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物理一般,也没那个本事“发明”出这种东西,但她是导游,更关键的是她见过这个东西,而且是不止一次的见过,当她带着团去参观的时候,还听当地的地陪详细的讲了一遍又一遍……不过就是这样,她也和几个老匠人商讨了半个月才总算把这东西捣鼓出来,而每一件的制作成本也高的吓人。
不过再高的成本在这一刻也值了,她眯了眼,坐直身体,正要去捞自己的枪,蓦地从侧面伸来一支弩箭,正正擦着她的鼻尖过去。她的头皮顿时就炸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就往下坠,但那用枪的也是高手,出手竟是异常迅速,一枪不中另一枪已经紧追而来,刘灿身体在半空,只有腿上发力,令自己急速坠落这才避开了这一枪。那人微一惊讶,第三枪又到了,刘灿身在半空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一枪,所以一落地,就往旁边滚,堪堪的又避了过去。
“死!”那人一声大喝,再次出枪。
刘灿瞪大了眼却是再动不了了,刚才那一下摔的她后背发麻,眼前发昏,就是那一滚更多的也是借着从马上下来的余力,而这一刻却是只能动动手指了。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在这一刻,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谬。在她刚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容易就死掉,这样的大环境,死人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这些年随着刘成的高升,刘家的实力越来越雄厚,会死这一点越来越淡出了她的思想。不是她就真以为自己会长生不老了,而是她总觉得……自己起码不会那么容易的死掉,总要等她做出一些事qíng再说。
而现在,她就要死了吗?
带着一丝血迹的长枪的枪尖其实并不怎么刺眼,却带着一种冷硬的光,刘灿瞪着眼,竭力的想着要怎么避开这一枪,却怎么也想不到。
碰!
就在那枪尖将要戳到刘灿脸上的时候,一个长刀伸出,狠狠的砸到了枪杆上。于是那本来看起来带着一丝狠厉的枪就断成了两截。
“大郎!”石守信一边挥刀一边看向刘灿。
“我没事。”刘灿知道她想问什么立刻出声,石守信面色yīn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眯一下眼就把全部心神转到了那人身上。见到他那人就暗叫了一声坏,当下调转马头就想走,可哪里还走得了?石守信驱马追上,只是一刀就把他砍了下来。说起来这人死的也冤枉,他本是一把好手,就算敌不过石守信也不该这么容易就被杀的,但他枪被砍断了,就只想着跑,而石守信又是满腔怒火。两项凑到一起,却是那人连一成本事都没使出就死了。
“大郎!”杀了他,石守信转了回来,此时刘灿已经慢慢的坐了起来,他连忙奔过去,“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应该没有大碍。”刘灿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虽然疼,却还不至于动不了,她向四周看了一眼,见这里暂时没人注意,也就不慌着挪动,“你呢,可有受伤?”
石守信下意识的就要把左手往身后藏,刘灿皱了下眉:“把手伸出来。”
“大郎,没什么事的,不过是被划了一刀,流了些血。”
“伸出来。”
石守信慢吞吞的把左手伸了出来,上面已经是一片血污,刀口处ròu都翻卷了起来。刘灿看了一眼:“把我马上的那个蓝色包裹拿下来。”
“不用,大郎,我们还是……”他说了两句就在刘灿的注视下转过了身,然后把她的那个蓝色包裹拿了下来。这个包裹就是一个褡裢,做的也简单,就是一块布,一根绳子,里面却放了不少东西。有烧酒、纱布、gān粮还有几个药丸,这东西是演武场的标配,每个演武场的学员在要出来做任务的时候都会领一份,石守信本来也有,不过在先前的厮杀中已经弄丢了。
刘灿拉着他的手就把烧酒倒了下去,石守信闷哼了一身,手指有些发颤。刘灿没有理会,拿着纱布擦了擦,又倒了一次酒。钻心似的疼痛从手上传来,他不由得咬紧了牙。这次再擦就好了很多,刘灿看了看,拿出一个药丸抹了上去。现在天冷,一夜之间倒不至于令伤口有什么太过恶劣的变化,但刘灿这么又洗又擦却把本来已经有些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弄出了血,石守信疼的直抽抽,他想说什么,但一时又找不到话,只能那么怔怔的看着刘灿一夜奔波,刘灿的头发已经乱了,脸上也有了血污,但她就这么低头的时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温柔?石守信吓了一跳,飞快的摇摇头。刘灿啊!刘家阿姐啊!温柔!刘家阿姐可以是qiáng悍的无敌的善良的,可温柔……
“现在知道疼了?”
“啊?”
“若是早些处理是不会这么疼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以后有可能的话还是早些处理吧。”知道他应该是没有机会,刘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手给他缠上绷带打上结。自始至终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可石守信看着她,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刘家阿姐,应该也是很温柔的吧……
“阿姐……”
刘灿抬起头,石守信的脸蓦地一红,连忙道:“大郎。”
“什么事?”
“那个、那个大郎你好些了吗?”
刘灿感受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扶着地站了起来,石守信几次伸手,到底没有把手伸出去。
“石头,陛下是不是还在后面?”
