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归雁_明月珰【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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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太夫人起不得chuáng,把屎把尿都是商若兰在做,就是女儿都没这般孝顺,所以荷言听了清兮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清兮垂着泪看着太夫人鬓边新生的白发,睡着了还皱着的眉头,看脸俨然瘦多了,颧骨都突了出来。

  “夫人还是请回吧,太夫人吩咐过,还请夫人不要再惹太夫人生气了。”荷言劝道。

  清兮有些绝望地看着荷言,连荷言都不信她,看来太夫人身边根本就没人信她,众口铄金,清兮再也拿不准太夫人的意思。

  这当口清兮还没出院子,就听见房外有吵闹声,原来是兰薰院值夜的婆子因丢了清兮正四处找。

  清兮一出门就见到商若兰领着一群媳妇婆子打着灯笼到了上房,如今瞧着她俨然倒比自己还像国公夫人了。

  “夜里凉,还请夫人回去休息吧。”商若兰柔声劝道。

  清兮盯着商若兰看,冷笑道:“商若雯的孩子是你害的吧。”

  商若兰不说话,只看了看一旁的婆子,那两个粗婆子上来就架了清兮走,而她也着实酸软无力,抗争不得。

  第二日,也不知丰锦和商若雯怎么劝得太夫人松了口,竟然等不得丰琉回府,就下了决定把清兮送去慈恩寺。

  清兮被送到慈恩寺的第三天,丰琉就赶回了国公府,因四并居送出的信息并不完整,丰琉心里担忧,一路换马不换人,昼夜兼程这才赶到。

  丰琉进门的时候,一袭青袍被huáng土几乎染成了褐色,也顾不得换洗,直接去了太夫人的上房。

  太夫人此时正躺在chuáng上,两鬓贴着膏药,脸色焦huáng,商若兰在旁伺候,时不时将太夫人不自觉伸出的手放回被子里去,她见丰琉进门,赶紧站了起来。

  “娘。”丰琉轻轻唤了声。

  太夫人的眉头皱了皱,呢喃道“清兮”,虽如此也没醒过来,继续睡了过去。

  “国公爷,太夫人好容易才睡过去。”商若兰柔声道,“国公爷一路奔劳,梳洗后再来太夫人可能就醒了,每日里太夫人也睡不了几个时辰。”

  丰琉不放心,但看太夫人的脸色,也知道她病得实在重,不想扰了她休息,转身出了寝间,去了西厢。

  荷言荷语见丰琉不走,自然知道主子是要问话,因着也跟了去。

  “太夫人的病究竟如何了,我瞧着怎么这么重,请的哪位太医,把药方子拿来我瞧。”

  荷语赶紧去取了,荷言则在一旁道:“请的周太医,说太夫人是气急攻心,一病百缠,把素日的旧疾都引发了,需好好调理,又说太夫人如今身子弱当不得大补之药,周太医开了方子,每日里兰姑娘也煮了药膳为太夫人调理,这些日子比先时已经好些了,爷是没看见前些日子,如果不是国公夫人,太夫人也不会……”说着荷言就哽咽了,她素来最是衷心太夫人,见着太夫人病成这般,自然心疼,难免就恼怒了清兮。虽然她是下人,可毕竟是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就连府里有头脸的管事嬷嬷也要处处高抬着她,所以说话间就少了些避讳。

  丰琉听荷言的言语,见她对清兮甚为不满,却不忘提及商若兰的功劳,心下不由不悦,商若兰不过是外人,而清兮却是国公夫人,素来同太夫人屋里的丫头媳妇都相得,没想到荷言居然如此说话。

  待荷语拿了药方来,丰琉见了并无不妥,因问道:“按这药方吃了几副药了?”

  “吃了四副了。”荷语回道。

  “既吃了四副还不见好转,怎么不另寻太医,太夫人身子素来健朗,我才走多久,这就有病入膏肓之像了,你二人素日服侍,怎么连这等事也不放在心上。”丰琉怒道。

  “周太医隔天就来问诊,兰姑娘也衣不解带地照料,只说缓缓养着就好了。”荷言赶紧解释。

  “兰姑娘,又是兰姑娘,她是你哪门子姑娘,她说一句话就是圣旨吗?不过是一个药房掌柜的女儿,你们还当是活神仙了吗?”

  ☆、觅真相(下)

  荷言荷语见丰琉大怒,再不敢说话,“咚”地就跪了下去。

  丰琉转身对跟着他回来的万胜权道:“拿我的帖子去把王太医、章太医、何太医都请来,给太夫人诊脉,另外去把山茶胡同的宜朱,宜青带来,从今后让她们俩伺候太夫人起居。”这就是不信任上房的丫头了。

  万胜权赶紧去了。

  这时丰锦也赶了来,连商若雯也惨白着脸一道来了。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丰锦一进来就仿佛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回了丰琉。

  “大哥,你不知道,慕清兮她……”

  “我先问你,娘病得这么重,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不在跟前伺候?”丰琉打断丰锦的诉苦。

  丰锦话语一顿,“我,兰姑娘只说娘已经渐好了,若雯她又刚小产,病得厉害,我在锦绣院里……”这简直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丰琉心中大怒,回头再看商若雯,一副摇摇yù坠的模样,心下厌恶,“既病得这般厉害,又到这里来充什么美人蜡烛?”一个做媳妇的,婆婆病得下不来chuáng,她自己倒是会充柔弱,既然还能走得动路,怎么就不能来上房伺候了。

