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锦_明月珰【完结+番外】(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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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也不知怎么的,看到桑妈妈就觉得心虚,笑道:“奶娘怎么来了,你早些去休息吧,我让奶娘跟我来王府可是为了让你享福来的。”
“姐儿若能早日抱上大胖小子,奶娘这心里头才能像蜜一样甜。不是奶娘说你,这年轻夫妻……”桑妈妈又要开始说教。
阿雾赶紧抢了话头,“是,奶娘说的是,我会笼络住王爷好让他给我撑腰的。奶娘你过虑了,不说别的,你瞧我这模样,王爷难道还能轻了我去?”为了应付桑妈妈的唐僧经,阿雾连“厚颜无耻”这一招都用上了。
桑妈妈看了看阿雾,“话虽如此,可老奴瞧着王爷也不是普通人。”
“正是,所以要徐徐图之,我其实比奶娘还急呐。”阿雾笑道,“奶娘还是早些歇着吧,我让紫扇送你回去。紫扇,紫扇……”阿雾提高了嗓门。
阿雾送走了这尊“老菩萨”,又迎了一位“男菩萨”出来,一个二个都要自己去哄着、让着。
这回楚懋出来,倒没像昨晚那般“盛装打扮”,着了雪白的松江棉布裁的睡衣,径直躺到了chuáng上。
阿雾坐在妆奁前,偷偷从镜子里的瞧着chuáng上楚懋的动静。不得不说,这可是阿雾今天的创举,打从认亲回来,她就在捣鼓这镜子的事qíng,屋里穿衣镜和她妆奁之间的反she角度,刚好能够让她可以在不打糙惊蛇地qíng况下,看到chuáng上人的动静。
楚懋这会儿正靠在chuáng头看书,阿雾则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思考今夜自己是否安全。昨晚上楚懋或许是喝多了,也或许是累了,没有与她dòng房,但今晚……他这样早早上chuáng,又迟迟不睡,阿雾觉得有点儿凶险。
阿雾磨磨蹭蹭地卸了首饰,这才走入净房,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头发还有些湿润,她悠悠地走到chuáng畔对里头的人道:“王爷,妾的头发还未gān,想在外头再看会儿书再睡。”
帐子里头的人,抬了抬头,“秋凉了,小心着凉。”
如果阿雾和楚懋之间没有前一世的恩怨,估计她会为这位夫君的体贴而感动,不过现在她有一种楚懋在收买人心的感觉。
最后阿雾一直熬到自己脖子都因为打瞌睡而快低断了,才摸回内室,楚懋已经睡了,阿雾松了口气,敛声屏气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躺倒chuáng上。
一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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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到天明那是梦想。
阿雾正睡得香甜,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串铃声,眼前亮起一道白光,阿雾顺着光走过去,只觉得铃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直到她完全醒过来。
阿雾揉了揉眼睛,已经知道究竟是谁跟她这么大的仇,大清早的招魂似地摇铃,比昨天可大声多了。
连续两天早晨这样早就被人叫起来,阿雾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何况梅影的铃声里充满了挑衅,一大早就开战,阿雾觉得梅影这个举动幼稚可笑极了。
“好了,别摇了!”阿雾口气不好地坐直身子,见楚懋已经坐了起来,她也不缩腿让地方,掀开帘子朝外头道:“三更半夜的摇铃,叫魂呐!”
梅梦低着头冲梅影笑了笑,有一丝报复的快意。“回王妃,梅影姐姐刚才叫了王妃好几声,王妃都没醒,又不敢碰触王妃的玉体,这才不得不摇铃。”
阿雾被梅梦的话将了一局,不怒反笑,向楚懋看了看,“哦,你们叫王爷起chuáng也是这样摇铃?”
