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记:暗君传_张鼎鼎【完结+番外】(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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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生活在意大利,他的母亲身上有一半的中国血液,但却要求他在家的时候必须用日语。
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送他去踢球,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个球员,因为他们家,在日本,开始经营俱乐部。
“你要为你的父亲做到最好!”
这句话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是迷茫,第十遍的时候是厌烦,而在第一百遍,则已经成了习惯。
要为父亲做到最好,要,做到最好。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在少年队中,已经算是有了一些成绩,也就是在那年,他被自己的父亲召回日本,从此,开始为那个球队拼搏。
少年队、青年队,然后是成年队。
努力就有收获,就算他离世界足球越来越远,但在日本国内,他已渐渐成名,而且成了典范。
刻苦训练,没有绯闻,忠诚……
并不是刻意的,只是,很多东西已经成了习惯。
然后,在那一年,他又一次见到了亚瑟。
如果不是再次见面,他几乎就要忘了这个人,如果不是那标志xing的一金一蓝的眼睛,他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亚瑟,就是那个沉默的少年。
这句话也许有些奇怪,因为亚瑟要比他大,但是在印象中,他总觉得那个少年,特别的……没有存在感,还有一些畏缩。
第一次见到亚瑟是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忘了,有记忆的是,好像不知不觉中,就有个人总是在看他练球。
他一直都是没有天分的,所以一直都要最努力,加练,在他童年时就成了习惯,无论刮风下雨,他总是要练够次数的,而渐渐的,那人就成了夕阳似的背景,不留心就不会看到,但是始终存在。
第一次说话是在什么时候呢?啊,对了,是在一个下雨的下午。那天,他依然在练习,只是总觉得有些奇怪,在要结束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是那个背景似的人不在。
是有些别扭的,还有一些的,寂寞和担心,以前那个人总是在的,那个人和他一样,无论刮风下雨都在的,今天不出现,是因为有事qíng耽搁了,还是,生病了?
没想到的是,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那人,非常的láng狈,衣衫扭曲,脸上带着明显的痕迹,很显然,刚被打过。
那人走的很困难,一走一歪,然后终于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
他奔过去,那人抬起头,他顿时被骇住了,银色,那人的眼眸,竟是银色的!一金一蓝已经够怪异了,银色的眼眸,更是恐怖。
“很少见啊,我第一次看到银色的眼眸啊。”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明明害怕,为什么声调却还是平稳的呢?也许,是因为这人的表qíng和母亲有些类似,平静、空dòng,就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似的,在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他总看到母亲,就那样站在窗前。
“我以前总想啊,东方人都是黑色的眼眸,那为什么西方人不是银色的呢?现在终于见到银色的了,这说明你是正宗的西方人吗?”当看到那人僵硬的表qíng后,他继续说着,非常奇异的,当他说完,那银色又再次恢复了正常。
心中偷偷的松了口气,但还是用轻松的语调道:“原来是会变的啊。我叫小林正也,你叫什么?”
“……亚瑟。”
就这样认识了,不过也没有太多的jiāo谈,他们相处的模式还是那样,在固定的时间,到固定的地点,他踢球,他在旁边看。
那时候,西方世界的人到东方的少,东方世界的人在西方的也不是很多,虽然他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口音也完全没有异样,但是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在他只是小角色的时候无人理会,而当他渐渐的踢出一些成绩,受到教练的注意,那些原本排斥他的、孤立他的,开始了对他的打压。
“你好像觉得无所谓?”在有一次他被球队中的其他人联手教训了一次,而依然执拗的练习后,那人带着点异样的说。
“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就算打了我,也不会有什么进步,我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超越他们。”
“正也,不要和别人比较,你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超过他们的!”他的母亲总是这样告诉他,其实,对这句话他是很厌烦的,但在那个时候,他张口说的,却是这么一句。
“是吗?那你努力吧。”那人说完,第一次没有看完他练习就走了,再之后呢?再之后他就回日本了,再见时,已是八年之后。
八年,他成了日本的球星,但亚瑟比他的变化更大,当年那个láng狈的、沉默的少年,成了博纳罗蒂家的家主!
在那个宴会上,就连那位他一直觉得,连仰慕都非常困难的父亲,谦卑的跟在那个人的身后,而那人,却表现的一直都很淡漠。
“小林正也?”
“啊,是亚瑟君啊!”