“应该是的。”
“那我们过去吧。”刘灿说着,捡起自己的枪,她没有马上骑马,现在她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内伤,还是先走两步的好。
“大郎……”
刘灿回过头,石守信想了一下,还是道:“我觉得,我们不该回去了。”
刘灿没有说话,石守信继续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到处不对,我们再回去,很可能就是送死了。”
刘灿眯着眼,看着四周。在她的视线里,此时没有安军,但是她知道这只是假象,只要他们再走一段,安军就会出现,然后就和今天不断发生的那样,纠缠着他们,消耗着他们,直到把他们拖死,或者安军的大军彻底包围住他们。
“大郎,陛下那里一定有问题,否则昨天好好的,怎么会杀出那么一拨人?”
就像刘灿所想的那样,石敬瑭选择了东门,他在这边也有布置。虽然城里那时候已经炸开了锅,东门却丝毫不乱,见了他们就开了城门,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们将要出城的时候,刘成赶来了。不过这个意外对于她固然是惊喜,就是石敬瑭也认命了——反正是散不开流言了,刘成赶过来也算是多一层力量。照这么走下去,不说他们能完全逃出来,起码也能安稳的离开邺城,可就在他们走了一半的时候,城内突然炸开了锅。
是的,邺城已经很乱了。火光、人声、嘶喊、哀嚎,可在那一刻这些东西都变成了酝酿,更大的bào乱产生了。
“陛下逃了!”
“陛下已经跑了,大家快跑啊!”
那时候他们这一波已经出了城,但就是这样也能听得清楚,然后,一切就都乱了,本来安静的东门守卫也开始往外挤,石敬瑭也乱了手脚,被人一催,就不管后面的人了,决定带队先走了,他们只有跟着往前走,但没走多远,就遇上了阻拦——安军,虽然只是一小队安军,却把他们的队伍给冲散了。
再之后,不管他们上哪儿,不管他们怎么逃,总能遇上安军。
第149章 觉悟(下)
石敬瑭身边一定出了问题!
倒不是刘灿就认定了自己这边铁板一块,不出任何纰漏,而是他们从想到石敬瑭要跑到行动起来,还不足一个时辰,她本身都是临时反应过来的,就算有jian细有问题,这消息也传不出去。反倒是石敬瑭,看他制造混乱的、接应的、开门的都安排的妥妥的,就知道一定不是临时想出来的,所以,他那边也更容易有时间有可能出问题。
“我们回去。”刘灿收回思绪,肯定道。
“大郎……”
“石头,你说的是对的。陛下身边一定有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始终面对的都只是小部队?”
石守信一怔,他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是不是安军那里也出了问题?”
“我不能肯定,但我觉得可能的面很大。”刘灿眯了下眼,慢慢的开口。如果说昨天晚上是因为时间不允许或者深夜不易调动队伍的话,那这个白天,是已经过了大半了,从理论上来说安重荣早就该聚集够足够的人马来围剿他们了。可一直到刚才他们遇上的还都是零星的小部队,这些小部队当然带给了他们很多麻烦,可远远谈不上致命。刘灿甚至可以肯定要是一直面对这样的围剿,他们甚至能一路逃回京城。
石敬瑭对安重荣的吸引力不大?开玩笑,只要抓住石敬瑭,安重荣就立于不败之地,不说拿着他一路上京从而改朝换代,狠狠的在后晋身上割一块ròu还是没问题的。但这么大一块肥ròu在前面吊着,安重荣却始终没派出重兵?这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腾不出手。至于他为什么腾不出手,刘灿就猜不到了。
“可是,这还是很危险啊。”
刘灿一笑:“我们走吧。”
她说着翻身上马,石守信怔了一下,立刻跟上,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成功,还是道:“不如大郎现在这里等着,我先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刘灿横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她知道石守信的意思,什么先回去看看,不过是让她先跑罢了。被她这一看,石守信不免脸上有些发烧,还想说什么,那边刘灿就道:“石头啊,你还是同过去一样可爱。”
轰的一下,石守信的脸彻底红了,再说不出一个字,之后就彻底晕乎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刘灿回去的,直到一阵兵器相jiāo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抬起头就见杨烈正带着一队亲兵和几十个安兵jiāo战。
杨烈长相平庸,身材也不怎么高大,早先在御林军中并不起眼,可这厮杀起来却是一把好手。他们这边人数比不过安军,又奔波了一夜,但此时两边人马混在一起,却仍然打的不可开jiāo。杨烈一个人抵住安军这边的两员大将,却是打的虎虎生风。
“着!”只见杨烈胯、下的一转,绕了一个方向,大刀一横,砍向左边那个比较高瘦一些的安军,那安军拿刀一挡,两把大刀在空中相遇,发出当得一响,那安军没有杨烈的力气大,顿时只觉得半个身体都是麻的,他胯、下的马也受不住这股力道,连退了几步,可杨烈却不饶他,第二刀又砍了过来。
“苦也!”那安军心中大叫了一声,因为他们这边有两人,所以杨烈一直是打过这个再打那个,因此虽然他们都比杨烈差些,到底坚持了下来,可现在杨烈追着他一个人打,立刻他就感到受不住了,但受不住也要受,眼见这一刀过来了,只有再次举刀相迎,心中期盼着自己的同伴能赶来救场,他那同伴倒也没让他失望,眼见这样,立刻一枪挑了过来,“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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