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女儿天真无邪,就知道到处玩、惹事,现在女儿大了,知道帮补家里了,但再怎么着,她还是小三小四的二姐姐,还是知道孝顺奶奶的好姑娘。
他过去的时候女儿正在练字。原身的字其实并不怎么好,毕竟是小孩子不是怎么能耐得住xing子,而且又是一个女孩,章文庆也不是管的太严,她早先的字其实也很一般,但自她穿来后每天都会规规矩矩的练一张小楷,这可不是现代,到处有电脑。这时候的字就是人的脸面,就算她是个女孩吧,一手好看的字也要比不好看的qiáng。
章文庆能中廪生,字当然也是不错的,见女儿正在练字也就没有打扰,在旁边看了也还指点她两句,倩姐照着去写,感觉果然有点改善:“爹爹果然是最棒的!”
章文庆自得一笑:“你这字才刚刚有点能看,再过段日子有点看头后,再练练那几个名家的行书,回头再练楷体,你就能摸着点门道了。”
“要这么麻烦啊。”
“这算什么?爹当初为了练字,那是收碗上悬着石头的。”章文庆叹了口气,想起过去的艰苦岁月,倩姐挑了下眉毛,她真没想到这渣爹过去还有过这事,“那爹为什么现在不练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爹的字写的非常好了!”
章文庆老脸一红,他的字是不错了,但要说非常好那还远远不是。面对女儿赞叹的目光,他咳嗽了一声:“学无止境,爹还差得远呢。”
“我知道,爹才只是秀才,还要靠举人中进士,给娘挣诰命呢。”
“不仅要给你娘挣诰命,将来还要给你找个如意夫婿。”章文庆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倩姐装着害羞用头顶了顶他,“爹又来打趣我,真坏!”
章文庆哈哈大笑,只觉得早先的郁闷都一扫而光了,他又和倩姐打趣了两句,就把小三上学的事说了。相比于面对柳氏,此时他就是非常自如了,很随意的把事qíng说完之后他又道:“你娘现在不同意,我也知道家里难,但小三不是别人,这入馆又不是别的事,咱们有能力应该支持是不是?”
支持你妈!
倩姐在心里暗骂,有能力的只有他们吗?大房家没能力吗?三房家就一点存粮都没有?是,大房一年只给一两银子意思意思,可老太太这些年不会少贴补了,而且家里的菜大都是钟氏买的,多的不敢说,边边角角的会没有一点克扣?还有她那两个姑姑那里。既然说有能力都要帮,那就大家一起出啊,凭什么只要他们来?
面对章文庆期许的目光,倩姐皱起眉:“可是爹,咱们没有能力啊。”
章文庆一窒,倩姐又道:“天儿马上就要来了,咱们不要为他准备吗?爹也看到他身上穿的了吧,过去也就罢了,将来还能让他那么穿吗?这从里到外都要重新添置,少说也要三两银子。还有咱们家多个孩子这也要摆酒吧,按一般的规矩来算,起码也要十两……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这酒席还要往后拖,更何况,爹,你马上就要有儿子了!”
倩姐以那种非常兴奋的口气道,章文庆一愣,呆呆的哦了一声。
“那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弟弟,是我将来的娘家人,也是要给爹和娘养老送终的,爹你也一定希望他出息吧!”
“这是当然。”
“他现在已经两岁了,再过个两三年也是可以入馆开蒙的了。爹咱有钱,为什么不给弟弟花啊,咱们多存点钱,给弟弟找个好馆子,那弟弟不是更容易有出息?将来说不定还能给我这个姐姐也挣个诰命呢。”
从来没听说过弟弟给姐姐挣诰命的,不过倩姐的话也提醒了章文庆,他以后也是有儿子继承家业的了!这么一想,他原本要为小三争取的心就淡了几分。当然还是要争取的,不过反正这事,也不急,他最多这几天先不和他娘碰面呗。
当天晚上,章文庆就又被倩姐拉到了摊子上:“昨天多亏了爹,要是没爹我们一定忙不过来。爹你今天还来呗,当然今天可能不忙,要是不忙你就在那里静静心,我知道爹这几天烦心事多,一定是看不进书的,与其这样不如就到湖边散散心。娘,快帮爹找件暖和的衣服,就拿那个láng皮袄子,什么láng皮的在奶奶那里?那就拿那个狗皮背心,爹,你别嫌弃不好看,狗皮的才暖和呢,你没听人家说狗皮膏药吗?”