“我就知道,你会记得我的。”
那人非常高兴的样子,他微笑,其实忘了,但一金一蓝的眼睛毕竟少见。
他和他jiāo谈着,而那个一直都不承认他的父亲,非常困惑的看着他,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从那一刻,要不一样了。
亚瑟喜欢他,这是他从最开始就知道的,但他却始终装作不知道,所有的暗示都被他装糊涂,而明示……在那人不能开口之前,就被他化解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今生,最大的筹码。

第93章 番外他和他的巧克力(下)

按摩着头皮的力道,不轻不重,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对他的吧,更有可能的是,他拿着毛巾,帮那人打理。
那么长的头发,要打理起来,真的很麻烦,要完全的chuīgān,起码要半个小时,还要被那人嫌弃。
“你弄疼我啦!”
“笨手笨脚的!”
“罗转都不是这么做的!”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起码在他二十岁之后就没有了,但那个人却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那个人说什么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要汽车!”
“我要巧克力!”
“我要和你上chuáng!”
……连上chuáng的事qíng也可以说的那么直接、那么gān脆,就仿佛,那种事并不算什么的……
对那个人来说,也的确是不算什么吧,所以,就算他们上过chuáng,在说要走的时候,也再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是他赶那个人走的,想了很久,然后终于在那一天说出了口,然后那个人真的如他所愿的走了。在另外一个国家,但是,却经常会听到他的消息,看到他的身影……在报纸、在杂志以及在电子广告牌上。
一开始是什么心qíng呢?
不在意吧。
好像就是没有太多的触动,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天,看到了一个小孩子吃蛋糕,那是一个中西方的混血儿,棕色的头发,黑色的大眼,穿着白色的米奇装,很快乐的咬着奶油蛋糕。
那一天,天很好,云很白,阳光灿烂,微风轻柔,给人一种睡着了就会有好梦的感觉,而他,却突然的,浑身冰冷。
止不住的颤抖,还有一种无法遏止的恐慌。
第一次看到那个人,他也是在吃蛋糕吧,吃的嘴边都是奶油,瞪着一双大眼。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真的算起来,并没有几年,但为什么,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并不远的。
时间不是太长,距离也不是太长,就算不是同一个国家,也不需要几个小时的飞行,但,就是知道,很远很远了,远到,无论他怎么追赶,也没有接触的可能。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间,世界就不一样了。他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不,并不是第一次明白。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其实就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承认。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在为小林努力,八年、五年,十三年的岁月,开始的前八年,他在为自己,后面的五年,他在为小林。
这期间,不仅有努力,更重要的是,有忍耐。
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可以把小林带到身边了,但是不想让他受一点的委屈,不让他有一点的勉qiáng,所以宁肯冒着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风险。
他可以有很多很多的qíng人,但是最重要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也是这么以为的。
然后,突然有另一个人出现了。一开始,只以为是一个意外,再之后,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就在那么不知不觉中,那人的比重越来越大。
“不公平!不公平!”
仿佛,那人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倔qiáng的、满含怨气的,每次想起,都有一种冰雪似的冷。
那一天,那个人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委屈吧,这么想着,总是想笑,但却不知为什么要笑。
“马上就快到圣诞节了呢。”
“恩,你有想到哪里吗?”
“哪里都可以,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是吗?有想过要回日本吗?”
“你这样一说,我倒的确有些想念那里的温泉了。”
“那我们就去吧。”
这么一说,行程就定了下来。
这几年,圣诞节出外旅行的人渐渐多了,飞机旅店都不容易订到了,但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到了日本,走了一些需要走的场合,见了一些需要见的人,然后到了日本以温泉出名的群马县。
其实,日本这个国家,好像到处都是温泉,要说有特色,也好像每个地方都有特色,不过既然是小林选的,那也就无所谓了。
圣诞节的日本,到处都是人,看着那些男男女女戴着圣诞帽,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只觉得奇怪,这应该,不是他们的节日吧。
不过这样的话他当然是不会说的,小林会不高兴的。
“罗转!”清丽的声音,理所当然的声调,他怔了两秒,回过头,然后就看到那个人,正在摇着一个圣诞帽。
“我不要戴这个啦!”
“是你自己要的。”
“人家都有啊。”
“现在你也有了。”
“我不要戴了。”
“起码戴过这一天。”
“为什么?”
“否则就是làng费。”
“那你戴啊。”
“……我从不戴。”
“为什么?”
“我是中国人。”
“什么?”
“我们信的是佛是菩萨是玉皇大帝,从来不是圣诞老人,我要是有什么想求,会去找个庙拜菩萨的。”
“菩萨也是假的。”
……
那两人的对话在继续着,很奇怪,明明隔的那么远,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但为什么,他却能听的那么清楚,清楚到,连其中的语调变化都没有错过。
而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了过去,最先看到他的是罗转,看到他,一愣,然后就有明显的不悦,很冰冷的态度,他却没有在意,一扫之后,就看向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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