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名字叫温莎莉亚,是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金发碧眼,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礼服,一入场就吸引了大部分男xing的目光——包括早就到场的姜川。
谨然一进入宴会厅就看见了姜川。
今晚男人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正装,那讲究的裁剪以及布料将他宽阔的肩膀、完美的腰线以及笔直的大长腿很好地勾勒了出来,此时此刻他站在一群看似富家公子哥儿的人们中间,手中捏着一杯红酒轻晃,没有说话,但是却总能给人一种周围所有人都在以他为谈话中心的错觉。
当谨然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因为温莎莉亚的出现让宴会气氛发生微妙的变化,那些围绕在男人身边的公子哥儿们纷纷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谨然的余光注意到,原本正心不在焉地低着头看着手中酒杯的男人也跟着抬起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看的也是温莎莉亚。
然后很快的,他便收回了目光,抬起手扯了扯领口,将那一丝不苟扣好的领子扯开了一些——这个行为在投资商的面前做出来未免显得有些失礼和随意,但是奇怪的是,围绕在姜川周围的人却并没有谁对他的这个行为感觉到不适,谨然不知道姜川为什么会以一个演员的身份迅速地跟这些投资商混熟,因为这个时候,姜川今晚带来的女伴已经重新贴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个漂亮的姑娘,大概也是个明星,说话的时候嘴巴会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她靠在姜川的耳边跟他说话,而男人则转过头,看上去很耐心地用低语回答她些什么——
谨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前几天游戏里姜川说家里在给他安排“相亲”的事qíng。
原本进宴会厅之前还有些肚子饿,这会儿他觉得自己什么食yù都没有了。
无jīng打采地打着温莎莉亚来到宴会厅中央,本来就跟那姑娘不太熟,所以谨然也只不过是在宴会刚开始跟她站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就有其他的看着像是投资商一样的家伙邀请那姑娘跳舞去了——因为他们今晚的主要目的就是来骗钱的,对于今晚的女伴被邀请走这件事谨然表现出了及时的大度……
或者说,他压根不在乎。
整个晚上他都显得心不在焉。
就连他最讨厌的人来到他面前他也没有察觉——
手中的红酒杯被拿走时,谨然愣了愣,抬起头却发现这会儿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所投下的yīn影将他完全笼罩,他对视上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片刻的停顿后立刻皱起眉,压低了声音说:“蒙德。”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金发男人裂开嘴,“我恰巧听到了一些传闻,是不是因为投资商撤资的事?我听说如果今晚你们不能挽回一些局面,这部电影恐怕就要难产了,真可惜——”
他话语未落,原本坐在位置上的黑发年轻人却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瞪着他:“是你对不对?”
安德烈露出了个惊讶的表qíng——事实上他是真的非常惊讶,但是很显然此时他做出任何反应在谨然的眼中都是虚伪的表现,很快的他就从黑发年轻人眼中的厌恶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想到自己在前不久似乎确确实实开玩笑地拿类似的话题调侃过,忍不住叹息这简直是自食恶果背黑锅,金发男人收敛起诧异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不管你信不信,这一次真的跟我没关系,自从上一次的事qíng之后,某个家伙就拒绝再让我这边出头再为他们做代言——”
他说着,顿了顿:“后来是他自己玩脱了,惹恼他那个难缠的老爸导致后院着火,所以你们这部电影才惨遭撤资——”
谨然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听不懂安德烈在说什么,这会儿他只是凶狠地盯着面前的家伙:“你说那么多,把自己撇的那么gān净,既然你不是投资商,那你今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虽然不再为别人做代言,但是我还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兴趣爱好做一些小投资,上亿欧元拿不出来,两三千万还是可以考虑的,这至少可以支撑到你们剧组顺利开机。”安德烈笑着,摇晃了下之前从谨然手中拿走的酒杯,而后在后者微微缩聚的目光中,他十分刻意地就着谨然碰过的地方,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而后放下杯子,抬起手碰了碰面前人的脸,“条件是你陪我睡一晚上。”
啪。
伴随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安德烈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背,脸上的笑意不变,重新对视上面无表qíng的黑发年轻人,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变得稍稍暗沉了些——
“然,我真的很后悔那个时候一时心软没有按照常理出牌,否则在正式jiāo往的第一个星期,你就应该在我的chuáng上了。”
“谢谢你当时的仁慈。”谨然淡淡地说,“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请让让,我要去洗手间。”
安德烈笑了笑:“我之前说的话说话算数,你可以考虑一下,演员为了资金陪投资商上chuáng这种事qíng也不少见吧——”
他话还未说完,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人已经挺直了腰杆,头也不回地与他擦肩而过往门外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丝的qíng绪,冰冷得就像是机器人,那修长的、明显不同于西方人骨架的身材,却意外地哪怕是在人群之中也显得十分扎眼。
站在原地的金发男人随意扫视了四周一圈而后微微眯起眼,不管黑发年轻人有没有注意到,今晚在场的众人,从始至终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可不比放在温莎莉亚身上的少许多。
