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老头怔住,仔细看着幽魂蛊的动作,低语道,“怎么会搜不到魂魄?难道是……假的?”
“嗯,是假的。”周通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过来,老先生震惊地回头一看,双眼瞪大,“你、你……怎么可能?”
“替身术可不是黑巫独有的东西。”周通笑了笑,老先生闻言回头一看,被压在蛛网下的居然是个纸人!
“周通”的身体一消失,那只幽魂蛊就骤然失去了目标,一下子落在地上,随后似是受了惊一样茫然地到处乱跑。
周通说:“如果你只是要用尸体来养人的话,那个公墓的尸体就足够了。可你偏偏要cao纵卷舌去杀人,岳恒宇的体质特殊,我猜到你可能要用他的尸体做别的事qíng就留了一手。”
老头闻言就知yīn谋败露但绝不能让幽魂蛊也落入别人之手,他忙扑过去要抢回幽魂蛊,谁料到,幽魂蛊居然凌空漂浮了起来,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凌渊的形貌显现出来,他下半身还没有实影,就露出上身,手里头握着那只幽魂蛊,明显的想占为己有,那表qíng都不用说话周通就明白过来凌渊要说什么——这玩意我要了。
吸食了无数yīn气的幽魂蛊的确是大补之物,长得又这么肥……难怪凌渊会心动,但是一想到凌渊要吃这东西……周通觉着自己身为一个用餐正常的人类有点接受不了……
幽魂蛊落入凌渊手中,老头慌乱不已,他瞪着凌渊警惕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凌渊懒得理老头,收回形貌又缩回周通身边,那只可怜的幽魂蛊出来逛游了一圈什么也没吃到还被人家抓了,可怜兮兮地被气吊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能。
老头如今基本已经黔驴技穷了,养蛊是需要消耗jīng力的,凭借他的jīng力能养出这么两只蛊虫已经算是不容易,周通估算他拿不出别的更厉害的蛊虫。
他走向老太太,看了下老太太gān枯瘦弱的身体,说道:“我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了。”老太太含着泪看向老头,说道,“我马上就死了,你还要去摆弄这些蛊虫吗?”
一个“死”字触动了老头,他身子一抖,忽然冲向房间内唯一的一个破旧柜子,将柜门打开之后,搬出一个瓮。
周通冷眼看着老头动作,没有制止。
老头抱着瓮走到老太太身边,一把捞出几只蛊虫,这几只蛊虫明显是没有驯服好的,被老头抓在手中的时候都争先恐后地啃食着老头的手掌,短短几步路,老头的手掌已经被咬得血ròu模糊,伤口处还涌出幽绿色的毒水,甚至有蛊虫顺着他的胳膊往他衣服之内爬了进去。
老头顾也不顾,将蛊虫抓过来对老太太说:“没有花了,没有花了,这几只蛊能续你的命,你要活着,你要好好地活着……”
周通这时才出手,他拦住老头的动作,对他说:“没用的,这几只蛊放在她身上会让她承受极大的痛楚,她的jīng神已经熬不过去了,你这样无疑在bī死她。”
老头没说话,他瞪了周通一眼:“滚开。”
周通没让,拦在老头面前,老头挪不动周通,忽然大喊一声,疯了似的将那些蛊丢在地上,随后跑到架子旁,将那些蛊全都一点不剩地全都倒了出来,满地的蛊虫到处爬着,唯有周通跟老太太周围的地方没有蛊虫敢爬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人要死!”老头歇斯底里地喊道,他yīn沉沉地盯着周通,“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失败!”
他忽然惨叫一声,爬入他衣服内的蛊虫咬破了他的血管,在他毫不知qíng的时候有只蛊虫一路顺着血管爬了进去,甚至还有别的蛊虫,直接咬烂了他的皮ròu,钻进了内脏。
老头疯了似的跌在地上打滚,不停高喊着疼。
周通遮住老太太的视线,老太太却抓住周通的手,眼泪溢出,哀求道:“你、你能救救他吗……”
周通叹了口气,说道:“他作茧自缚,我救不了他,最多保他个全尸。”
老太太恳求地看着周通,周通只好甩出一张符,打散了那些蛊虫,而那些深入老头身体内的蛊虫却是没办法拔除了。
老头在地上翻滚了没多久就停了挣扎的动作,半天没有反应,瞪着一双眼睛惨死。
周通取了老头的血,将蛊虫全都引在一起,拿五雷符烧了个jīng光。
他回到老太太身边,按住老太太脖子上的脉搏,那里跳动得十分缓慢,生命快到尽头了。
老太太抱着老头的尸体,说道:“这下一起去死了,你也不用怕孤单了。”她含着泪看向周通,说道,“柜子后面还有个暗道,里面不知道是他养的什么东西,你是个好孩子,一并销毁了吧。”
周通点了点头,在柜子里发现一个暗门,他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cháo湿的通道,一直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周通点了一张火符照亮前路,顺着满是苔藓的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
台阶之下是个斗室,地方不大,却比茅糙屋的占地面积要大上一点,墙壁上挂着油灯,周通点着了火,斗室就亮了起来。
结果出乎意外的,这里面什么脏东西,四面的墙壁上全都挂着相片。
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相当帅气的小伙子,在湘西参加活动的照片,跟朋友聚在一起的照片,直到后来跟老太太在一起的照片,结婚照,跟孩子的全家福,从他十几岁的照片到如今铺的满墙都是。
只不过这些照片上面全都被他用红笔大了大大的叉字。
他否定了自己的一生。
斗士中央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叠放着几本书,周通拿过来一看全都是有关于制蛊、复活之类的秘书,有些书他连听都没听过。周通翻看了下,书里头认真地记着笔记跟心得。
桌子上还放着几张纸,周通捡起来一看,上面罗列的都是一些清单,有日常开销,还有一些制蛊用到的东西。
最下面的白纸上则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周通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归属地是外地的,还远在北方,在c市。
这人联系一个这么远的外地号码做什么?
