对。”
“就是就是!”司徒盈袖打蛇随棍上,“爹,您和母亲院子附近不就有一块空地吗?不如给妹妹在那里盖一所新房子?那里靠近正院,可是风水宝地呢……”
司徒盈袖知道,上一世的时候,她爹确实在那空地上盖了一所院子,不过是为了拓宽正院而加的一个跨院。
加了那个几乎跟正院同等大小的跨院之后,司徒府内院这所占地广阔的辉煌正院,在所有人眼里就成了继母张氏在司徒健仁心里地位的象征,而她娘亲沈咏洁,司徒健仁的原配正室。就被彻底一笔勾销了……
“风水宝地?真的?”司徒健仁的独眼发出耀目的光芒,“真的会旺家宅?”
“当然,不信您去问吕大掌柜。”司徒盈袖搭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脸上笑容如常,“那里面西,聚气聚财,应该是不错的。”说着。看向司徒暗香。“妹妹还没定亲呢。住到那个新院子,一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每个小姑娘都会心生憧憬。
司徒暗香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泪。轻声道:“……真的会吗?”
“当然!”司徒盈袖大力点头,“妹妹有好归宿,不仅爹和母亲高兴,我和弟弟也会为妹妹开心的。”
“姐姐——!”司徒暗香不依地跺了跺脚。冲到司徒盈袖怀里,不依地扭着身子撒娇。
司徒盈袖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好好跟母亲一起住,多学点女红厨艺、管家理事的本事,以后才能去婆家主持中馈。”
三言两语,就把司徒暗香安抚下来。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听姐姐的话,跟爹和娘一起住。”
“这才乖嘛。姐姐都是为你好。”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张氏见司徒盈袖很快就把司徒暗香劝过来了。才笑道:“暗香,娘没说错吧?你姐姐是为你好。才叫你跟我们一起住的。再说这里实在是太窄了点儿,你挤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又对司徒健仁道:“老爷,不如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把他也挪出来吧。虽然是亲姐弟,但是小磊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过了年就九岁了,再跟盈袖一起住,我们觉得没什么,亲家知道了,可不一定会高兴。”
要把小磊挪走?
“不行。”司徒盈袖断然反对,“母亲,弟弟有病呢。虽然过了年就九岁,可是他跟三岁小孩没有两样。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呢?我这个嫡亲姐姐都不能照应他,谁还能照应他?”
“姐姐,弟弟还有爹和母亲,还有我啊!我们都会照顾他的!”司徒暗香忙说道,又拉拉司徒健仁的衣袖,“爹,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吧。不,给小磊先盖!”
“暗香真是疼弟弟。”司徒健仁笑眯眯地夸暗香,然后横了司徒盈袖一眼,“哪像你?什么时候把妹妹放在心上?盈袖,我跟你说,别打量暗香不是我生的,你就怠慢她。我今儿把话就放在这里,暗香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我疼她的心,比疼我亲生的还多!”
司徒晨磊黯然低下头,往司徒盈袖身边靠近。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惊讶她爹会这么说。
她很明白自己和弟弟在爹心里的地位,确实是跟暗香不能比的。就比如说盖新院子,司徒盈袖能够确信,爹绝对不会给小磊先盖……
而上一世就更不用说了,弟弟早死之后,自己执掌了司徒家的生意,本来只想做个幕后做庄的人,但是她爹却不让她藏身幕后,而是到处宣扬,公开了她的名字身份,让她不得不以商家女的身份在人前行走。
不知道这是不是长兴侯府后来迟迟不肯迎娶她的原因之一?
司徒盈袖的思绪飘散开来,有一瞬间的怔忡。
“爹,我知道您疼暗香,但是您别疼暗香多过姐姐和弟弟啊。——您只要一样疼,暗香就满足了。”司徒暗香睁大一双红肿的眼睛,拽拽司徒健仁的衣袖。
“看,暗香多懂事!”司徒健仁瞥了司徒盈袖一眼,“我看你才要跟着你母亲学规矩!不如你搬去跟你母亲住……”
“老爷,您说什么话呢?盈袖向来循规蹈矩,懂事听话,哪有您这样说话的?就算是自己的孩子要求严一些,您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张氏打断了司徒健仁的话,嗔了他一眼。
司徒健仁被这一眼看得苏了骨头,半天才呵呵笑道:“还是夫人说得对,夫人说得对啊!”又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看,你们的母亲对你们多好。就因为你们母亲对你们比对她亲生的暗香还要好,我才对暗香更好,不然岂不是辜负你们母亲的一片心,你说是吧?”