  商若雯一听,脸色更是惨白带青,看着就要软下去,丰锦赶紧扶住商若雯,“大哥……”

  “清兮呢?”丰琉根本不看商若雯,盯着后面跟进来的袁嬷嬷。

  袁嬷嬷不知怎么的,心里打了个冷颤,想起丰琉素日对清兮的爱护来,有些懊悔怎么就不再等几日,待丰琉回来了再决定国公夫人的去处,“太夫人下令将夫人送去慈恩寺了。”

  “慈恩寺?!”丰琉“嚯”地就站了起来,一手拍在炕几上,那几上顿时塌了个手掌印。

  “堂堂齐国公夫人,太夫人病在chuáng上行动不得,又没有我首肯,你们就敢把她送到寺里去?”丰琉已经气无可气,只冷笑作声。又回头看了听泉一眼,听泉会意,从旁走了出去。

  “大哥,不关她们的事,都是我吩咐人做的,那样心思歹毒的恶妇,根本不配做国公夫人。”丰锦将商若雯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挺身来与丰琉说话。

  “她从前害了若雯和我的孩儿不够,这次若雯好不容易再怀上,又是她使坏让若雯流了产,气得娘当时就晕厥了,这样不慈不孝的恶妇你还护着她做什么,我和若雯今日来就是想请大哥主持公道,休了那恶妇。”丰锦恶狠狠地道。

  “你就肯定是清兮做的?”丰琉气急了,这时反而冷静了,重新坐下。

  “怎么不是她,证据确凿。”丰锦紧握拳头。

  丰琉低垂眼睑,他想丰锦必然不至于查不到证据就胡乱指责清兮,何况清兮的确有前科。二房有孕,四房也怀上了,如果说清兮一时糊涂嫉妒,也不无可能。所以每个人都有理由相信这件事是清兮做的无疑。

  “她为什么这么做?”丰琉问。

  丰锦顿了顿,愤怒的脸色瞬间变了三变,显得有些迟疑和心虚,但见丰琉直直地bī视着他,丰锦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反正这件事府里人都知道了。

  “三年前那恶妇害了我和若雯的孩子,大哥你就要把她送到慈恩寺去,如果不是她跪着来求我们,我是绝不会原谅她的,她当时为了留在府里,连绝子汤都肯喝,我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死不悔改。”

  “绝子汤?”丰琉眼睛一眯,放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握成了拳头,短短的指甲直陷入了ròu里,“你说清兮饮了绝子汤,你才原谅她的?”

  难怪每次提到孩子清兮都一脸绝望的样子,他怎么劝她就医,她都只说没希望,他要带她去观音庙求子,她也不肯,因为她早就知道没有希望。

  难怪自己说可以过继丰锦的儿子时,清兮的表qíng那样怪,他本以为她只是小孩儿心xing。

  丰琉本以为清兮是天生不育,只能算自己今生没子孙福,却不知原来一切都是丰锦做下的。

  “你明知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还让她喝绝子汤?”丰琉的声音飘忽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般,让丰锦心惊。

  “都是我的错,是四爷心疼我,才做下那样的决定……”商若雯挣扎着上前解释,眼瞧着她身子不稳,就要往前扑倒。

  丰琉厌恶地侧了侧身,丰锦赶紧扶住商若雯,急着解释道:“大哥,我不是针对你,只是那恶妇实在不配成为国公夫人,我只想着她生不了孩子,你自然会休了她,大哥这样的人应该配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我知道当年你是为了娘才娶那恶妇的。”

  “我休谁、娶谁,什么时候轮着你来给我做主了?清兮就算当年做错了,你拿她的孩子抵命难道不行,非要绝了她一辈子才满意,就这样你们还有脸每次见了清兮就摆出一副她欠你们良多的表qíng?”丰琉实在忍不住怒喝,他不愿意把丰锦往最坏处想,但失望透顶是绝对免不了的。

  于此,丰琉觉得清兮不过是又害了商若雯流产而已,就算她以后再让商若雯流产一百次,一千次,那都是姓商的活该。

  “就算我当年做错了,可她如今又来害若雯,让她饮绝子汤都算是便宜她了。”丰锦红着眼争论。

  丰琉的眼睛从丰锦身上,扫到商若雯,再把在场所有人都扫过一遍,声音厌恶冷淡到极点道:“清兮怎么害了她的?”

  丰锦正要开口,丰琉却打断他的话,“袁嬷嬷你来说。”

  袁嬷嬷原原本本将怎么查到翠竹,牵出翠柳,清兮的陪房赖云昌怎么杀了翠柳,翠竹又是怎么招出来一一道来。

  于此丰琉对清兮的诸多猜疑瞬间就消散了。不是他瞧低清兮,就她那直肠子,绝不可能想出要嫁祸给向姨娘那样的主意,要说她直接让人给商若雯下药还可以,就是说她直接领了人去bī商若雯饮药他都能信,可唯独不能信清兮能绕这么大的圈子。

  既然不是清兮,自然是另有他人,很快这府里因清兮的失势而得益的人就浮在了丰琉的眼前。

  “琳琅和璀璨也跟了清兮去慈恩寺吗?”

  丰锦一愣,袁嬷嬷也一阵心虚,终道:“四爷bī问琳琅和璀璨时,两个丫头伤势过重,没挺过去。”

  丰琉听了不怒反笑,笑声震天刺耳,“好啊好啊,丰锦你如今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nüè杀丫头的事qíng都做得出了。”

  “大哥……”丰锦还想辩称,却听得门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道:“太夫人醒了,请国公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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