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病chuáng上的仓鼠和一旁的经纪人先生同时扭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后者说:“人又没死栩栩如生你妹啊,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好不好。”
姜川“哦”了声,迈着懒洋洋的步伐渡步到病chuáng边,目光始终落在那闭着眼安静得像是只是沉睡过去的黑发年轻人的脸上——虽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有接近半年的时间,但是因为一直被专业的护理悉心照顾定时按摩,袁谨然并没有出现肌ròu萎缩等qíng况,只是因为常年不见户外阳光,那张脸白皙得近乎于透明。
目光从他那伴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的睫毛上一扫而过,站在chuáng边的人心中一动,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拨弄了下他额前垂落的黑发。
相比起西方人发质都比较粗糙的触感,那黑发对于姜川来说,简直柔软得不可思议。
微微眯起眼,男人的喉头动了动,面对那张没有表qíng也没有反应的脸,随即含糊地嘟囔了声:“谢谢。”
蹲在自己“尸体”身上的仓鼠为这一声“谢谢”差点落下感动的泪水。
但是下一秒,当他爬向自己的脸(……),想要看看睡了那么久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还有没有弹xing是不是有肌ròu松弛时,却一把被身后的方余抓了下来,仓鼠“吱吱”了两声挣扎了下,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方余问:“姜川,有件事我在意很久了——我就想问问,发邮件给你的那个雷锋先生,是他建议你说你暗恋谨然的?”
仓鼠停止了挣扎。
此时姜川的手还悬空在黑发年轻人的脸上,微微曲起的指关节几乎就要碰到对方的鼻尖——听到方余的提问,他却忽然像是被什么人从梦中唤醒似的微微一愣,随即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来,湛蓝色的瞳眸中有怪异的光一闪而过,随即他淡淡道:“不是。”
被经纪人先生抓在手掌心的仓鼠抬起头,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邮件里的人说,袁谨然是同xing恋,所以建议我直接说我们是恋人,这样更有说服力。”姜川平静地说,“之所以提到那个伤疤的由来,也是为了告诉我他的身上哪里有伤痕,可以进一步地证明我们的亲密关系……那个人还说,袁谨然比我红,如果公开他的xing取向,说不定大家的重点就直接转到他身上了,我就可以借机脱身。”
方余微微瞪大眼。
“但是我想了想,本来我对于说这种事qíng会是什么后果就没多少把握,你们这边对于明星的xing取向问题似乎又比较敏感一些,”姜川将手cha进口袋里,微微侧过头,眼睛看着躺在chuáng上浑身cha满了管子的黑发年轻人,面无表qíng道,“如果这么说带来的后果是糟糕的,我是无所谓怎么样……但是他说不定哪天就醒了,应该不太想莫名其妙就被出柜吧。”
方余:“……”
“所以我就改了个说法,”姜川顿了顿,片刻后才缓缓道,“本来就是我的事,没必要把他拖下水。”
方余想了半天,脸上的表qíng由最初的担忧变成震惊然后变成无语,最后,当整张脸都僵到不行的时候,他却忽然“嗤”一声笑了。
姜川:“?”
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经纪人先生一只手撑在chuáng边,指着chuáng上不省人事的黑发年轻人说:“真是温柔得一比啊姜川先森,这家伙要是现在听得见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搞不好真的要义无反顾地爱上你了。”
姜川愣了愣,然后轻咳了一声,默默地撇开了脸。
第53章
谨然:“……”
已经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
当经纪人先生将手中的仓鼠塞给姜川,后者将仓鼠接到手掌心时,毛茸茸的那一团东西整只都显得有些僵硬。
——不得不说,姜川似乎抓到了一些重点。
当一切风平làng静再回过头来再仔细琢磨下,谨然现在只觉得一身冷汗哗哗往外冒——当时发邮件时候自己一腔脑热做出决定让姜川公开自己的xing取向这件事……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怕,且不说国内对于这方面的事qíng还是比较敏感,这样的决定虽然可以帮姜川解释“炒作”事件,但是……用这种理由洗白,反倒有点像是一个小偷跟警察说“我当时没在偷东西啦因为我在杀人,尸体还在那可以为我证明”一样,一个闹不好,说不定会同时毁了他和姜川两个人。
虽然不至于到被封杀的地步,但是搞不好也会被冷藏一段时间,娱乐圈更新换代那么快,被冷藏个几年再出现谁还记得你是哪位。
还好姜川机智地改变了一些计划,如果是他单方面对谨然的“暗恋”,这件事本身的严重程度就下降很多——首先这样的感qíng就直接跟谨然本人撇开关系了;其次,因为姜川的故事编得很好很站得住脚跟,有了这样的渊源,人们很容易就把所谓的“暗恋”扭曲理解成别的感qíng,比如相比起认为姜川对谨然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禁忌的感qíng,眼下,很有可能大部分人都把这看做是“怜悯”“同qíng”“童年的执念”之类的东西。
所以虽然是当众“表白”了,但是除了一些天生自带腐属xing的人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之外,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是传说中“缘分的羁绊”。
天然无公害的那种。
“还好这件事算是顺利解决了,”方余坐在病chuáng边,压低了声音说,“但是我还是很在意关于到底是谁发邮件给你这件事——知道这家伙xing取向的人还真不多,毕竟在外面他一直表现得很直的样子。”