梅梦又快嘴地道:“王爷无需我们叫起chuáng,王爷起卧皆有定时。”
阿雾简直被梅梦气笑了,自己掀了帘子,起身下chuáng,口里道:“真是没见过主子说两句,就敢顶两句的丫头。”阿雾侧眼看了看梅梦,“念在你是初犯,我也不罚你什么,你就去屋外头跪一个时辰吧,下一回再犯,我就让你去院子外头跪着。”
梅影和梅梦大约是得意忘形地忘了一件事。她们再得宠那也是丫头,阿雾就算再有不是,那也是主子。梅梦这样明火执仗地跟阿雾对着来,完全就是把把柄送到阿雾的手上,若是她来yīn的,阿雾还不一定能怎么着她,比如梅影这种,占着理字,哪怕阿雾心里恼透了梅影,也就只能嘴上刺两句而已。
梅梦吃惊地抬起头,没想到这位主子如此不讲理,动不动就要罚人。
也是梅梦被这府里的主子和下人宠坏了,平日里谁不巴着宠着,便是两个侧妃,虽然心里对她们有所不满,可明面上都要假装亲热,哑巴吃huáng连有苦也难言,不仅难言,而且也不敢言。
拿梅影梅梦的话来说,阿雾那就是破落户出身,一点儿不讲理,斯文扫地。只不过阿雾这样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她们也看不上,也不知道她们的出身是如何个高贵法儿。
梅梦自然是不肯去跪的,哪怕是跪在屋子外头,也把她王爷跟前大丫头的脸面下得差不多了。所以梅梦抬眼倔qiáng地看着楚懋。
梅影“咚”地一声就跪了下去,眼泪一滴一滴地垂下,“求王爷饶了梅梦这一回,她也是一时心急为奴婢打抱不平而已,王妃若要罚,就罚我好了。”
阿雾这一大早的就被这一出拙劣的戏给乐笑了,求宽恕就找王爷,求责罚就找王妃,还打抱不平呢,要不要除bào安良啊?
“哦,原来是我欺负了梅影,所以梅梦是打抱不平啊。”阿雾转向楚懋道:“倒底是王爷身边的人,就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得,说了,那就是欺负人。”
美人宜嗔宜喜,无论怎样都风qíng万端。
楚懋下了chuáng也不看梅影,只对梅梦说了一句,“去跪着吧,你说得过了,王妃也是你们的主子。”楚懋转身进了净房,梅影只好起身跟着进去伺候,也顾不得梅梦了。
梅梦咬着唇,默默地走了出去。
阿雾拉了拉chuáng头垂着的挂着紫色流苏的拉线,外头响起了铃声,桑妈妈带着紫扇等几个这才走了进来伺候。chuáng榻边楚懋的两个丫头正在更换被单和整理chuáng铺,桑妈妈伸长了脖子想瞧,却也看不出个啥。
阿雾这边也不梳头,只让彤管给她披了件妃色的袍子,靠坐在铺着大红满地绣金玉堂富贵坐垫的美人榻上,慢慢地以紫坠送来的盐水润口,心里却想着楚懋的话。他虽然同意了自己罚梅梦,但实际上还是护着这两个丫头的,否则也不会拿话去点醒她们。
阿雾撅了撅嘴,看来不能彻底收拾gān净这两个丫头了,真是遗憾。
阿雾发愣的时候,桑妈妈正仔细地打量她。桑妈妈毕竟是过来人,她见阿雾的神色,毫无新娘子的娇羞,嫩如细瓷的肌肤上也不见任何痕迹,心下着急,前天的dòng房花烛夜桑妈妈就有所怀疑,昨晚又是这样,桑妈妈看着阿雾,又不敢说,怕刺着她的伤心处。
阿雾见状,对桑妈妈道:“今日回门,我带紫坠和彤文回去,奶娘和紫扇留下来替我看着这院子也打听打听qíng况,别让我在府里两眼一抹黑。”
桑妈妈还想说什么,阿雾却笑着对她道:“这屋子里的都是小丫头,没经过事儿,我不放心,还请奶娘一定帮我看着些。”
话说到这个地步,桑妈妈也就无话可说了,只是叹息不能回府把这边的qíng况告诉太太,让她劝劝姑娘,也让老爷在王爷跟前提一提,哪有才新婚就冷落正妻的。
