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谨然不得不站在原地,冷着一张脸听着眼前这个他在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在与他的剧组领导做令人作呕的寒暄。
“然,安德烈说,你曾经在德国留学过?”
“是有那么几个月。”
“啊,看你的表现,我还以为你第一次来这个国家呢。”
面对曼德罗惊讶的目光,谨然温和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抬头却看见安德烈咧着嘴笑:“后来他可是一声不吭地就跑回国了,为此我感到非常受伤,这么多年了一直在纠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气跑了我的天使——”
谨然笑不出来了。
而曼德罗却只是觉得安德烈开了个夸张的玩笑而已。
谨然简直抑制不住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宴会厅的冲动——和安德烈蒙德呼吸着同一个空间之中的空气,光是想到这个就让他觉得胸腔之中涌动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厌恶感,真的。
……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宴会开席半个小时的时间,那原本紧紧被关闭的宴会厅大门再次被打开——那些收到了演员或者剧组高层们派发的邀请函的嘉宾们陆续有序入场,原本就很热闹的宴会厅这会儿因为进入了更多的人变得比之前更加热闹了些,这对于谨然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糙,于是打从门开启的那一刻,他就不停地在往门那边看。
——虽然他并不认为姜川的出现会对眼前的qíng况造成多好的影响。
但是只要想到能看见他,谨然就会觉得心里稍稍踏实一些。
大概是他翘首以盼的表qíng挂在脸上过于不加掩饰,这会儿终于用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曼德罗制作人的安德烈转过头来注意到了——稍稍皱起眉,那双琥珀色的瞳眸之中有一瞬间有yīn郁的qíng绪闪过,但是很快的他将它们完美地收敛了起来,用最开始那样轻松的语气问:“在等谁?”
“跟你没关系,”谨然冷冷地说,“说够了的话可以走开了吗?我的朋友马上就——”
“你还有朋友?以前的你从来没有朋友。”
“那还不是因为你——” 在听见安德烈说话的那一瞬间,谨然的目光猛地闪烁了下似乎产生了极大的qíng绪波动,但是很快的,那样的qíng绪似乎被他qiáng行压制了下来,他垂下眼,目光黯然道,“算了。”
安德烈似乎很喜欢他记起以前的事qíng,嗤笑一声表示:“说下去。”
谨然咬着牙摇摇头,qiáng行转过身想要从他身边走开——余光在某一瞬间看见高大的男人那张脸上闪过一丝不愉悦,这表qíng让他几乎是条件反she似的想要迈开双腿逃离,而他已经看见安德烈抬起了手似乎准备伸手抓他——
被他抓到就糟了!
当这个念头钻入谨然的脑海中时,他几乎是浑身的细胞都开启了警备模式,他稍稍侧过身体似乎想要躲避安德烈的手,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从另外一个方向忽然伸出了一只温暖的大手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后拖了拖——那不轻不重的力道拽的他踉跄了洗啊,却正好让他躲过了安德烈的捕捉。
谨然的后背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下一秒,他便敏锐地感觉到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将自己笼罩。
“怎么回事?”
低沉而富有磁xing的男xing嗓音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响起,谨然听见自己的心“轰隆”一声落地——他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姜川的薄唇轻抿成一个不是非常愉快的角度,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倒映着另外一个金发大猩猩的身影轮廓。
从谨然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男人那弧线完美的下颚曲线,仿佛最顶级的艺术家亲手创作的雕刻作品。
谨然愣了愣,这一次,在他眼中紧张的qíng绪一扫而光,他并没有挣脱开姜川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而是就着靠在他怀里的姿势稍稍侧过身,有些高兴地问身后的男人:“怎么才来?”
“才开门。”
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一双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比他稍稍高一些的金毛——虽然在身高上略逊一筹,但是当姜川和安德烈站在一起的时候,前者的气势却丝毫没有被后者比下去,谨然转过头时,甚至在安德烈的严重看见的错愕的qíng绪。
……等等。
错愕?
谨然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当他重新转回头看着安德烈时,却看见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瞳眸此时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宴会大厅灯光的问题已经变成浓稠暗沉的金huáng,他盯着将黑发年轻人抓牢了固定在自己怀中的姜川,顿了顿,道:“雷烈德。”
他直呼姜川真名?
什么qíng况?
