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
“顶住!”他大吼出声。
“杀——”张成义大叫一声,手中的长矛已经举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胯、下的战马突然一个趔趄,悲鸣一声,轰然倒地,上面的张成义被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
要怎么形容这个场景呢?这就像是在角斗场上,万众瞩目,双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气氛被烘托到了最高点,可就在双方要接触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扭着身子笑场了!
此时,张成义这边的人还在下意识的前冲,护卫队还在习惯的举着枪,但他们的大脑都出现瞬间的空白——搞什么鬼!
“动手!”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而随着这个声音,又一匹战马倒下,这次终于有人看到,一支利箭不知什么时候she入那马的右眼。
“杀!”柴志坚也是打老了仗的,自然知道这个时机多么难得,立刻举枪而上,十多个护卫紧随其后。本来他们的地势不是太好,但此时匪兵那边已和他们极为接近,而因为张成义那边的意外,匪兵这边又有些慌乱过,这一接触,却是匪兵不敌。
“大家不要慌,他们人少!”匪兵这边也有懂行的,眼见自己这边有溃逃的迹象,连忙高呼,而被他这一叫,果然有人反应了过来。自己这边只是骑兵就有三四十人,还有将近五十人的步兵,而对方,总共也不到三十人!这么一想,一些想拍马溜走的人立刻来了jīng神,张成义早对他们有许诺,做完这一票就到边境,到时候呼啸两国,何等快活。当然也有人想到了那张成义不知是生是死,可更有人想到了,就算张成义死了,只要他们能抓到刘成的两个女儿,一样可以换取大笔赎金。
“拼了!”一个大汉叫道,“吃ròu吃屎,就看这一遭了!”
“拼!拼!拼!”
眼见匪兵士气有所回升,柴志坚大笑一声,挑起一个匪兵丢到一边,那匪兵一声呻吟,再没有声音。柴志坚举枪四顾:“谁敢与某一战?”
这一下威风赫赫杀气腾腾,带血的枪尖带着一股森然,匪兵这边竟没人敢接口,柴志坚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大吼,然后就见一人骑马奔来,正是张成义。原来那马悲鸣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虽然来不及从马上跳下,到底做了一些防护。只是那马倒的太快,他一时也被震的有些迷糊,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这边竟被压制了。当下他也顾不得别的,跳上一匹空马就奔了过来,而看到他,匪兵这边一片欢呼:“将军!”
“将军来了!”
“将军……”
下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张成义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而他胯、下的战马再次倒下了!
……
护卫队这边一阵哄笑,匪兵这边则不知摆什么表qíng了。不过一些机警的,已经暗暗警惕了起来,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吗?
神箭手!护卫队这边有一个神箭手!都是打过仗的,怎么会不知道一个神箭手的威力?也许在大的站成中,神箭手的作用并不那么突出。在一定时间内,神箭手拉弓的次数是有限的,若是力量不足,拉的又是qiáng弓的话,可能只能拉五六次,但就是这五六次,却是阎王点名,点谁杀谁。
张成义暗暗咬了下咬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勺子,chuī了起来。在他早先的计划里,是在两边呈胶着状态时再把这些步兵招来,那时这些护卫队的体力已被消耗大半,再有生力军赶来,必能一战而下。但现在的qíng况却是,再不招人前来,他这些骑兵却有可能被打的四散而逃了。
“萧寒,这次你可把我坑苦了!”他这么想着,但这个时候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没有他后退的余地。
而一听到哨声,柴志坚就知道不好,不再多言立刻挥枪而上,他手下的兵士也一阵猛冲。
“顶住!顶住!”张成义大叫,“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他话音刚落,喊杀声就从前方传来。
第46章 烙饼(上)
“都头!”
听到这声音,护卫队这边的人脸色都是一变。他们非常清楚,自己这边是没有援兵的,这是匪兵预留的人手!
“王辉!”柴志坚大吼一声,“你带郎君他们先走!”
他的副手应了一声,就招呼刘灿等人下车。他们的四辆车,前两辆是坐人的,后两辆是拉东西的。此时要四辆车都调转车头显然不太方便,倒是刘灿等人挪到后面的车上更容易一些。
刘灿等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听到这话就推开了车门,而在此时,已远远的能看到那些匪兵步兵的身影。刘灿眯了下眼:“王都头,我看那边的人也不是太多。”
王辉回头看了一眼,还是道:“大郎君,这边的事自有柴都头料理,还请大郎君快快下车,随属下回城。”
“若冲锋的话,以骑兵的能力,是能把那些人冲散的吧。”
“大郎君,我等的指责是护卫郎君,不是作战,还请郎君随属下离开!”王辉大声道,两眼圆整,几乎要动手来拉刘灿了。刘灿咬了下牙,不再多言。她不懂战争,没有经历过打仗,虽然过去看过一些关于战争的影片、小说,但那些理论显然是不能乱用的。她早先最厌恶的,就是不听专业人士的话乱做主张的。
她不再说什么,从车上跳了下来。刘静、石小小紧随其后。路过第二辆车的时候,她又把石守信等人叫了下来。生在乱世,又经过这段日子的训练,这一gān人虽然个个脸色苍白,却都没有乱套,很顺利的上了后面的两辆车。在这个过程中,匪兵自然想冲杀过来,却被柴志坚带着人死死的顶住了。
“不能让他们走了!”张成义大叫一声,拉过一匹无人战马,纵马就向这边奔来。
“拦住他!”柴志坚挑开一个匪兵,就要去追赶,而在此时,匪兵的步兵已经赶到了。这些生力军一加入,柴志坚这边立刻不敌,张成义趁机聚拢了一些骑兵前追。
“把车里的东西都丢出来!”刘灿一边说一边就把一个盒子扔到了外面,石小小见了,也随手抓着东西乱丢。后面石守信等人见了这个qíng况,也把自己车中的东西往外丢。
木盆、小米、腊ròu、铜钱……
当刘灿把铜钱洒的漫天飞舞的时候,有一个骑兵忍不住慢了下来。但更多的骑兵却追了上来,王辉带着七八个人去阻拦,另有四五个护着刘灿等人继续前行。
虽然坐的是车子,但刘灿等人拉车的马也是好马,车夫也是好手,此时拼了命的催马狂奔,张成义这边一耽搁,他们就跑远了。见到这种qíng况,张成义气的大叫一声,一枪戳向王辉,后者举枪去挑,却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大力,这一下不仅没能挑开对方,自己却脱了手。眼见对方的枪就要戳来,他仰身躲过,随手抽出了自己的大刀:“好贼子,报上名号!”