楚懋出门练拳后,阿雾看着那被整理得一丝褶皱也没有的chuáng丝毫不迟疑地就重新躺了上去,小小的补一眠也好,“让紫坠别给我准备早饭了,我不吃,让我多睡会儿,到时候再叫我。”
桑妈妈又要说话,可看着阿雾眼底的乌青,也就闭了嘴。
到天明时,阿雾迷迷瞪瞪地被紫扇和紫坠扶到净房,沐浴梳洗,再梳头换衣裳,直到走出门,她才真正地睁开了眼睛。
到荣府后,荣三老爷和崔氏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荣玠和荣珢都在,荣玠是因为秋闱就在这几日,又恰逢阿雾大婚,所以也从白鹤院回来了。
楚懋在见过了岳父、岳母后,就被荣三老爷迎到了外院,崔氏则领了阿雾进了二门。
崔氏拉着阿雾的手不放,像看不够似地打量着阿雾。大红色短裾,露出雪白的中衣立领,下头穿的是暗绣梅花的白色雪光缎,头戴金累丝嵌红宝石五股鸾凤钗,耳垂明珠,腰系玉环,真正的是王妃的派头了。
“你在王府还习惯吧?祈王对你好不好?”崔氏有无数的问题,最先问出的是这两个。
阿雾笑道:“还有些认chuáng,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王爷待我极好。”两句话都半真半假,但因为阿雾坦言自己不习惯王府,这就让崔氏心里生出阿雾没有敷衍骗她的印象,对于后一句话,也就信了进去。
实际上,楚懋对阿雾也不能说不好,至少在阿雾让他选择的时候,他都照顾了阿雾的颜面。
回府时,楚懋依然同阿雾共乘马车,阿雾见他脸色有些泛红,呼吸间略有酒气,想来喝了不少。“王爷喝一碗解酒汤吧。”
阿雾从宝蓝绣一枝huáng梅的夹棉布套套着的茶壶里倒出一碗解酒汤递到楚懋的手边。这解酒汤她是吩咐紫坠备下的,以备不时之需,而今日果然被他料中了。岳父、女婿见面总要喝酒,哪怕楚懋贵为皇子也得给他的老师这个面子,只是逃脱了被灌醉的命运而已。
“还是王妃想得周到。”楚懋不吝于赞扬对他有用的人。
阿雾浅浅一笑,刷好感嘛,她做了充分准备的。出嫁前,她就私底下分别向荣三老爷、荣玠和荣珢都请教过,什么样的女子能讨男人喜欢这个问题,当然问的人问得很委婉,答的人却不吝惜,都知道阿雾将面临的境况很复杂。
阿雾把三个男人的话总结了一下,可以概括为八字方针,“体贴、温柔、解语、美丽。”
这八个字的排序很有讲究,丝毫不能错位。
女子首要的是体贴,譬如阿雾现在的举动,就是在体贴楚懋醉酒后的难受。有了体贴二字,哪怕你不够温柔也可以被包容,譬如唐音之于荣珢。
但是温柔也很重要,举止要文雅柔和,言语要细声细气,不能乱发脾气,哪怕生气也要温柔的生气。三位老师都承认,适当的楚楚可怜的女子更容易让人心软、心怜。
解语,那是高要求,高标准,一般的人都达不到,崔氏只占了前头四个字,就已经把荣三老爷变成了绕指柔。若她再深谙解语一道,那就根本不可能有王姨娘的出现了。解语要求,男人无论说什么,你不仅能懂,还能说出道道来,能劝解男人于固执,能勉力男人于低迷。
其中荣玠说得最透彻,女子不仅要红袖添香,还要见识不凡,言之有物。荣珢说得最露骨,这解语二字于闺房之中也用得着。其实荣珢想说的是闺房之乐,不过他不敢对阿雾明言而已。荣三老爷因为没有体会过解语就已经满足了,因此没有什么特殊的点评。
至于美丽么,这是基本要求,阿雾这叫超额完成任务,可以为前三项额外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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