司徒盈袖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是啊,爹说得对……”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司徒盈袖才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送了司徒健仁、张氏和司徒暗香三个人一起出去。
看着这三个人远去的背影,还有顺着夜风chuī送过来的说笑声,司徒盈袖撇了撇嘴,低头看向司徒晨磊,正要安慰他,没想到司徒晨磊也正抬头看着她。
见她低头,司徒晨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甜甜地道:“姐姐有小磊。”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笑道:“对,小磊一个顶他们三个。”
夜深了,等司徒晨磊睡了之后,司徒盈袖换了水靠,外面披着大氅,悄悄出了至贵堂的后门,往自家后院的港湾行去。
她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去游泳潜水,游得汗流浃背了,心qíng就会好很多。
还是在正月里,京城的夜晚依然寒冷刺骨,比江南的正月冷多了。
司徒盈袖来到自己上一世常常下水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挡着对面人的视线,大石头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石桌石椅。
司徒盈袖刚刚把大氅解开,放到石桌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丝银光。
她诧异回头,看见正是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师父!”司徒盈袖惊喜地扑过去,抓住师父的胳膊,“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师父看了看她身上,发现还是穿着那身水靠,才微微点头:“……还算听话。不过,”他顿了顿,还是问道:“身上好了吗?不然不要下水……”
司徒盈袖听出来是在问她的月事完了没有,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师父,您坐在这里看我游泳啊?”
“水里太寒,能不下水就不下水吧。”师父在石椅上坐下,看着司徒盈袖道:“为什么一定要下水?”
“……我心里不舒服。下水游一通,出身汗,会好过一点。”司徒盈袖从来不在师父面前说白话,总是问什么答什么。
“心里不舒服?谁惹你生气了?来,坐下,跟师父说说话。”师父拍拍身旁的石椅。
司徒盈袖点点头,“好。”她也不是非游不可。
现在师父来了,她的一肚子苦水就可以向师父倾吐了。
“师父,我今儿去了谢家,本来是好心提醒他们,那赵家父女有假。结果谢东篱那厮说我多管闲事,我简直气得肝都疼了!我就没见过男人有这样小肚jī肠、睚眦必报的!”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说这种话。”师父摇摇头,直起后背给司徒盈袖挡风,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司徒盈袖披上。
“师父,我自己有大氅。”司徒盈袖忙指着石桌上放着的大氅说道。
“嗯,我的大氅更暖和,你的大氅已经放凉了。”师父不以为然说道,将石桌上大氅拿过来,折好放到自己腿上。
师父的大氅确实比她的大氅暖和太多,而且司徒盈袖心里也是暖烘烘地,晚上由纷争而起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道:“师父,我给我爹挖了个坑……”
等那所新院子建起来,就知道她要如何“坑爹”了!
第108章 辞行
“挖坑?”师父哑然失笑,“你会挖什么坑?小水坑?淹不死人烦死人?”
“师父!您不要看不起我!”司徒盈袖握拳往石桌上捶去。
师父的手闪电般伸出,搁在司徒盈袖小拳头砸的方向。
司徒盈袖的手因此没有砸在冰冷的石桌上,而是砸在师父戴了手套的温热手掌之上。
“……师父,我没砸疼您吧!”司徒盈袖忙松开手掌,捧住师父的手chuī了chuī,“不疼不疼……”
“我又不是你弟弟。”师父若无其事将手缩回来,“没事别乱砸桌子,这石桌太硬,仔细手疼。”
司徒盈袖满足地吁一口气,笑眯眯地道:“师父对我真好。”
居然担心她砸桌子手疼……
师父笑了笑,温言道:“说吧,怎么给你爹挖坑的?——你爹到底是长辈,不要太过了。”
传出个“不孝”的名声怎么办?
司徒盈袖索xing趴在石桌上,一支胳膊撑着头,侧头看着师父银白的面具笑,道:“我当然不会过份的。我爹要盖院子,我给他指了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师父抬头看她,很是意外,“……yīn宅才寻风水宝地。你爹盖的yīn宅还是阳宅?”
“哈哈哈哈……师父,容我卖个关子。等盖好了再告诉您。”司徒盈袖朝师父眨了眨眼,一脸自得的样子。
总之这院子修好了,她肯定是不会让妹妹司徒暗香住进去的……
师父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温言道:“调皮。天晚了,回去睡吧。”
这话如同有催眠作用一样。司徒盈袖听见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拍拍嘴,含糊不清地道:“真是困了呢……”语音呢喃,很快伏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说睡就睡,真是个孩子……”师父笑着摇摇头,起身将司徒盈袖打横抱起,趁着浓黑的夜色,轻轻推开至贵堂的后门。轻车熟路般走了进去。
至贵堂里外值夜的婆子丫鬟此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师父将司徒盈袖抱回至贵堂的暖阁,将她放在暖炕上,在她额角点了点。然后悄然离去。
师父一走,司徒盈袖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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