张成义冷哼了一声,也不多言,第二枪又来了,王辉知道对方的力量大于自己,不再去挡,而是贴着对方的长枪,拍了过去。两人一来一往,虽然王辉处于下风,却总是挡着张成义不能前行。至于其他人,大多呈胶着状态,匪兵的人数稍微多些,但护卫队这边的装备更jīng良,身手也更彪悍一些,所以两方打的是难舍难分。当然时间长了还是匪兵占上风,毕竟那边还有一些步兵,此时虽被柴志坚挡着,但以他的人手,势必拦不了太长时间。可张成义等人的目的是抓刘灿姐妹,时间拖延下去,还上哪里去抓?眼见那两辆车已经跑的没影了,张成义大叫一声:“尔等糊涂!石敬瑭无道,刘成无义,尔等还为他们卖命,可笑可怜!不若放我过去,抓了刘成的崽子得来赎金,必有尔等一份!”
他这样的言论若放在任何一个稳定的朝代都是没有市场的。君rǔ臣死,哪怕再耍滑的武将,如果他不想被人戳破脊梁骨,也绝对不敢光明正大的任人抓去自己的小主君。
但这是一个特殊时期,是一个普通将领就敢簇拥着自己的头去当皇帝的年代,是一个你要不当,他们反而敢杀了你的年代。所以张成义这话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倒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但放在这里,王辉只是嘿笑一声:“刘指使仁义又岂是你能知道,今日我王辉不死,你就休想过去!儿郎们,可愿为刘指使卖命?”
“愿!”
“愿!”
“愿!”
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大叫令张成义的脸色难看的无以复加,他不能理解,刘成做指使不足一年,也没听说给手下什么厚赏,怎么能令这些人如此忠心?
“这是他的亲兵,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他想的固然没错,但王辉等人如此卖命,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刘成的亲兵。说起来刘成是没给他们多少钱,但在伙食上从来没有克扣过他们。其实当亲兵的一般都不会被克扣,还会有厚赏,但一般的士兵刘成也没有过克扣。他们的装备、俸禄、伙食,每一次刘成接收的时候,都会叫他们上来参看,而每一次,也会如数的发到他们手中。
对此做法有怨言的自然不少,可拥护者却更多。刘成的做法让他们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希望?也许是公正?也许,还有很多东西。而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他们知道自己若残了不用担心以后的生计,自己若死了不用为子女家人发愁。不说别的,就这次车里坐的有好几个,都是阿耶死在战场上的!
“杀!”眼见这边士气大旺,王辉一挥刀,主动前迎。张成义郁闷的一枪戳过去,心中已经有了撤退的打算。他是来抓刘灿姐妹的,如果抓不到,再耗下去不过是làng费自己这边的实力,但他也知道不能贸然撤退,否则弄不好就是自己这边大败,想到这里,他心中更郁闷了。
他不知道,此时刘灿等人已被人围住了,一队十人左右的契丹人马,横字排在他们,与他们对持的,是护卫队这边仅剩的五名骑兵。
“这里是郑州指挥使刘成的家眷,尔等此举,恐怕不太恰当。”护卫队这边中间的一位名叫张钧的骑兵开口,此时几个护卫队成员就以他的年龄最大,虽然匆忙中王辉没有jiāo代,但几个人也隐隐的以他为首了。
“是刘指使的家眷吗?那就没有错了。”契丹队伍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开口,他的口音有些怪,但说的还流利,“我们早听说刘指使发了大财,想要沾沾光,这次既然遇上,就请同我们一起回去吧。”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了这话张钧的脸色不免更难看了,他暗暗握了一下自己的刀,随时准备砍杀。
“各位弄错了吧,我阿耶再清廉不过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车内传出,随即刘灿走了出来,她先对张钧等人点了下头,然后就笑着看向对面的契丹人,“当然,各位若有什么困难,留下名号,将来我阿耶也定有厚礼奉上。也许各位不是太清楚,我阿耶同京中的耶律达剌gān也是有些jiāoqí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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