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丫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姑娘最恨这些吵闹的。
楚涟漪又扫了扫院子里刚才其他帮着杏丫推打翠箩等人的小丫头,“你们看着院子的姐妹被打,肯上来帮忙,足见也是有qíng有义的,只是你们不该推波助澜,而是该将她们拉开,如今闹出这等事,让人说我们玉熙堂没有规矩,既然你们如此有jīng神,那我罚你们去院子里帮嬷嬷拔一个月的糙,你们可服?”
众丫头嘴虽然瘪了,可都点了点头,庆幸王妃没罚她们的月例。
“暗香,这些丫头平日都是你在管,今日出了这种事,你怎么说?”楚涟漪冷声道。
暗香“咚”地一声也跪下了,“都是奴婢管教不严,奴婢愿任王妃处置。”
楚涟漪罚了暗香半年月例,这才算罢,回头又看了纤云和飞星,“你二人是玉熙堂的大丫头,嬷嬷们又不在,先才不仅没引着丫头们把事平息,反而只会说无用的话,火里浇油,看来这月例你们也是白拿,从今日起,你二人降为二等月例,也不用在屋子里伺候了。”这边是从楚涟漪的身边撵到了院子里。
纤云和飞星二人一脸惨白,想不到遭了池鱼之殃。
“你二人是不是觉得是蒙受无辜之灾?”楚涟漪冷哼道:“桃丫出了这档子事,你们不帮自己的姊妹,这是无qíng,也不懂劝解之法,这是无智,今日只是降了你们,如改日还有这等事,便撵了你们出去。”
纤云和飞星也自知无能,不敢开口,只点头认错。
楚涟漪又扫了周围站着看热闹的那些粗使丫头或其他二等丫头和小丫头,“将这些只会看热闹,不维护院子,不敢担责任,只懂磕牙碎嘴的人都撵出去,玉熙堂用不起这样的人。”这一下就开销了六个丫头,好大的手笔。
“守门的婆子将玉熙堂当什么地方了,任谁都能闯进来,将她们都撵了。”这些守门的婆子平日只会吃酒打牌,还诸多刁难,楚涟漪早就想找个机会收拾她们了。
其实玉熙堂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手去送这些人,不过是楚涟漪开口吓唬她们,这才算清净了。
翠箩是万般没想到新王妃是这等厉害的人,而且肯做到这一步。先才还以为她是不顾面子给董姨娘赔罪,如今才知道别人那是“优而有礼”,赔了罪不仅不伤脸面,反而显得她大度公正。
且翠箩也暗恨自己给人双手奉上了枪,让新王妃把玉熙堂里的那些人的心思一次看了个明白,一次xing就给开销掉了,而且理由十分充分,若换了平日,楚涟漪要处置这些身有二心的人,还真是难得能如此顺利而没有阻拦。
然后楚涟漪便转头认真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翠箩,她一直没叫翠箩起来,翠箩要守着自己有礼,自然也不敢擅自起来,如今被楚涟漪这般看着,才恍然大悟。
36、黯然去 ...
