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间却摇摇头不说话,一步步极为缓慢的带着huáng茂向前走去。
蔚文禹的坟墓的符阁的后山,很简陋,只是周围的杂糙的被步间清理的很gān净,周围更是被步间整理出了一块空地。
“黎掌门倒是想要大葬了师父,我拒绝了。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弟子能够振兴符阁,所以我将师父葬在了这里。总有一日,师父也许能看到符阁被振兴的那一天。”说着,步间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了一坛酒开始往嘴里灌。
喝着,喝着,他半躺在了蔚文禹的坟墓前,开始哽咽着哭,“师父…他来看你了。你安心的去吧,是我没用,不能将符阁发扬光大。”
失去了蔚文禹的亲身教导,步间的天赋不足以支撑他独身一人在符文一道走的太远。况且,自从枫叶谷之事后,步间胸中愤懑难平。这番心境,即便是天赋足够也是难以修炼有成的。
huáng茂不曾开口劝说步间,只是上前几步,走到墓碑之前静默了几息,而后重重跪了下去。
“茂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师父也不会弃你于不顾。”耳边,huáng茂似乎又听到了那时在众人bī迫之中,蔚文禹如此决绝的说道。
他做到了,他用自己的神魂为代价,瞒过了所有人,只为换取他的一丝生机。
“师父,我来看你了。”huáng茂如此说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听不出多少的伤心。只是那淡然到极致的声音,却让真正明白他的人知道非是不难过,而是这难过已然刻骨铭心。既然已经刻骨,自然不必表露于外了。
“你知道师父转世去何地了?”步间突然问道。
“…不知,这些年我游历了中洲各地,暗中也寻访了许多了地方,始终不见师父踪影。大概,师父不在此方世界了吧。”
步间惨然一笑,不再说话了。
huáng茂默默的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两个酒杯,又拿出了一坛子酒,道:“师父,我们爷俩儿还没喝过酒呢。今天徒弟来了,你虽不爱喝酒,但徒儿还是陪你喝两杯吧。”
步间摇了摇头,颤微微站了起来,“罢了,你陪陪师父吧。”说完,他便踉跄着要离去,只是走了几步,他顿住了身形,犹豫道:“他…huáng熠渊…要结婚了,和明月瑶,你知道了吗?”
“知道。”
“那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不过送一份大婚之礼罢了。”
“唉,你啊。罢了,罢了……”
步间叹息着离去了,huáng茂虽在墓碑之前,却依旧挺直着腰背。他的身前,两杯酒被斟满,酒坛静静的放置在一旁。
日升月落,步间每日来此一次,看着huáng茂直挺挺的背影几眼,而后离去。
邬柏墨坐在huáng茂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之上,这几日,他一直在假寐。而团团,则是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嘟囔道:“主人都跪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起来。”
十日之后,礼乐之声响彻了整个器楼。空气之中,更有淡淡的馨香的弥漫过来。
一直静默不动的huáng茂终于有了动静,他合拢了双眼,半响,睁开后直接拿起了在那墓碑之前放着的酒杯。这酒,已然放了十日。
“师父,徒儿敬你一杯。这一世,你是徒儿最为敬重之人!”
头一仰,huáng茂将那杯中之酒喝入口中。而后他又拿起墓碑之前的另一只酒杯,道:“师父,还是我敬你。”
huáng茂手腕一动,却将那酒杯之中的酒平稳的洒在了墓碑之前。
半响之后,huáng茂缓缓站起了身体,“师父,我走了。若是你我因果还有纠缠,他日再相遇,徒儿定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飒飒飒飒,突兀的,一阵轻风chuī来,这四周的树木开始飒飒作响。
“主人……”看着huáng茂决然离去的背影,团团轻声唤了声,而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树杈之上的邬柏墨双眼一睁,下一刻,身影却是消失在了大树之上。
今日,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沉寂了四十多年的修真界终于热闹了一把。传闻huáng熠渊天赋惊艳绝伦,这四十年之中得仙人传承,闯百魔秘境,斩杀无垠大世界修士。更是如今年纪,成为了宗师级别的炼丹师,在丹道大会之上将丹阁彻底压制。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任何人对他刮目相看。
而那明月瑶,据闻温柔似水又貌若天仙,容颜之倾城,世间难觅。她和huáng熠渊相遇也是一段佳话,如今,终于有qíng人终成眷属。
器楼的山下,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修士,一个个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面上都是带着喜庆的笑容。
通往主殿的过道两旁,具是栽种满了桃花。桃花开的很艳丽,台阶上,天空中,或铺垫着或飞舞着无数的花瓣。
传闻,明月瑶和huáng熠渊两人便是在一片桃花林中定qíng,于是明月瑶格外喜爱桃花。为了讨心爱之人欢喜,huáng熠渊特意今日在路旁栽种了大片盛开的桃花。
铛!铛!铛!
