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叹了口气:“现在又何必再说这些,那是你三姐呢。”
五妞一怔,随即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道:“二嫂,二嫂,以后你就是我亲嫂子,不,是我亲姐!我再不做这事了!再不了!”
知 道五妞这边安排妥当了,于老三没说什么话,不过gān起活更卖力了,还从乡里背了一袋红薯过来,说是自己早先在坡地上种的,地不好也没产多少,不过吃着还好。 倩姐看着他晒的gān黑的脸,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这个人会打老婆会使唤人,五妞跟着他没少吃苦,但五妞有了事他也真会下力气,做起活来也兢兢业业,不会耍 滑头不会二皮脸。也许,这就是传统的庄稼人?
又过了几日,尤妈子终于把灌汤包子给弄出来了:“特意让人家多磨了一遍面,又加了点碱面,我说姑娘,你这包子准备卖多少钱一笼啊,卖的少了我老婆子都不愿意!”
倩姐听了大笑:“放心吧妈妈,怎么也要卖个三五文的,而且咱们不光卖包子,还做别的,配着,不知道能卖出多少东西呢!”
要 说知味现在最却什么,那就是菜品了,炒菜调菜基本上都没有。卖的最多的是泡菜,然后就是涮菜,但前者是个配头,后者,却是能当主食吃了。不是不赚钱,但赚 的真心有数。而菜品就不一样了,在现代,一把青菜一块钱,饭店炒炒里能卖到十二!两根huáng瓜一块五,饭店里能调调能卖到十块,这是多少倍的利润?
她不是不想弄炒菜,可先不说那要铺多大的摊子,只是厨师就是个问题。一般的是怕做的不好,反而伤了名气;那好的,不说他们是否出的起价格,关键是人家不见得愿意来啊。
而现在有了包子,他们就可以顺带卖调huáng瓜、调木耳、调金针菇,再顺带的,还能再出现玉米羹和三狠汤。只要做的不是太不成样子,客户都会捧场的——她在现代没少见这样的例子。
他们在这边喜洋洋的准备早餐,而章家那边已经闹翻了天。钟氏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枕边风,终于chuī的章元宝心动。二哥家的生意他是看在眼里的,媳妇都在那里做了几年了,要真自己gān绝对比别人更好。二嫂那边又愿意先让他们赊着,他们没有理由不gān啊!
他 本来是没想过要分家的,自他出生,就在这老宅里生活。自他十五六,就跟着去出车。他在这里娶了妻子有了孩子,虽然他知道早晚要分家,但在他的概念里,那是 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所以钟氏一说要加盟,他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但听钟氏说要分家,他就犹豫了。虽然他对他大哥也有怨言,虽然他也想生活宽裕些,可他还 是觉得现在还不到分家的时候。
钟氏知道必须得到他的支持,所以这段日子好说歹说,又给他讲事实摆道理,什么现在娘还在,他们分了 家能多得一些东西;什么若是现在不分,等他们赚了钱就分不了;又说这段日子,王氏总以身体不适要她请假照顾家里,她工钱就被扣了不少,再这么下去,就算柳 氏不说话,那姓陈的掌柜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有什么好多嘴的?”一听柳氏这么说,章元宝就跳了起来,“二哥二嫂不说,别人谁敢多话?”
“你又犯浑了是吧?”钟氏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你没看出咱二哥现在就一心教书,不管其他事了吗?”
章元宝皱着眉:“那还有二嫂……”
钟氏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二嫂是好的,可二嫂为什么要一直帮咱们?咱们可没对她做什么吧?”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钟 氏不知道怎么说了,夫妻这么多年,她能看出章元宝没什么坏心,可也有些太天真了。在家里面,他就是那种,你不给我我也不怎么想,你给我了,我也不承qíng—— 一家人呢!因为最小,因为章老太太一开始就偏爱,这个男人就觉得别人对他好都是理所应当的。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就想着能有个小酒喝,有个小ròu吃。好在对孩 子总是好的,对老婆——她如果提了,他觉得也不为难的话,也能满足。
“这不是一个太好的良家呢。”她在心中暗暗的说,可也不是太坏。柳氏遇到章文庆那样的都能把日子过到这个程度,她就算没本事,也不能太差了,还有孩子呢!
知 道章元宝那固执脑袋不是好说服的,她也不再对他说什么柳氏没享过他们什么福,反遭了不少罪之类的话,只道:“二嫂有了天儿,有多少,她也会多想着那孩子 的。还有倩姐,将来这嫁妆说不定在府城都是拿得出手的呢。何况咱们有手有脚,为什么老想着让别人帮?小三小四这两年只是读书还好,再过两年要科考呢?要游 学呢?说起来这次到府城也是二哥二嫂出的钱呢,住那么好的地方,你没看孩子高兴成那样,就不想着让两个闺女也去享享福?”
章元宝不说话了,他虽也重男轻女,可有两个儿子了,对女儿也是疼的。
“咱们分家出来,做什么都自由,赚了钱也不用再往公中jiāo了,这日子过好过歹,我都高兴!”
章 元宝听了心动,但还是犹豫。直到他前两天提早回来,见自己的大女儿慧姐在厨房里忙来忙去,而兰姐却在屋里嗑瓜子的时候,他突然爆发了。兰姐过去都不gān活, 但早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时候有钟氏有王氏,媳妇gān活在他脑中就是理所应当的。女儿跟着帮帮也没什么,女儿家这都是早晚的事,早些学会,以后到婆家 也不被人说嘴。
可现在,他的女儿在忙,而老大的女儿却在嗑瓜子!