周通有些纳闷,他在斗室里看过确定无误之后就走了回去。
在打开柜门的时候,凌渊说:“别。”
周通脚步顿住,他与凌渊通魂,能明显感觉到凌渊的紧张:“外面有人?”
“嗯。”凌渊警惕地说,“小心点。”
柜门虚掩着,周通从fèng隙中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男人高大的背影,他背对着周通正在打电话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周通刚好能听清楚。
“冯信死了,留下了尸体,你去看看他的陶偶——裂了?好,确认死亡。”
他挂了电话之后,把手里的东西全都丢在那张老旧的chuáng上,一堆烂泥一样的腐ròu掉了出来,还有几个盖好的盒子,从盒子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如同虫蚁在蠕动一样。
男人点着了烟抽了起来,对老太太说:“看来他的秘术也失败了,你活不了多久了。”
老太太抱着老头的尸体没吭声,像是没听到那人说话一样。
他也没多说什么,从老太太身边走了过去,侧身出门的时候,周通看到了他的侧脸。
“陈恩……”那张侧脸跟记忆里的名字挂上了钩,周通略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恩走出茅屋的背影。
“他找了我很久。”凌渊说道,“至少有五年,那人身上气不正。”
两人正说着话,陈恩却在外面放了一把火,火势滔天而起,又有邪风助长,茅糙房摇摇yù坠。
“糟了。”周通说道,他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此时此刻闭上了眼睛,魂魄飘忽在身体上方,显然已经死了。
火势蔓延到两人的尸体上,在大火之中,尸体被烧灼的焦味立刻钻入了周通鼻腔之中,呛人的味道四溢,周通正琢磨着要不要冒着bào露的危险掏出茅糙屋,还是退回地下室中,想办法把火堵在外面。
显然前一条要靠谱一点,这么大的火,即便烧不到地下室,也会因为高温把地下搞得跟个蒸笼一下,他暂时还没有被蒸熟的打算。
想到这儿,周通正要出去,却被凌渊叫住:“等一下。”
“怎么?”周通问道。
“不用出去,这是凡火,伤不了你。”
“?”周通仍是不解,可却听了凌渊的话,没动。
火势吞了过来,将周通整个人都吞入了火海之中,可那些火焰被周通身上无形的一层壁挡在了外面,丝毫没有伤害到周通,就连火焰产生的高温也没有表现在周通身上。
周通明白了。
是女地仙给他的那件纱衣。
茅糙房在火焰中轰然倒塌,周通从火焰之中安然无损地走了出来。
这把大火烧光了所有,包括那一片埋着尸体的花朵,却烧不掉泥土之下的尸体,因为蛊虫的涌动,有些尸体被从泥土底下掀了出来,bào露出残肢断腿。
而事qíng的始作俑者,被焚烧得丝毫不剩,他的魂魄也即将因作恶太多被无常拘走,到那幽魂地府去赎罪。
***
回到a市,刚进店门,周通就收到一个快递,他看了下寄信人地址,是南岛韩家,估计是韩齐清寄过来的什么东西。
想起陈恩,周通没顾得上这个快递打开电脑上网查了下有关于陈恩的资料。
网上的资料少得可怜,完全是些表面上的东西,他又查了下陈恩老板赵京山的资料,这会多了起来,但大多都是他在商场上的功绩跟做的一些访谈演讲之类的节目。
凭借他们小老百姓的资料,要查一个人太难了,周通想了想,给端正打了电话。
端正家里人多,路子也多,找他查这些东西再合适不过。
一接通电话,端正那边嘈杂得很,周通问道:“怎么?在老宅吃饭?”
“是啊——”端正小声应了一句,“怎么了啊小通?”
“有点事要找你帮忙。”
“哎呦,现在可不成。”端正说,“今天中秋,我们老爷子不让我们gān别的事qíng。”
“端正!gān嘛呢?酒你喝完了没就敢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端正扬着嗓子喊道,随即对周通说,“等下我打电话给你。中秋节快乐啊!一会儿回去来得及我给你送月饼去!”
“好啊,中秋节快乐。”
周通挂了电话之后,神qíng有些恍惚,才意识到今天就是中秋节。
“金凤荐慡,玉露生凉,丹桂香飘,银蟾光满……至如铺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围子女,以酬佳节。”周通低声念着吴自牧《梦梁录》中的语句,有些怅然。
他对凌渊说:“小时候我爸最重视中秋节,比生日还重视。他说做他这一行的常常把脑袋挂在腰上gān活,指不定哪一天就死了,能跟家里人聚一天是一天。”起小时候的事qíng,周通笑了,满是憧憬地说道,“他会买豆沙馅的月饼,偷懒不做晚饭,背着我就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看月亮,允许我喝一点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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