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天老胡和崔二郎打破了她这个幻想,崔二郎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冰凉。她真正的感觉到了什么叫死。当刘灿为了她从dòng里出来的时候,她也真正的知道了什么叫痛不yù生,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词,但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死去。
只是那样的努力是不行的,只是跑得快是不行的,她还要学习别的本事。她还要、她还要……刘静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但她总觉得自己还要做很多很多事qíng。
“好的,我们学,我们学,我们家二娘子想学本事是好事呢。”刘灿拍着她的后背不断的安抚,刘静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刘灿,“阿姐,我能学会的是不是?”
“当然了,我们家二娘子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的。”
刘静有些羞赧,目光中却透着一股决绝,她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刘静要去演武场的事,刘灿同刘成说了,刘成虽有些惊讶,却也没有阻止:“她愿意学也是好事,再过几年把大郎也送进去。对了,大娘子你不是让我寻个品德好的先生吗,我已经寻到了,你白叔叔前两日去郑州,听说一位姓赵的先生品德上佳,不过人家不见得愿意过来。”
“怎么说?”
“那位先生并不为财帛所动。”刘成说着,就把这位赵先生的事说了一遍,原来这位赵先生事去年逃难过来的,来的时候家中还有些余财,就在郑州租了套还算不错的房子。一天晚上,有一个老叟敲门,说是这套房子早先的一个仆人,知道这家主人逃难前曾埋了一些钱财在地里,他愿意告诉赵先生具体位置,只希望到时候能得一些奖赏。当时这位赵先生听了就打发他明天再来,而第二天举家就搬了。这位赵先生的理论就是,埋再地里的钱并不是他的,他不愿凭空得到;但也不愿因此惹上什么祸事,所以就远远避开了。
刘灿听了眨眨眼:“若真是这样,那这位赵先生倒真是难得,但这事应该比较隐秘,白叔叔又是怎么知道的?”
“两个原因,第一,这位赵先生匆匆搬家,总令人疑惑;第二,这位赵先生品德高尚,其他人却不都是他这样的。这事慢慢也就传出来了。”
刘灿点点头:“那这位赵先生现在在做什么,白叔叔同他接触过吗?”
“这倒没有听说,好像这位赵先生希望在科举上一试身手。”五代如此混乱,但科举制度却几乎没有停止,当然是不是有舞弊的,是不是考中了就有官做很难说,但总在考着,也总有文人在赴考。
刘灿想了想:“阿耶若有时间,不如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赵先生,把请他的目的直白的说出来。也许他就愿意来了,说不定阿耶还有意外收获呢。”
刘成一怔:“这意外收获……大娘子可是觉得他是个有才gān的?”
“这我不敢说,但我看他对此事的处理却是有手段的。有道德而又不迂腐,最后,还提高了自己的名声。再不济,咱们演武场也多了位先生。”在演武场创办之初,刘灿和刘成就商议好了,这演武场不仅要教授武艺,还要教授文化,但前者好办,后者却比较为难。当然,整个管城不是说找不到识字的,而是刘灿觉得这个教育文化知识的一定要品德过得去,在此时的大环境下,人要学好比较难,要堕落却非常迅速,她一点也不想教出一批会屠城、吃人,杀自己儿子甚至父亲的野shòu。
也许,要人人品德高尚比较困难,可总要有一些良心和底线的。
第40章 捞面(上)
夜,深夜。
在没有电的时代,子时前后已经极为安静了。而因为天气还不够暖和,除了风刮过树林,连蛙鸣虫叫的声音都没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刘家,只见他不时的躲到某棵树后,不时的低下身,而每次他这么做之后不久,就会有巡夜人走过。
就这样,他一路顺畅的来到了演武场。他对这里已经极熟悉了,前面的院子是让里面的学员训练的,两间大瓦房是住宿的地方,一间房是吃饭的,另外一间,则是放器具的,而那里面,就有他的目标!
演武场每晚都会锁门,但这难不住他,因为在演武场的北面有一个废弃的狗dòng,正适合他钻进去。那个狗dòng是他无意间发现的,每次用完后他都会再小心的掩藏起来。
他通过狗dòng来到演武场,来到这里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外面有巡逻的,而这里面却没有,他可以放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放器具的门也是上了锁的,但这种锁他早先在家的时候就会开,现在更不是问题。
他小心的打开锁,慢慢的推开门。这个门保养的很好,并没有吱呀声,他轻声的走过去也没有任何响动。月光随着他的动作进入屋内,一面墙上的弓立刻印入他的眼帘,他的眼中露出火热。
他慢慢的走过去,伸出手,但就在他要碰到一张弓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他目光一寒,就在他准备反抗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别出声,是我,石守信,跟我来!”
