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摇头,“那倒没有,大姑爷还指着大姑奶奶伺候呢,打了大姑奶奶,还怎么伺候大姑爷,就是罚大姑奶奶一个月不许出院门,还要每天给大姑爷弹一个时辰的琴,诵读一个时辰的诗书。”
喜鹊和青莺几个跟着清韵,被罚禁足都习惯了,这惩罚在她们看来不算重,只是憋屈。
在她们看来,沐清凌能嫁给中风偏瘫的定国公府大少爷,已经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只要不做出有损清誉的事,国公府就不能骂她。
说着,喜鹊又四下瞄了两眼,道,“三姑娘,大姑奶奶让你放心,她不会让你跟她一样受委屈,让老夫人把你随便嫁人,她去江家,就是找江老太爷给你做主,江老太爷答应了,会尽快给你定下亲事。”
青莺听了,喜上眉梢,“江老太爷可是极疼爱姑娘的,肯定会给姑娘挑门中意的亲事。”
看着喜鹊和青莺的雀跃,清韵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说她们把事qíng想的太简单了,江家没落,父亲帮着求qíng,连累侯府被贬成了伯府,老夫人恨江家恨的是牙根痒痒。
只怕,这会儿江老太爷亲自登门,老夫人都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何况是江家想做主她的亲事了?
虽说江家是她的外祖家,有权过问她的亲事,但是伯府要把她嫁给谁,江老太爷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再退一步说,她爹重qíng重义,江老太爷真能狠得下心,为了她和伯府撕破脸皮吗?
越想,清韵越觉得她就如同大海中一片浮萍,飘飘晃晃,不知何处是归处。
想到黯淡的前途,清韵深呼一口气,迈步朝前走,赶紧回去煎药治病。
进了佛香院,没听到吴婆子yīn阳怪气的声音,青莺有些高兴,“她肯定是去哪儿凑热闹去了,她不在,咱们说话都能畅快些。”
吴婆子根本就是大夫人她们的眼线,三姑娘一有什么风chuī糙动,她就赶紧去禀告了。
吴婆子有后台,她们惹不起,平素都是能躲就躲,难得有片刻安宁时候。
清韵也高兴,这意味她能安心的煎药了。
可是等她推开正屋的门,就忍无可忍了。
只见屋内,地上横七竖八的飘着一地的纸张,那是她抄写的家训。
她走之前,屋子关的严实,家训还用镇纸压着,除非刮龙卷风,否则绝对不会chuī的到处都是。
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青莺和喜鹊赶紧去捡家训,然后递给清韵,胸脯上下起伏,道,“都弄脏了,没一张能用的。”
第八章 银霜
看着那被墨汁泼过的家训,饶是不喜欢骂人的清韵,这会儿也忍不住在心底将吴婆子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清韵拿着家训朝桌子走去。
桌子也láng藉一片,墨汁弄的倒出都是,根本不能坐。
青莺赶紧去端水来擦,清韵摆手,让她先去上炉子煎药。
青莺望着她道,“炭还湿的。”
清韵彻底忍不住了,“去她屋子里拿!”
近乎吼完,便是一阵猛烈的咳。
青莺赶紧跑了出去,很快就拎着烧的通红的炭炉进屋来。
喜鹊手磨了皮,她要擦桌子,清韵没让,自己来的。
也是她拎了铜盆出去的,她不是古代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虽然她也肩不能抗,但不是一点事都做不了。
只是才要出去,便见吴婆子过来。
清韵想都没想,手里铜盆一晃,一盆水就泼了出去。
淋了吴婆子一身。
吴婆子当即就跳脚了,一边抹脸,一边骂人,“哪个小贱蹄子,敢泼我一身的水,看我不撕了她……”
她话没说完,清韵把手里的铜盆一丢,直接砸吴婆子脚边。
哪怕喉咙再痒,清韵也忍不住了,“我是伯爷生的,伯爷是老夫人生的,我若是小贱蹄子,他们是什么?!”
为了不被咳嗽声打断,清韵说话极快,再加上生气的眼神,一下子就把我婆子给震住了。
吴婆子怔怔的看着清韵,嘴边的话一下子就熄了声。
清韵泼的是擦桌子的墨水,把吴婆子一身九成新的衣裳给脏了个透彻。
吴婆子心里气恨,她怎么会一时大意,叫三姑娘抓了错处?骂她,骂伯爷和老夫人是贱蹄子,就是打死她也不为过了。
可叫她忍了这口气,她却是怎么也忍不了。
她抬头,见青莺和喜鹊脸上带笑,当即忍无可忍,冲过来就要打青莺和喜鹊,嘴里骂咧咧道,“你们两个小贱蹄子,三姑娘身子娇贵,又还生着病,你们居然让她gān粗活,我今儿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你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做丫鬟的本分了!”
她冲过来,清韵就站在门口,把路挡着,她进不去。
吴婆子再大胆,再使坏,却也没胆子敢对清韵动手。
青莺和喜鹊高兴坏了,方才姑娘那一泼,真是解恨。
不过解恨完,又担忧了,吴婆子肯定会报复回来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姑娘啊,不该意气用事。
青莺瞪着吴婆子道,“你把姑娘抄的家训全给弄脏了!”
吴婆子冻的直哆嗦。
她身后跟着的小丫鬟秋儿,站的远远的道,“吴妈妈不是故意的,她见桌子乱的很,想帮着收拾一下,谁想到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把家训弄脏了,吴妈妈知道错了,特地去跟大夫人赔罪,说姑娘已经抄好了五十篇家训,但是大夫人说,弄脏了就重抄……”
清韵笑了,这样拙劣的理由就想糊弄过她?