凭什么?
要说为家里赚钱,他也一样出车,钟氏在外面做工还要把工钱上jiāo一半,他的女儿才八岁,兰姐可已经快十五了!
眼前见到的,再加上钟氏说的话,一下就在他脑中汇集到了一起,凸显出来的就两个字:分家!
这 两个字一说出来,就在章家搅起了一片风云。章老大怎么也没想到分家这两个字能先从这个弟弟嘴里说出来,当下一冲动,也就说了分就分,可当天晚上就后悔了。 第二天回来,就切了两斤ròu,带了酒把章元宝叫到自己府里做了一番jiāo流。大意就是你我兄弟这些年,一直相处和睦,好端端的分什么家?父母还在,老二出去那是 有缘由的,你再出去,不就是让外面人笑话吗?
章元宝听了不是不犹豫,不过钟氏一听他说了出来,就快马加鞭的和他敲定了,这次一定 要分。又暗示着说,若是再不分,不仅是慧姐,将来就是囡囡恐怕也要受这欺负,还说小三小四现在已经帮着家里捡柴,还偷偷的帮她清理过骡子,老大老二什么时 候gān过这事?一样是读书,一样是做学问,凭什么他们家的孩子就要做这些?
“我知道大哥大嫂是怎么想的,觉得咱们吃了他们的,那咱们就分出来,也争这一口气!”
章元宝心疼女儿,更心疼儿子。两个儿子在章文庆那里读了三年书,在他来看已经算半个读书人了,以后不说秀才,童生总是能中的吧?二郎读了这么久,也还是白身呢!
所以这次不管章老大怎么说,他就是咬定了要分。章老大气急,就把他晾到了那儿,想着就算他不出车了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再找个赶车的,想分他的骡子,那是不可能的。可章元宝虽天真,也有几分诨劲,车照样出,收的钱却再也不jiāo给他了。
☆、第82章
第十九章
在章老大的心中,天底下只有两件事是最重要的,一,是他的两个儿子,二,就是出车。
要是此时有什么全勤奖,风雨无阻奖之 类的,章老大绝对能月月先进,年年拿奖。什么身体不适,什么过年过节对他根本就没影响,当然,他过年是会休息几天,可那绝对不是因为他想过年,而是因为过 年没多少人坐车了,他不得不休,否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恨不得出个七百三十天——连晚上都跑了。
对于他来说,少出一天车,那就 是少一天的钱。章元宝这突然不再把钱jiāo给他了,那真比杀了他都令他难受。头天晚上,他还以为是章元宝忘了,当时看他们的灯也灭了,就没有敲门,不过他却是 转辗反侧了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找章元宝要开了,章元宝却道:“大哥找我要什么?”
“什么?”章老大一时没明白过来,“昨天出车的钱你还没给我,我找你要的就是那个。”
“这是我出的车,为什么要把钱给你?”
章老大蒙了,他愣了好一会才有些愣愣的道:“你为什么不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章元宝却比他更有气势。
“你为什么不给我?”章老大又问了一遍,“老三,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啊。大哥,家里三头骡子,这钱为什么都得是归你的?以前的也就罢了,这以后,我出的车那钱就该我拿着!”
“你说什么?”章元宝听话了这些年,章老大根本就没想到他会闹这么一出,翻来覆去的就是不信。
“我说,以后的钱我都不会给你了。”
说 完这句,章元宝稀里哗啦的喝了汤,就着咸菜吃下窝窝就出去了,只留着章老大在那里发愣。如果没有意外,章家的早饭都是要开两次。因为现在jiāo通不便,人们外 出往往都习惯一大早出门,所以像章老大这样要出车的,卯时前就要吃好饭,饭后赶着骡子去套上车,再到西门前轮号排队。
而其他人则不必起这么早,特别是大冬天,哪怕是章老太太呢,也不太愿意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所以此时饭桌上只有张家兄弟和章大郎。
章元宝走远了,章老大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章大郎来到他身边,皱着眉道:“爹,这可怎么办,以后三叔是要昧下那些钱呢!”
章老大终于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门外,对着正在牵骡子的章元宝道:“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章元宝不理他,他上前按住他的手:“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我说的够清楚了。”章元宝甩开他,“就是以后,我的这一份我要自己拿着。”
“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不能自己拿着?”
“这是家里的钱!家里的吃穿用度,老少爷们的开销都靠这个,你拿着了,要家里其他人怎么办?你过来,你给我过来!”
章老大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面拉,章元宝却只是不动:“怎么办?分家呀,我早就说了要分家!你是老大,我不和你争,但这三头骡子总要有我一头吧!过去的我就不和你算了,但从今天起,这头骡子挣的钱就都是我的!”
章元宝说的斩钉截铁,章老大只觉得头都要发懵了。来了!来了!他最怕的事终于来了!章元宝真的要和他分骡子了!
章大郎上来:“三叔,你这是不讲良心了,这些年你跟着我爹吃香的喝辣的,娶了妻子生了孩子,现在你要闹分家?分家行!人走,骡子留下!这骡子全是我爹和我辛辛苦苦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