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刘文就是最了不起的人物了,连他都不能控制了,她又该如何?茫然、失措,再加上恐惧,她不自觉地就哭了起来。
“那人……?你先前的……那位?”
刘茶花点点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大爷这么说了一句,我想,我是逃不了的了。”
七娘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宽慰她道:“你也别想太多了,也许,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心中也觉得此事古怪,因牵扯到刘文,甚至可能是李思安,只有再说几句让刘茶花宽心之类的话,刘茶花也知道七娘帮不到自己,所以也顺坡的附和了几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了,因这事毕竟不是在自己身上,七娘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而刘茶花,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几年她没想过孙二狗,她的生活过的平静而又自在,她学会了管账,也认了几个字,虽然因为她和县里的账房、管家打jiāo道,也有些风言风语的传言,可村中人见了她,却越来越恭敬,特别是自刘家兄弟中举的消息传回来后,她回娘家的时候,她那个嫂子,甚至不敢在她面前坐,家中老小,也都以敬畏的、奉承的目光看着她。
不是不伤心的,可是,比起过去的那种忽视、嫌弃,她更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不知道孙二狗变成了什么样,可是她知道,她决不想,再过先前的日子,甚至,再不想见孙二狗一面。
“但是,要如何做呢?”
要放在过去,她也就认命了,可是现在她已经认识到,不能认命,认了,就只有受苦了。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大爷也说过,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努力,总能有办法的……”
她当初在刘家养伤的时候,刘文就这么劝过她,过去也就罢了,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这是至理名言。她努力学认字,就能认,她努力学管账,就能会,现在她要努力摆脱这个命运,也一定……是可以的吧……
旁边的七娘突然翻了个身,她一惊,心中突然一动,脑中,立刻就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越来越清晰,就变得越来越有可能,而她,也越来越兴奋。
“你要和我做jiāo易?”
刘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刘茶花,他刚在附近转圈回来,这也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养成的习惯,每天总要运动一番,过去有条件的时候,他就在后院里瞎比划几下,现在院子小,他就一早出去转悠转悠,他昨天才回来,还有些劳累,也就没有走太多,哪知道他刚回来,正准备洗脸,就碰上了明显在等他的刘茶花。
刘茶花咬着下唇,先给刘文行了一礼,才有些紧张的道:“我的命是大爷救的,这些年也多亏大爷二爷三爷小姐才有这样的生活,本来,无论什么事,只要大爷吩咐了,我都要努力去做的,只是若和那人有关,我实在、实在……”
说到这里,她有些羞愧的停了下来,刘文摆了摆手:“不说这个,我理解,你想要如何?”
刘茶花更是羞愧,但最终还是道:“我、我也要一个和七娘姐姐一样的待遇?”
“和七娘一样的待遇?什么意思?”
“那场官司结束后,七娘姐姐就有了能摆脱那位郑老爷的机会,我、我也想如此。”
刘文明白了,他有些意外,而又有些赞赏的看向刘茶花,在明知无法摆脱的时候,给自己留取最好的机会,这样的品xing,这样的作风正是他所欣赏的,因此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刘茶花看了他一眼,然后跪了下来,重重的,给他磕了一个头。
第150章
“听说陛下这两日身体好了很多。”
“是,多亏督率请来的张神医,陛下的身体,比先前大有起色,这两天用的饭也比早先多了。”
孙念恭敬的回答道,覃子豪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现在说话,和先前可是大不同了。”
“卑职先前不懂事,总是粗鲁,这不全靠督率的教导,才学会了怎么说话吗?”
“滚你的蛋,老子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
覃子豪说的粗俗,孙念却满不在乎,他知道,覃子豪说的越豪放越粗糙,代表着他们之间越亲密。
“我看,你这是在陛下跟前学的吧。”
孙念心中一凛,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在陛下跟前,当然也学了不少,不过陛下总是病着,职下所做的,也不过是照顾照顾陛下的起居,要说见识,还是在督率这边长的。督率,职下一直想在督率身边的,现在虽说……”
他话没说完,覃子豪就摆了摆手:“你的心,我知道,但现在不行,你现在做的也很重要,你努力做,不要让我失望。”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嘴角带笑,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孙念立刻跪下:“职下的命是督率给的,脸面是督率给的,职下万死不辞也难保督率的大恩,督率jiāo给职下的任务,职下万不敢有半点差池。”
“起来起来,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
他说着,就去搀他,孙念哪敢让他真动手,立刻就自己站了起来,覃子豪笑道:“这就对了,你是我身边出去的,我哪有信不过你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还是到陛下身边当差吧。”
孙念行了礼就要退下,后面的覃子豪突然开口:“对了,听说你最近常去到杏花楼捧一个叫凤儿的场?”
孙念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又是哪个狗东西在督率面前胡呲,职下从不敢在当值的时候去杏花楼的。”
“看看,刚才还说你会说话呢,这还没一会儿就又原形毕露了,哪个说你在当值的时候去了杏花楼?”