其实这件事会如何收场翠箩早就料到了,只不过是有些依恃,所以这才敢来冒一冒险。这府里素来都是人善被人欺,翠箩觉得自己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的主子,进而也保护了自己。
如此冒犯王妃,翠箩自然知道这苦果不好吃,可是她母亲是太妃跟前最信任的嬷嬷,如今王妃和太妃不对付,自然不敢太过惩罚自己的。
且依翠箩对董姨娘的了解,这是一个标准的滥好人,她绝不会看着自己被罚的。这般大庭广众下,王妃为了颜面是绝不会为难王爷的宠妾的。
翠箩的算盘那是打得极响亮的,只是没料到这位新王妃宁愿自伤一千,也要损敌八百,脾气是拧折不可弯。
而且,自己仿佛还自动送上门地帮了她大忙,翠箩如今懊悔得想死。
翠箩不喜欢这位王妃。
不仅是为了董姨娘,也是因为楚涟漪本身。楚涟漪当初因为打杀下人而被退婚的事,京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翠箩是麻辣xing子,平日又素来仗义,极其护短,想着那些人虽然同自已一般是下人,可到底也是活生生的命,这位王妃如此狠毒,说打杀就打杀了,无论如何,翠箩是决不愿在这样的人手下过日子的。
加之董姨娘xing子和顺,心地纯善,哥哥又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翠箩就铁了心要跟着这位主子,一辈子护着这位主子,而且这位主子即使要上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位新王妃的身子是极不好的。
过门才多久,这就病了,病得chuáng都起不来,偏偏又是柳片般薄的身子,翠箩的心不由就动了。
况她从小在这深院大宅里长大,见多了勾心斗角的事qíng,就是当初那位贤良淑慧的先王妃,对两位侧妃私底下不也是诸多刁难的吗?这位新王妃进门这几日虽然没有刁难董姨娘,可翠箩偶尔看见王妃看董姨娘的那眼神,充满了讨厌,谁能说这位新王妃一旦坐稳位置,不会拿董姨娘开刀?
翠箩觉得这是自保,而现在是最佳的时间。
因为太妃如今是摆明了极不满王妃的,而王爷这段时间从没进过玉熙堂,加之四夫人如今主持中馈,王妃身边带来的人没有一个得到重用的,明显就是排挤。
今日清晨翠箩在院子里遇到四夫人身边的半夏,才知道王妃想安排李家的(微雨)到院子里做事,四夫人二话没说就拒绝了,直让翠箩觉得这位王妃如今是谁都能拿捏的。
恰好,桃丫那傻瓜自动送上门,这么好一个借口,翠箩觉得不拿来落井下石真是对不起老天给的机会。
墙倒众人推,翠箩深知,决不能让这位王妃有喘息的机会,一定要让太妃和王爷对这位新王妃彻底厌烦。
翠箩本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只害怕楚涟漪不打她。
太妃虽然严厉,可平日是最不喜欢欺rǔ下人的人,当初太妃跟前一个得力的妈妈就是因为责打小丫头,被撵了出去,翠箩的娘就是太妃身边的人,所以对太妃的喜好最是清楚不过。
至于王爷,翠箩觉得王妃责罚自己,免不了要牵扯自己的主子的,指不定王妃就是想借机罚一罚董姨娘,这不正好?王爷如今宠爱董姨娘,董姨娘平日不哭都惹人三分怜了,如果再一被责罚,翠箩想想就觉得光亮。
当初花侧妃寻了由子找董姨娘的麻烦,最后还不是落了个禁足半年的责罚么?
翠箩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所以毫不犹豫就提溜了桃丫到玉熙堂来,恨不得闹得越大越好,闹得这位新王妃火越大越好。
可哪知,如今王妃处处占了一个理字,同翠箩想得相差太远。
楚涟漪看了半晌翠箩,见她魂不守舍,只好自己开口了:“虽然今日是桃丫不对,可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又是一等丫头,不可能不知道规矩,这种事jiāo给嬷嬷们管教就是了,偏偏要闹到我的面前,做给我看,还带了一大帮子丫头婆子来,是想砸了玉熙堂还是想威胁我这个王妃?你当你是胡同里的小混混吗,还时兴群殴么?”