要她相信吴婆子好心帮她收拾桌子,不是故意弄脏家训的,她宁愿相信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
吴婆子在一旁哭,“奴婢好心办坏事,已经去禀告大夫人了,是大夫人说要重抄,奴婢再三帮姑娘你说好话,还被大夫人呵斥了两句……”
吴婆子喋喋不休,把自己说的无比的忠心耿耿,听得人jī皮疙瘩乱飞。
清韵只觉得再听下去,耳朵要长茧了,冷不丁一笑,“如此说来,我还要向你道谢了?”
吴婆子再次被清韵噎住。
哪有主子给奴婢道谢的,更何况她还毁了姑娘辛苦抄好的家训在前。
吴婆子抬头看着清韵,总觉得清韵想踹她,忙道,“是奴婢的错。”
清韵捂着喉咙,漫不经心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去院子里罚站一个时辰!”
吴婆子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姑娘会罚她。
可她认错了,三姑娘罚她,她不照做,不就是没认错吗?
秋儿望着她,低声道,“吴妈妈,怎么办,三姑娘要罚你站。”
吴婆子气不打一处来,三姑娘罚她,难道她就要认吗?
她不认,三姑娘又能拿她怎么样,难不成她还敢去大夫人那里告她的状?
吴婆子转身就回屋换衣裳去了,想到毁了件衣裳,吴婆子就一肚子火。
屋内,清韵小心看着药罐,喜鹊拿了小杌子来给她坐。
青莺见吴婆子回了屋,对清韵道,“姑娘,吴婆子压根就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她忙自己的去了。”
清韵看了青莺一眼,示意她拿纸笔来。
这两丫鬟是识字的,还是沐清凌教的。
等青莺拿了纸来,清韵写了几个字道:先随她去,等我嗓子好了,再收拾她。
青莺连连点头,笑的是眉眼弯弯。
要是以前,青莺绝对相信清韵说这话是自欺欺人,但是现在,她相信清韵绝对能收拾吴婆子。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胆小的三姑娘忽然胆大了,难道是从鬼门关走一圈的缘故?
门没关,秋儿迈步进来,见清韵在煎药,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又赶紧退了出去。
青莺眼尖看见了,要喊秋儿,谁想到她一溜烟跑走了。
青莺就有些担心了,“怎么办,秋儿知道佛香院只有吴婆子屋子里有炭火。”
清韵见她急的恨不得拎了炭炉藏起来,忍不住抬手抚额,遇到事就一惊一乍的,能动脑子么?
她提笔沾了笔墨,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银霜炭。
青莺看了一眼,没反应过来,她没拿银霜炭啊。
吴婆子屋子里炭不少,有好有次。
当然了,也是有银霜炭的,用了麻布袋装着,裹的紧紧的,像是宝贝似的。
她要是碰她的银霜炭,吴婆子非得剥她两层皮不可。
青莺又看了纸两眼,眸光闪了一下。
外面,吴婆子怒气冲冲的冲进来了,指着火炉便道,“是谁拿了我屋子里的炭火?!”
有清韵教她,青莺胆子大了许多,当即冷道,“吴婆子,你这话是说我们是贼,拿你的炭吗?”
吴婆子恨不得一脚将青莺踢翻好,“佛香院就我屋子里有炭,院子里晒的炭,还湿的,用不了,不是从我屋子里拿的炭,这煎药的炭是哪里来的?!”
青莺上前一步,气势很足,冷哼道,“你要笃定是我和姑娘拿的,那我们就拎着炭炉去老夫人那里,我倒是要看看,谁家府里的下人用银霜炭!”
第九章 诬告
青莺说着,就过来拽吴婆子,一边还对喜鹊道,“拎了炭炉,我们走,还从未听说过下人怀疑主子偷她东西的!”
虽然青莺没拿银霜炭,可是吴婆子屋子里有啊,这就是证据。
银霜炭可是要二两银子一斤呢,比她吴婆子的月钱还高一倍,她能用的起?
吴婆子长的壮实,青莺瘦小,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拽不动吴婆子。
吴婆子气的心肝ròu疼,她屋子里统共就两斤银霜炭啊。
还是过冬,她去领炭,想着三姑娘一直住佛堂,她一年冬天有五十斤银霜炭的份例,从未见三姑娘用过,肯定是被人贪墨了。
这不,她就借口是清韵要她去拿的,bī的管事的给了她三斤,她用了一斤。
感觉那烧的不是炭,就是银子,ròu疼的很,都不敢随便走开。
吴婆子舍不得用,想着哪天拎出府去卖了,两斤银霜炭,就算贱卖,怎么也能卖二两银子。
这会儿被青莺指出来,她方才冲进来的架势早没了,只剩下心虚,虽然老夫人不喜欢三姑娘,但是老夫人最在意伯府的脸面啊,主子没有炭火可用,下人却用银霜炭,这是打伯府的脸啊,主子软弱可欺负,奴婢刁纵欺主啊。
那时候,三姑娘会挨罚,她会被活活打死的。
一想到后果,吴婆子一个哆嗦袭来,手一甩,就把青莺甩开了。
要不是喜鹊过来扶她一把,青莺都要摔地上去。
吴婆子咬牙切齿的看了那炭炉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屋,见那一堆晾晒的炭火,气的走过去,狠狠的踩着,把炭踩的粉碎。
门口,青莺见了就火气直往外蹦,要冲出去,喜鹊拉住她,宽慰她道,“别气了,为了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只是可惜,火炉里没有银霜炭,只是诈吓吴婆子的,要是真去告状,秋儿是吴婆子的爪牙,她把银霜炭藏起来,她们就是诬告了。
这口气,只能先忍了。
院外,一碧色裙裳的丫鬟领着一头发半白的男子进来,男子身上还拎着个药箱子,是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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