“嗯?我还以为很多人知道。”
“算上你和我,还有一个江洛成吧。”
“……”
姜川显得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瞥了方余一眼,后者耸耸肩:“他们俩好过啊。”
姜川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停顿了一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恢复了平静,他点点头:“知道了,怪不得自从记者招待会后,江洛成对我好像有点刻薄——”
“他被谨然甩了嘛,”方余吧唧了下嘴说,“旧爱对新欢的感qíng总是比较复杂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姜川不甚在意地轻笑了一声,同时伸出手,像是qiáng迫症似的又碰了碰黑发年轻人的脸颊——伴随着他指尖的着力,白皙的皮肤很轻易就陷了下去并有因为他的轻戳扩散开一层淡淡的红晕,面颊没有肌ròu的僵硬度,比想象中柔软很多……
至于指尖和面颊相互接触的那一小块肌肤,能轻易地感觉到对方的皮肤传来的温度。
湛蓝色的瞳眸微微一沉,男人的手掌心往下压了压,不知道为何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陌生的兴奋,在这样的qíng绪的驱使下他似乎不再满足于指尖这一点点的触碰,不受控制地想要用掌心贴合上这手感不错的皮肤,而就在这时——
“姜川先生,如果你是要演戏的话,这里只有我和你,不用演那么卖力的。”方余有些尴尬的声音响起,“你这样戳他的脸,外加想要生吞活剥的眼神真的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方余的话让站在病chuáng边的男人如从梦中惊醒。
他缩回手,垂下的睫毛遮挡住了眼中的qíng绪,他沉默片刻,随即看上去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淡漠道:“演戏演到位,本尊在这里怎么好不抓紧时间排练一下。”
方余:“……”
男人似真似假的说法让方余闻言愣了愣,他有些不确定地认真看了看姜川的眼睛,至少在刚才的某一刻他觉得自己在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瞳眸之中看见了一点不一样的qíng绪——但是,只要不是变态,正常人不应该对着个毫无知觉的植物人出现那种可怕的眼神吧?……对,应该是这样的,我看错了……经纪人先生长吁出一口气嘟囔了声“恶劣”之类的抱怨,与此同时姜川缩回手后退了几步坐到了一个距离病chuáng有些远的椅子上——而当他离开的一瞬间,之前笼罩在病chuáng边上那让人感觉到压抑瞬间就消失了。
不仅是方余,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会被姜川掐死的谨然这边也松了一口气,从姜川的手中挣脱出来,飞快地爬到躺在病chuáng上的自己的脸旁边,满脸怜悯地伸出爪爪摸了摸自己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同时心中叹息:对不起哦,居然差点一个不理智做出这么对不起你的事。
缩回爪爪,谨然转过头看了姜川一眼,此时男人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他背对着光谨然看不清楚此时此刻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qíng或者是什么样的qíng绪,他默然地坐在一个距离谨然有些远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阳光从他身后洒入,将他半个身子沐浴在光之下,一眼看去,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颗粒,这让男人看上去有一种让人觉得他几乎要就此消失在光晕之中的错觉。
仓鼠:“……”
此时此刻,谨然忽然微妙地觉得自己似乎被眼前这个人影响得太多——最糟糕的是一切都发生在不知不觉之间,比如说如果在半年前有个人告诉他,他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就是长得不错的新人公开出柜,他一定会告诉那个人有病记得吃药患上妄想症真的很可怜。
可是现在,他真的这么做了。
不顾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忘记了自己刚刚一脚踏入娱乐圈时候的期待和向往;忘记了满世界跑却得不到一个角色时有多辛酸;忘记了当初啃着给群众演员的饭盒发誓自己要混得更好时候的决心;忘记了做配角的时候被大牌排挤欺负的忍rǔ负重;忘记了自己一路打拼过来的所有血泪……
我一定是当仓鼠当久了脑残了。
谨然面无表qíng地想。
……
从医院走了一趟回来,无论是方余还是姜川或者是姜川口袋里的仓鼠,三位活体生物的qíng绪都变得非常微妙——最惨的是接下来马不停蹄地赶当天的班机赶回h市的一路上,他们还要“qiáng颜欢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虽然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比如谨然就完全不知道他家主人是在沉默个什么鬼,一副深受刺激要重新思考人生的模样。
回到h市的时候还是下午,姜川在没有跟方余商量的qíng况下,又跑去跟江洛成把晚上的假一起请掉了——江洛成这边是快要气疯的节奏,场记板一砸大发雷霆想要告诉姜川他这边已经耽误了多少戏làng费了多少时间多少经费,结果一翻排戏表发现其实在原计划内姜川今天也只有白天的一个镜头而已,晚上的夜戏也是王墨和其他配角的。
本来就没姜川什么事。
于是默默地将自己砸得噼啪响的场记板拿起来,江洛成沉默了下,还是板着脸蛮特别不要脸地说:“下不为例,请那么多假,明天你再给我ng个几次làng费胶卷làng费时间我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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