他想了一下放松了警惕,石守信也松开了手,但就在同一时间早先被他制住的人狠狠的用膝盖往他下身一顶,未来的石大将军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
刘灿看了看对面的阿糙,再看了看还带着痛苦的石守信,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想发笑的冲动,但她好歹还是忍住了,她板着脸,有些冷硬的开口:“赵进,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教官。四天前,石守信和王森过来对我说,你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轮流守库房,今天就轮到了石守信。然后刚才我们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再之后就抓住了他。”
阿糙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在石守信叫出声后他就知道不好,立刻就往回跑。但演武场这帮学员的训练本来就包括紧急应对,三声哨响就要能整装完毕,虽然现在还不能所有人都达到这种程度。但像赵进、王森、白勇这样的已经非常利落,所以没等阿糙钻进狗dòng就把他抓住了。
“石守信,是这样吗?”
石守信一脸痛苦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是被阿糙袭击的?”
“我……”石守信张嘴说不出话,旁边的王森低笑一声,刘灿一个目光移过去,后者立刻噤声。
“你们先去睡吧。石守信阿糙你们跟我过来。”
她说着向旁边的食堂走去,石守信和阿糙跟在她后面,就是石守信的动作有些怪异。
来到食堂刘灿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沉吟了片刻。她那个样子令石守信不由得忐忑了起来,他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嘴巴发gān,看了眼旁边的阿糙,却见他一脸淡漠,不由得有些丧气。他刚才是有机会制服阿糙的,不说他在演武场这么长时间,着实学了一些东西,只是他的力气、动作都要比阿糙更大更方便,或者退一万步,他只要喊出声,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场景。
但就是因为看到是阿糙,就是因为不想搞大,他才采取了那么一种方式,谁知道却落个这样的下场。身体上的疼痛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刘灿。
但刘灿此时却没有在意他,她想了想,把目光转到了阿糙身上:“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那些弓吗?”
阿糙没有说话,刘灿看着他。大多数人都以为阿糙是不会说话的,就连天天同他在一起的门房恐怕都这么以为,但她知道阿糙其实是会说话的。因为早先就是她同刘成一起把他救了的。
那一天刚下过雪,刘成也是来了xing子,就带他们姐弟出城看雪,而就在城外的河边,他们看到了正在努力拉自己父亲的阿糙。和后世已经温暖的气候不同,此时的管城是比较冷的,河中也上了冻,不过河边的冰却不太结实。刚看到阿糙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在玩冰,后来才发现他是在拉扯东西,而再看,他却是再拉一个人。
他明显是拉不动那个人的,却一直在拉,一直在拉,几次差点自己令自己栽进去。
“阿耶,我们帮帮他吧。”
刘成叹了口气,让人把那个人拉了出来。阿糙一开始可能有所误会,还对上前的士兵拳打脚踢,被制服后又不断大叫,直到发现他们是在帮他时才平静下来。而当把那个男人拉上来后,他们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条鱼。一时间,就连刘成手下的那些骄兵也红了眼。这是一个不需要询问就知道的经过。
实在是太饿了,这个男人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他的运气不错,摸到了一个,但也因为这条鱼葬送了自己的命。而直到死,他也紧紧的捏着这条鱼,也许,就是想为自己的儿子留下点东西。也许在他死前想把这条鱼丢出去,也许他尝试过别的办法,可最终都没有成功。而他的儿子,却只想把他给拉出来。
她一直记得那时的阿糙说的一句话:“阿耶,我不饿……”
他反复的说,着了魔似的,但他的阿耶再也回不来了。
之后他们把男人埋葬了,把阿糙带了回来,从那以后他就只再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再刘成问他名字的时候,本来他们以为他已经不会说了,他却道:“阿糙……我娘说,糙能活下来。”
他没有姓,也不知道来历,从口音上大概是来自关中,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却不好说了。而从把他就回来后,刘灿也没有给他更多的关注,是的,这种沉默应该是和刘静一样受了刺激;是的,阿糙很可怜。但他能活下来,相比于同时代的很多人,已经算是幸运了。
阿糙没有说话,刘灿继续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只能给你按偷窃罪算了。”
阿糙看着她,刘灿道:“是,你没有真的把那些弓拿走,但你这种行为本身也是一种偷,我是不会助长这种事的。别人偷窃会挨鞭子,我不会打你,但我会把你赶出去。”
阿糙神色一变,抿了下嘴:“我……想学。”
他的声音有些gān涩,旁边的石守信瞪大了眼,阿糙竟然是会说话的!
“什么?”
“我可以……举弓!”他看着刘灿,很认真,几乎有些狂热的道,“我能举,很长时间,很长时间!”
“很长?”
“很长!”
刘灿想了想,让石守信去拿了把弓进来。而一看阿糙的动作,她就怔住了,踏步、举臂,完全就是她jiāo给那些学员的那些,而从他接弓的那瞬间,就再没有失误。很显然,他私底下已不知练习过多少遍。
一个好的箭手是不是要能举弓很长时间并没有公论。在现代的时候,刘灿并没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信息,而在此时,对箭手的要求也就是能she中,如果能左右开弓那就更好的。石敬瑭的左she军天下闻名,就是因为能在马上左右互she。而对于姿势,并没有太过严苛的要求。这一点刘灿早先不仅咨询过刘成,更问过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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