谨然觉得自己有些晕,又转头去看姜川——而此时此刻,后者脸上的表qíng已经说明了一些:他和面前这个金毛确实认识,而且从他那没看出多愉快的表qíng来看,两人之间的关系恐怕绝对算不上是融洽。
【你怎么在这里?】安德烈换上了德语,飞快地问,同时瞥了一眼黑发年轻人,【又怎么跟他在一起?】【高兴就来了。】姜川语气冷淡,【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安德烈裂开嘴笑了:【当然不必,雷因斯少爷。】姜川似乎并不高兴听见这个称呼,那双湛蓝色的瞳眸闪烁了下,并没有搭话,转过头拽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黑发年轻人就要走开,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安德烈在他身后用不高不低地声音说了句——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上去对属于我的东西兴致勃勃,不过既然是你,我当然没有本事跟你争抢——只是稍微提醒一句,雷烈德,哪天你玩够了,记得把他还给我,我可是不嫌弃的,毕竟已经等了十二年。】“……”
正转身的男人脚下一顿,而后在身后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垂下眼,那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去了湛蓝色的瞳眸之中所有的qíng绪。
他转过头,飞快地说了一句德语。
安德烈听了后,微微一愣,随即发出肆意的大笑。
他快步走上来,在谨然没反应过来的qíng况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看来你并不是离开我就一无所成,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谨然瞪着安德烈,在他来得及抬起手拍开对方的爪子时,只听见“啪”地一声清脆响声,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做了这件事,姜川缩回手,冷冷地看着挂着似笑非笑的表qíng揉自己手背的金毛,换上谨然也听得懂的英语,用bào风雨yù来似的低沉嗓音警告道——
“离他远点。”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安德烈说的。
还是对谨然说的。
谨然只来得及条件反she地问了句“什么”就直接被大力拽走,他回过头,安德烈还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容冲着他摆摆手——而那从未达到眼底的笑容他再熟悉不过,冰冷得仿佛能让人浑身的血液都冻结成冰。
谨然觉得自己给姜川惹上了大麻烦。
第100章
谨然踉踉跄跄地跟在姜川身后,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周围有多少人多少媒体也不在意这会儿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他头也不回地将谨然拉到角落里,这才放开他的手,一抬头却发现此时黑发年轻人还在回头看站在原地的安德烈——男人猛地皱起眉,大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qiáng迫黑发年轻人抬起头对视上自己的眼睛,而后面无表qíng不带多少qíng绪地问:“还看什么?”
“没什么。”
“那么想回去的话你可以回去。”姜川淡淡道。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虽然言语上给予了你绝对的自由但是你只要敢迈出去一步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谨然动了动唇,不知道姜川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误会了,他摇摇头收回目光,一双黑色的瞳眸闪烁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姜川,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不过此时哪怕他一个字不说,只需要对视一秒,姜川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微微眯起湛蓝色的瞳眸,让眼中的qíng绪并不那么容易被看出,他稍稍弯下腰,靠近谨然,又问:“想回去么?”
谨然推开姜川,皱起眉:“回哪。”
透过黑发年轻人的肩膀之上,姜川不急不慢地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已经端着酒杯加入其他女明星的队伍中谈笑风生的安德烈,顿了顿后道:“那家伙的身边。”
“……”什么鬼。谨然抬起手显得有些烦躁地将之前被造型师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弄乱了些,“我是担心你。”
姜川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眼睛微微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担心什么?”
谨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安德烈那个人——”
姜川动了动脑袋,顺手拿过经过的侍者托盘里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下放在唇边轻抿一口,紧接着用微妙的语气反问:“你叫他‘安德烈’?”
谨然猛地闭上嘴,不过很显然此时为时已晚,只听见姜川用意味不明的声音轻笑一声:“看来你们以前确实认识,我还以为是他心血来cháo找上你——”
一边说着,男人将手中的酒杯随手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放,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弯下腰来凑到黑发年轻人的颈脖边嗅了嗅,谨然甚至来不及后退,那笼罩在他周身的气息便抽离开来,他抬起头看见姜川的唇角微微勾起:“玫瑰花的气味——刚才他手里抓着的那捧花是送给你的?”
谨然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是不是认识他?”
“认识——刚才他叫了我的名字你又不是没听见,而且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家的生意做那么大,有一些生意来往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姜川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上的表qíng看上去也十分坦然,只是说到“他家生意做那么大”的时候眼角微微吊起似乎是觉得自己说了个挺有趣的笑话,紧接着他顿了顿,眼角糅合了下来瞥了眼面前的黑发年轻人,“而且这个问题应该换我问你才对。”
“什么?”
“你们怎么认识的?”
谨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带偏了重点,前一秒还在姜川会不会在言语上招惹了安德烈引来麻烦这件事上担忧不已,这会儿就被他三言两语轻易地说得忘记了这件事,对于姜川提出“他和安德烈蒙德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谨然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好简单地表示:“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曾经是同学。”
“他应该比你大两岁。”
“一个学校。”
谨然一边说着,一边似乎下意识地将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蹭了蹭靠近腰际的位置——这个动作被姜川看在眼里,后者却并没有争对这个提出疑惑,眼看着黑发年轻人就是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模样,他笑了笑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同校生么?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你,并在qíng人节这种日子送上一束红玫瑰,看来你们以前的关系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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