器楼主殿处的大钟被敲响了三声,钟声悠扬而浩dàng。三声,代表着门中有巨大喜事,以往只会在新任掌门继位之上才会被敲响。今日殷文huáng熠渊大婚而被敲响,由此可见huáng熠渊在器楼的地位。
三品宗门派来的贺喜之人早已在主殿之中,黎挣带着自己徒儿古书涵作陪,面容之上喜气洋洋。
“黎掌门,新郎呢?”丹阁长老马天琦笑道。
黎挣摸了摸胡子,大笑道:“马上便来了。”
不久,果见huáng熠渊一身装饰华美的喜服走了出来。他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面容坚毅却又冷漠至极的模样。
这喜庆的服饰,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几分冷硬之感。
见过了众位长老,huáng熠渊并没有显得太过高兴或者急切。此刻,他的内心平静至极。他和明月瑶,一切都太过顺遂了,顺遂到他总有种不可思议,或者哪里出了问题之感,只是他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四十几年前,他从枫叶谷出来,而后昏迷了半年。醒来之后,只是隐约记得他在枫叶谷中头疼yù裂之事。
醒来之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心仿若空了一块。仔细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询问黎挣,黎挣却总是喟然一叹,不愿详说。此后他又找其他人问明详细,他人所说之事,他具是能够回忆起来,不像是失去了记忆的模样。只是心中,huáng熠渊却总觉得不对。
后来印石告诉他,想不起的事,必然是机缘未到,让他不必qiáng求。总有一日,他会想起那一块缺失的记忆的。
开始,huáng熠渊也执着过。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他也就看开了。大概就如同印石说的一般,机缘未到吧。
他和明月瑶相遇是偶然,当初,那个女子身体羸弱,对他却又永远温柔似水。这样的女子,他不忍拒绝,然后两人便在一起了。
只是始终,huáng熠渊总觉得他缺失了些什么。他从来不曾有过心动,对着明月瑶,也许更多的是怜惜吧。但不管如何,他终是走到了和对方大婚的这一刻。
第265章 聚散二字且随心(上半部完)
huáng熠渊的冷淡让那些贺喜的人略有些不自然,黎挣见此,忙道:“熠渊,百月谷的人应该快来了,随为师出去吧。”
huáng熠渊轻点了下头,而后肃穆着脸随着黎挣离去。
古书涵皱了皱了眉,心中一叹。huáng熠渊和huáng茂到底是何关系,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人之间的感qíng,当初是何等的缠绵,如今却硬生生到了如今的地步。
想想huáng茂已然入魔,如今更是成了中洲众修士口中的禁忌。huáng熠渊失去对他的记忆,今日更是同明月瑶大婚,想来对他或对整个器楼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
摇摇头,古书涵将脑中杂七杂八的事qiáng行压下。
这次为了huáng熠渊的大婚典礼,器楼甚至改造不少宫殿,以求达到最大的完美。此刻天空上,有仙鹤起舞,有仙乐叮咚,在这漫天的桃花雨中,美得如同梦幻一般。
而在通往主殿的两侧,更是摆放了一桌桌jīng美的菜肴,不少修士早已落座,更有一位位身姿曼妙的仙子穿梭其中倒酒和摆放灵膳。这些菜肴尽皆不是普通凡物,冲这每个桌位之上都放了三枚千年的朱果便知道器楼这回可是真下了血本。
“哈哈哈,今日我器楼大喜,诸位随意!”黎挣出去之后,看着熙熙攘攘的众门派修士,只觉得一股豪气涌上心头。
四十几年了,器楼终于彻底大翻身!时至今日,早没有人敢再来撩器楼的老虎须发,便是符宗,更是在二十年被器楼bī迫的不得不关闭山门百年!
“黎掌门客气!”下方修士立刻起身,而后颇有默契的同时拱手说道。
这么多人,而且都是修为不弱之人,当下这声音便如同千万人呐喊一般,浩浩dàngdàng飘远而去。
此刻山脚之下,百月谷前头百人开道,身后送嫁的队伍延绵千里。此刻的明月瑶穿着一身华美的红色嫁衣,被众人拱卫在队伍的中间。
猛然间,却是听到器楼上方传来了浩dàng的恭喜之声。当下,明月瑶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了羞涩之意。
“小姐,你终于等到这一日了。”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眼角带着湿润,很是感慨道。
“银花婆婆,我终于是要嫁给他了。”透过层层红色的纱幔,明月瑶柔和的声音带了几分虚幻之感。
“是啊,今日之后,小姐您体内的封印就能彻底解开了。”
闻言,明月瑶却是幽幽一叹。封印不解,她早该死的,只是为了留住她的命,整个百月谷付出太多了。她的母亲更是耗损了大半的生机,硬生生将她续命至今。
嫁给huáng熠渊,因为爱他吗?此刻的明月瑶已经搞不清楚了。也许在器楼初见对方之时,在那桃花树下,她的确心动过,而后也执着过。最终,她选择了成全、退出。
后来,却又发生了太多了变化。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她母亲的期望,整个百月谷的期许。当听到只有huáng熠渊独身一人返回器楼之时,她便知道她又机会了。
只是那时,她以为她会喜悦万分,结果却惊异的发现,她的心竟然平静如初。大概,是她的身上承受了太多百月谷的恩惠。她必须和huáng熠渊在一起,为了她母亲,为了百月谷,为了她自己。终究,这份感qíng不再纯粹。
下轿,明月瑶在银花婆婆的搀扶之下,大红的嫁衣在身后铺张而开。在盛大的仙乐之中,她以倾城之姿,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定之人。
透过步摇,看着看着huáng熠渊的身形越来越近,明月瑶渐渐浮出了一丝浅笑。
往日如何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将携手度过。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混在器楼弟子之中,一位浅红色衣裙的女子喃喃道。
此人便是当初那跟随明月瑶而来的红女,后来明月瑶离去之后,她却一直留在了器楼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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