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_御井烹香【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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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瑜道,“不是这样说的呀,练字也是练心么。我奶奶说,能沉下心来练字的,将来遇到大事也就有静气了。”
“哦——”桂思阳就笑话刘德瑜,“上回你在我们家打《超级张三》的时候,你那表现也叫有静气?”
刘德瑜脸一下就红透了,她qiáng道,“我那就是玩得入神么!打电动又不是大事,gān嘛要有静气啊?”
含光这下是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只好保持微笑。这时她不认识那人便走来笑道,“德瑜、思阳,什么时候又凑在一起打游戏,我怎么不知道?”
看来这三人都是认识的,只是按含光瞧着,算不上多熟悉而已。桂思阳也对那人绽开笑脸,“老何你那时候不在啊,去乡下度暑假了吧。”
他今年才十一二岁,却叫一个同龄人老何,含光倒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桂思阳和刘德瑜还未如何呢,‘老何’不高兴了,瞪了含光一眼,道,“你笑什么笑。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你?”
含光笑意一敛还没说话呢,桂思阳已经打圆场道,“好了,人家又没笑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嘛。”
‘老何’对着桂思阳和刘德瑜挺热qíng的,看含光却是拿眼角在瞄,也难为他了,怪清秀的一张脸上,竟能堆得下如此之多的恶意和鄙视,“我又没说错,她不就是那个李含光吗。没爹没妈,她买得起游戏机?思阳你也是,刚就不该和她搭话,倒是被她给粘上来了。”
如果说柳子昭的鄙视还是比较婉转,比较有腔调的话。这位老何的轻视那就是恨不得把轻.视两个字摆到含光眼前,几乎已经沦为人身攻击了。含光前世的社jiāo场里,几乎不会出现这么小儿打架般的招数,一时怔了一怔,还不知怎么回话好呢。桂思阳已皱眉道,“英晨,这样讲话没意思,李同学虽是孤儿,却能上进,正值得我们学习,是我不会说话,不合提起游戏的事。”
刘德瑜也皱眉道,“何英晨,你老实点吧,这又不是你家,轮得到你这么大剌剌地说话吗。”
两个人的xing格倒是鲜明地表现了出来:桂思阳明显比刘德瑜会做人一点,说话都是尽量两边不得罪的。刘德瑜就有些天真烂漫了,按何英晨的xing子,他这话只会越发刺激他。
含光也没动气——这就像是她前世养的那只‘斑斓虎’捣乱时她不会动气一样的,她却不想把事态继续扩大下去了,现在屋里的大人已有人看了过来,不论她占理不占理,在师公的地盘上闹出纠纷,总不太好。
“我是不懂游戏的事,”她平静地说,“但却不是和两位同学没话说。何同学,今日我们是来拜见金石大家的,为的就是瞻仰大家的风采,俾可在金石之道上更进一步。我和两位同学在书法上志同道合,正好一起谈谈笔锋、笔意。不知你要和我们谈什么,谈游戏么?”
她实在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你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何同学,你懂得书法吗?”
何英晨面容扭曲,却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刘德瑜抿着唇,很明显在忍住笑意,又是桂思阳打圆场道,“英晨应该也是跟着家里长辈过来的吧——是谈古董的事?”
何英晨便重又得意起来,胸膛挺得高高的,拿眼角瞥着含光道,“我和我伯伯过来的,我们家最近收了一尊大开门的好货,想请老人家帮着掌掌眼。”
他也不是全无头脑,虽然姿态做得高,但声音却并不大。一边说还一边扫视着屋内其余诸人,生怕被偷听去了似的。“如果没走眼,这可是大几千万的买卖了。”
含光现在也不是觉得恼,她就是有点被何英晨给弄烦了,哪怕一只猫呢,喵喵叫个不停也挺惹人烦的。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冲何英晨鼓励地拍了拍掌,道,“我明白了,何同学,你可不必再说了。”
这损人的事就得有个捧哏的才能往下继续,桂思阳没接腔,但刘德瑜却耐不住道,“啊?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家很有钱了。”含光带点同qíng地望着何英晨,淡淡道,“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尽力表现的不就是这点吗?”