楚涟漪口气虽然平缓,但言辞却十分严厉,翠箩跪着弯腰磕头道:“这是奴婢的错,请王妃责罚。”责罚就责罚,翠箩早就有准备,现在qíng况虽然如此,可是chuáng头风怎么chuī,就要看董姨娘了,王妃未必就能讨得了好果子。
“那就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我倒想看看还有那个丫头敢到玉熙堂吵闹的。”楚涟漪理了理自己的指甲,语气轻松地道。
三十大板可吓坏了翠箩和董姨娘。就是寻常的男人挨了三十大板也要一、两月才能下地,这柔弱的女儿家挨了三十大板,只怕稍微娇贵点儿的,命都要少了半条,最怕的是伤了胫骨,以后落下残疾来。
翠箩,脸“唰”地就白了,想不到这位王妃出手如此之重。
董姨娘也坐不住了,小跑到翠箩的旁边,“咚”地就跪下了,头磕得砰砰地响,“求王妃饶命,求王妃饶命,翠箩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气糊涂了,都是为了我,为了我……”董姨娘的眼泪十分丰富,而且说来就来。
楚涟漪真恨不得上前踹她两脚,“饶命”,她这是在要命吗?也不知道董姨娘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顶“要命”的帽子楚涟漪可戴不起。
“董姨娘说错了。我罚她可不是要她的命,本来她有错,是该你这个主子管的,刻我看你由着她大闹玉熙堂,也不出来管管,不知是何原因,所以只好遇阻代庖了。”
董姨娘的脸也白了,“我不是,我不是……”她想说她不是不想管,只是绛云阁的事,与其说是董姨娘在管,不如说都是翠箩在做主,董姨娘根本就不敢管麻辣xing子的翠箩。
楚涟漪看她那付卑怜的模样就来气,“今日我既然管了,桃丫被我撵了,难道大闹玉熙堂的翠箩一点儿都不罚么?那以后这玉熙堂是不是谁都可以来闹,董姨娘?”
董姨娘在口舌上绝不是楚涟漪的对手。
“还不把翠箩拉下去?”楚涟漪看了看身边的丫头。
立刻就有人上前要拉翠箩,董姨娘立刻就抱了上去,抱住翠箩的腰,不让人拖走,“求王妃饶了翠箩吧,都是奴婢嘴笨,都是奴婢惹王妃的嫌,求王妃绕了翠箩吧,奴婢再不敢缠着王爷了,如果王爷到绛云阁来,奴婢就劝他到王妃的屋里……求王妃饶了翠箩吧……”董姨娘痛哭流涕,死活不肯松开翠箩。
楚涟漪被她吐出来的话,气得眼冒金星,当场就差点儿背过气去。
满院子的人听到董姨娘的话,都睁大了眼睛,想笑又不敢笑,只觉得这位董姨娘真是天底下最妙的人了,什么都敢说。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只是把翠箩往死路上推么?
楚涟漪不知道董氏是太有自信还是太白痴,她是觉得唐楼就是她的囊中物么?楚涟漪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自己的丈夫,居然要让人劝回自己屋里?楚涟漪想到这儿,都恨不得打唐楼两个耳光。
不过最最让楚涟漪受不了的是董氏的直白和她逻辑的混乱。凡事稍微顾点儿颜面的女子,哪有人把屋里是放到大庭广众下讲的?而且董氏难道不明白她处罚翠箩是尊严的事,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唐楼晚上歇在哪里?
尽管如今楚涟漪和唐楼的关系僵如冰,可她自问,只要她肯招招手,唐楼就到不了董氏的屋里。可如今被董氏这样将了一军,楚涟漪接下来无论怎么做都是错了。
楚涟漪顿时生了秀才遇到兵的无赖感。这个董氏只要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总是觉得是别人欺负了她?她就认定了她楚涟漪跟她一样是嫉妒她吗?
可是偏偏楚涟漪就是嫉妒她,嫉妒她有个好哥哥。
楚涟漪qiáng压下胸口冒上的血腥气,真是憋屈。这事她本来处理得好好的,既然翠箩摆明了是仗恃她的母亲和董氏会救她,楚涟漪就打算给董姨娘这样一个面子,以表明自己的“贤德无妒”,可是如今全被董氏的话给将住了。
如今她饶了翠箩,那就应了董氏的话,那就是承认她楚涟漪想男人了,真是贻笑大方了。如果不饶,那就是恼羞成怒了,就是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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