章文庆根本就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母女俩联手穿上了衣服,然后晕晕乎乎的把他给拉了出来。
这个晚上,章秀才又被指使的头晕眼花。随着日子越来越往后,他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虽然现在已经开始有人模仿他们把韭菜盒子炸两遍了,但这羊ròu串还是头一份,何况他们现在还又多了一个别人比不上的泡菜,这生意也就更好了。
现在很多人都是在这里吃了,临走还会再带上几份泡菜,留作第二天早上配饭。这泡菜看起来利小,一份不过两个铜子,但他们现在一晚上能卖出几百份,只是这一项,每天的赚头就在五六十文以上了。
这样的生意,章文庆又怎么可能闲着?而比起昨天,他又多了一项生意——那就是送泡菜。
这一个晚上送下来,章秀才最大的感触就是赚钱真不容易,他过去觉得出车都不容易了,早起晚归,拉客收钱,但好歹路上的时候他只要坐着就行了,而现在,他一个晚上都是站着的。
就这样,又能赚多少?一碟泡菜才两个铜子啊两个铜子!他们要卖多少才能卖出一两银子呀。章秀才光知道自己送了不少泡菜出去,但并不知道到底送了多少,这其中的利润当然更不清楚了。
他很长时间没这么劳累了,回去后就睡死了,第二天是被敲门声给惊醒的,他躺在chuáng上,有那么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发现,在外面叫门的……好像是他娘?
这么一想,他躺不住了,披了件衣服就站了起来,刚出来就看到那边尤妈子已经打开了门,他娘风风火火就冲了过来。
“……娘……”
他这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他娘一巴掌打到了头上。
“娘!”
“你还有脸叫我,你是要害死你大姐啊!”他娘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章文庆一头雾水,扶着额头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原来章淑萍那天回老宅闹了一通,回去后就对李秀才说没事了,她娘一定会把这事摆平。李秀才将信将疑的听了,对章淑萍那是又有点气愤又有些恼怒。他气章淑萍当初要他写下那个欠条,恼章淑萍没有一早把这件事解决好,想到那天他竟被人追到门上叫骂,他都恨得想再打章淑萍两下。
可这个时候还要靠章淑萍协调,所以他只能一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找章淑萍的麻烦,一边催她赶快落实这件事。所以这两天章淑萍真没少往老宅跑,章老太太当时虽然还没见章文庆,却也对她大包大揽,说绝对没有问题:“他们就是想过那个三房的孩子,我让他们过了,谁也不会再提那笔银子的事,你让女婿放宽心,绝对没有事的。”
章淑萍知道自家娘在二弟那里的作用,一开始也比较安心。可这都第三天了,李秀才坐不住了,她也坐不住:“娘,到底有没有个准信啊,明天人家说不定就要告人了哩。”
“怎么没有,你二弟今天来了,我已经给他说过了。”
“那二弟答应了吗?”
“他怎么会不答应?”
章淑萍放了心,回去后就对李秀才说了,李秀才听过点点头:“既如此,那就好。都是亲戚,闹成那样,实在不好看,以后再不可如此了。”
章淑萍点点头,旁边的金氏道:“大姐,那欠条你拿回来了吗?”
章淑萍一怔,金氏又道:“既然欠条没要回来,怎么能说此事已定了呢?万一明天人家又来找老爷要债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还要让老爷跟着那粗鄙之人到县衙吗?丢也丢死人了。”
李秀才看向章淑萍,章淑萍心里暗恼,板起脸:“这是我家之事,又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老爷,人家也是好心提醒一下姐姐。”
“好心?我看你是不安好心!”
“老爷,你看姐姐又说我。”
章淑萍恨的牙痒,正要开口,那边李秀才已道:“都少说两句吧,大娘,金氏也是好心,你不要总是说她,拿出点你做大姐的气度。”
章淑萍气的郁结,可又不好说什么,只想着待自己儿子有了功名,再好好收拾金氏这个贱人。
李家人就这么睡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公差就过来拿人了。李秀才顿时被吓的白了脸,他是个秀才可以见县官不拜,可那县衙又是什么好地方,谁又想就这么进去?何况就像金氏说的,丢也丢死人了。
但无论他好说歹说,哪怕塞了银子也没用,那几个公差虽因他是个秀才对他客客气气的,但就是要他走一趟,最后李秀才是哆嗦着被带走的,他这边一被带走,那边章淑萍就扑回娘家哭了起来,章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出门就坐了个车赶过来了:“你说你说,说让你把你大姐的事解决好,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人都被带走了,以后大娘还怎么活?你就是想让我死的是不是?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她说着就要去撞墙,唬的章秀才连忙拦住她:“娘,娘,这事能解决,一定能解决!”
“怎么解决?你去!你现在就去县衙!”
章文庆不愿意,那县衙是什么好地方啊,又不是县太爷请他们过去喝茶,现在是问案啊!他去做什么?何况他去了也不起作用啊。他看向柳氏,柳氏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他。
“三娘子,怎么会是这样啊?娘都已经让咱们过天儿了,务本兄怎么还是被带走了?”
“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章老太太看向她,眼睛泛红,“这不就是你一手cao作的吗?你还想怎样?还想怎样!”
“娘怎么这么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柳氏仿佛受了惊吓,满脸惊恐的看向章文庆,章文庆本也对她有些不满,见她这个样子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怎么和你没关系?”那边章老太太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若不是你,大娘的夫婿怎么又会被带到县衙?他一个秀才,那官差是会轻易找他的吗?”
“奶奶你这就错了。”倩姐大声道,“大姑父被带进去自然是犯了事,我娘好好的在这里出着摊子做着家务,又怎么会和大姑父有关联?”
“怎么没有关联?你大姑父就是被你大姨夫告进去的,说他欠了银子!”
“那大姑父欠大姨夫的银子没有啊?”
“当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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