“这个这个,职下这不是……”
“过去的事都是误会,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职下也是早忘了,但这不是有点害怕吗?督率,职下是个粗人,虽说现在好像有点长进了,可也还是个粗人。当初职下要是能长点心眼也不会……唉,不过总算运气好,遇到了督率,督率既是职下的上峰,又是职下的恩人长辈,职下别的不怕,就怕督率误会了职下,督率,你还是让职下回来做您身边的一个兵吧,哪怕是倒夜壶呢?职下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他说着,跪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覃子豪倒稍稍的有些内疚了。他虽说当初一高兴,把孙念收到了自己的亲兵队里,但过后就有些后悔了,这孙念是个贼配军也就罢了,但大字都不识一个,弓箭马术更是不懂,要做他的亲兵,那还真有些丢他的脸。但多少年了,都没几个珠人能靠一人之力,拿下戎人的脑袋的,他当初又大肆宣扬过,全军上下都知道他欣赏这个贼配军,要在将他踢出去,就有些难看了。
任何一个督率的亲兵,都可以说是他的亲信嫡系,有的更是家族子弟兵,他的也不例外,就算有后来加入的,那也都是能文能武,容貌英俊的,孙念在里面,就像是凤凰里的野jī,说有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这些人当然不会看孙念顺眼了,再加上他不怎么重视,孙念更是没少受欺负,后来有一次闹的大了,他被人诬告,差点丢了xing命,也就是那次他意识到这闹的太过分了,出言管了管,倒令孙念对他感恩不已。
其实这次,他也不是怀疑了孙念,只是马上要进行的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出一点纰漏。
“够了!”见孙念还在哭着不行,他一声厉喝,“大老爷们,掉什么马尿!老子不过是看你老往青楼跑,想着你是不是要娶婆娘了。”
“职下当然想娶婆娘,可有什么婆娘要嫁职下啊。”
“你现在又有官位,又有民爵,娶个官家小姐都使得,说吧,你看中了哪个,我给你保媒!”
“职下、职下也没看中哪个……”
覃子豪看着他,孙念满是泪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职下常去杏花楼,不过是那凤儿长的和职下过去的婆娘……”
“看你那点出息!”
孙念讷讷的说不出话,覃子豪道:“一个青楼女子,真喜欢,就娶回来做小好了,天天往秦楼跑又成什么样子!”
“职下经常去,其实也就是想解解怨恨。”
“真接回家有什么怨恨不能解的?”话虽然这么说,但见孙念真没什么异样,他也不想在一个秦楼女子上多费功夫,因此又说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出去了,孙念出去后,擦了擦脸,面无表qíng的往回走着,看起来那张平静的脸上只显得恐怖,但其内心已经在颤抖了。
他第一颤抖的是,覃子豪竟然真的怀疑了;
第二颤抖的则是,那刘大郎,竟然真的什么都料到了。
若在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和刘文联手,他当初之所以能在那个堡垒中坚持下来,靠的,就是那么一股恨意。他想着,无论是十年、二十年,他早晚有一天要回去,要找刘家报仇,要让刘家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就是凭着这股郁结之气,他吃着掺杂着沙子的米面,一天又一天的坚持了下来,直到认识了薛白,其实说认识也不对,他和薛白就是一个堡垒里的,早就认识,只是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怎么说过话。
认识薛白,可以说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不仅是他能真正接受武艺方面的训练,更因为,从和薛白的接触中,他也充分理解了那种普通人对于流氓无赖的痛恨。
其实他早先也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不是他受伤,也不是他痛苦,他只是先从别人的份额里得到一份,又不是真要把人bī到绝路上,而且,他也不是不gān活,给了他,那就相当于jiāo了保护费,他会为那人出头的。
而薛白则不同,他知道,只有真正接受了身手方面的磨练,他才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对薛白是感激而尊敬的,也因此,当薛白对他说出自己的事qíng,表达着对那个有着qiáng大后台的无赖的痛恨的时候,他才真正的被触动了。
在那四周都是空dàngdàng的堡垒中,他不断的回想着过去,一开始依然是痛恨的,但渐渐的,那恨也就消失了。出现在他脑中更多的,反而是刘茶花当初怎么殷勤的cao持家务,怎么被他逗的含羞带怯,后来怀孕后那种幸福的微笑。
越想,越后悔,如果他当初老老实实种地,他们一定能过的很好吧,孩子都不知道有几个了。
在有着边军日子的对比下,那种种地的生活怎么也不算苦的。
对刘茶花的怀念多了,对刘家兄弟的怨恨也就少了,不过要说完全释怀,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可是,也没了过去那种一定要杀死他们的想法了,他找郑钧下打听他们,更多的,其实是打听刘茶花,但是刘茶花根本就没有进京城,他自然也就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鼎鼎
腹黑文
生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