一边想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动目光,开始搜寻宴会厅的某个角落——
果不其然看见在宴会厅的某处,原本正靠在窗边懒洋洋地与围绕在周围的人说笑的男人忽然收敛起了笑,他抬起头往门外黑发年轻人刚刚消失的方向扫了一眼,而后随手将自己的酒杯放下,站直了身体,跟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伴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不顾女伴露出不太高兴的神qíng,他将自己的手臂从女伴的手中抽出来,而后迈开沉稳的步伐,紧跟着走出了宴会大厅。
第104章
谨然上完厕所后站在洗手台前将手在冰冷的水下冲了很久,望着镜子那苍白得像鬼一样的人他不仅陷入了深思明明是个大明星为什么此时他看上去却可怜得像是叫花子……直到那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将他的手冻得刺痛,他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应该开热水——低下头去拨弄那个水龙头,却无论怎么拧动,那个水龙头冒出来的都是冷水……
在谨然感慨“德国这鬼地方连水龙头都欺负人”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下意识地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这么一眼却让他当场愣在了原地:很显眼,从门外走进的是这会儿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男人今晚明明站在那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然而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却依旧显得透彻清明;明明有一个女人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然而那一身西装却笔挺整齐得几乎看不到一丝丝褶皱;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内二线小演员,然而当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谨然却还是紧张得仿佛看见了国家领导人……
他的脑子里飘过了千万句跟姜川搭话的话。
嗨,你也来了啊。
哦,好久不见。
咦,你也尿尿啊。
喂,那天我给你发的微信你有看见吗。
哈,你居然在这里,之前我都没有发现。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突然就化成了沉默,他唇角微微抽搐了下,最后还是忍不住低下头,继续去弄那个水龙头,一边弄一边自言自语一般地嘟囔着“是不是坏掉了这什么鬼硬件设施”——一边弄一边弄自己那被冻得手指微微泛红的指尖去左右拨弄那水龙头,直到他感觉到姜川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停在他的身后,他突然停止了摆弄也停止了碎碎念,于是原本空无一人,现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洗手间里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只剩下水龙头里哗哗的流水声单调的声音……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开热水?”
谨然听见在他身后男人的声音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语气平静且淡漠得近乎于无qíng——就好像他们这接近一个月的冷战都只不过是普通朋友没有联系一般稀疏平常,而从头到尾男人压根都没有将此放在心上……谨然知道自己似乎是想太多了,他抬起手将那水龙头关上,垂下眼不去看倒影在镜子中此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再开口说话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显得很平静:“哦,这个水龙头好像坏了出不了热水。”
他话语刚落,便感觉到站在他身后的人稍稍靠近了些——大概是姜川弯腰来看那个水龙头,熟悉的气息扫过颈脖间时,他浑身的汗毛都起立唱起了国歌,感觉到男人的手越过他的身体,以将他环绕在自己的胸膛与洗手台之间的姿势伸出手臂,碰了碰那个水龙头的一侧,只听见“哔”的一声轻响,水龙头下方亮起了红灯,姜川顺手将出水口顺手打开,这一次从金色的出水口里冒出来的果真是热腾腾的热水。
“有人把出热水的开关关掉了。”姜川说,“打开就可以。”
谨然“哦”了声看了看周围的水龙头,果不其然正如姜川所说其他的水龙头下方都亮着红色的灯——而他偏偏就挑中了没有亮的那一个,果然很倒霉……在热水下面暖了暖手,谨然关上水龙头,来到烘gān机面前将手放上去,在烘gān机的噪音中,他定了定神,想想后还是开口问:“我听方余说你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国。”
手上的水珠chuīgān,谨然想要回头,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解开皮带时金属扣撞击时发出的清脆响声——知道这会儿自己回头可能会看见多尴尬的一幕,他只好站在原地不动,背对着声音,他听见姜川“嗯”了声,之后半天没听见动静。
谨然等得有点不耐烦,然后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gān嘛像是个变态似的站在这里等着人家撒尿……抬起手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姜川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去?”
“……”
确实想问。
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生怕被嫌弃多管闲事。
背对着男人的黑发年轻人定了定神,片刻之后他转过身,看着站在小便器旁的男人,用qiáng装淡定的语气笑着说:“不会是因为那天在车上跟我吵架,赌气才不愿意回国的吧?”
话语刚落,谨然就知道自己qiáng装淡定失败了——他可以用余光看见身边的镜子里此时自己脸上的表qíng有多僵硬,而且当姜川转过头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什么qíng绪都被男人dòng悉得清清楚楚,这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僵硬了一些,他想立刻转身逃跑,或者gān脆举起身边的垃圾桶把姜川敲晕,死一般的沉默之后,他听见自己gān笑一声:“开玩笑的,算了,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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