何英晨目瞪口呆,面孔一下涨得血红。连刘德瑜和桂思阳一下都说不出话来,靠得三个孩子挺近的几个大人却都是没给面子,接连传出了几声暗笑。含光扫了他们一眼,也不在乎:反正丢人的是何英晨,又不是她。
这个李含光,嘴巴实在是太毒了。不带一个脏字,损人可损得厉害,桂思阳都难得有点无语:最关键还是她那个神态,还说何英晨傲慢呢,她那个神态,看起来是挺亲切的,可这亲切里含着的那种居高临下却又是明明白白的。叫人是心里又难受,又挑不出毛病来。
那天柳子昭说不定就是被这个表qíng给激出来的那番话。桂思阳想着,又瞪了刘德瑜一眼——叫你凑热闹,口中正yù岔开话题时,何英晨忽然动了。
“我就是有钱,怎么了吧!”何英晨一边说一边就哆嗦着手去掏口袋,看来都是快被气出心脏病了。桂思阳心里正觉不妙时,他已是抽出了厚厚一叠钱,数也不数,直接扔到脚下,望着李含光挑衅地道,“——这辈子你见过这么多钱吗?这叠钱,本少爷今儿就不要了!你捡吧,捡起来那就是你的了!”
桂思阳的眼神都不免盯上了那叠钱——他轻轻地嘶了一口气:何家是发疯了?这才多大啊,怎么何英晨身上随便就带了这么多钱?看厚度,起码都有一万了……虽说他们家是bào发了点,可也不至于这么宠孩子吧?
就连屋内都有点小小的骚动,大人们的眼神都盯过来了。——于屠夫在平民百姓里算是小康的了,一个月收入也就是三千上下,何英晨出手就是一万,在他这个年纪的确算是相当大手笔。
不过,屋内的大人们却是都没有介入的意思,含光刚才也是看出来了,这真有门路有背景的,现在都在里屋了,外屋等着的,可能论社会层次是和桂思阳、刘德瑜和何英晨这样的衙内没法比。他们不进去,只是因为里面都是大人,一时不好把孩子带进去罢了。这些人不进去,却是因为层次还没到。
衙内炫富,他们掺和进来打圆场,就算原本认识,现在也可能被何英晨冲回去,自然是不愿意丢这个人了……
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间便在她脑子里打过了转。含光就又微微地笑了一下。
欺负小朋友实在是太没快感了。
“哎呀。看来我刚才说错了。”她说,“原来你们家还不是很有钱,我却是误会了——”
她故意停顿了下,把气氛吊住了,才慢悠悠地道,“怎么,一万块,就能买得人弯腰啦?原来你的眼界,也就只到这里为止了啊……”
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原来你连装B都只能装到这一步啊。
何英晨气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来抓含光,“你——”
到了这一步,大人们不能不出来打圆场了,都是忙把他抱住,“大家开玩笑,小朋友何必如此当真呢。”
桂思阳亲自弯腰把钱给捡起来塞回去了,“逗你呢!真认真了反而不好。走走走,老何,见者有份啊,我看里面也没这么快,隔壁不就是万有商城吗?我今儿就吃你这个大户了,上回我看中了刚出的掌机,还没来得及买……”
半qiáng迫半诱惑地,到底是把何英晨的面子给哄住了,拉到了屋外去。含光倒有点不好意思的,和刘德瑜道,“哎呀,因为我,他跑开了,不知一会会不会受长辈的责怪。”
刘德瑜笑道,“管他呢,他滑头得很,总是有话说的。”
说着便捂着嘴笑对含光道,“你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何英晨总是那么横行霸道的,我还没看见他和今天这样气成这个样子呢。”
含光微微一笑,自然也是殊无得意之qíng,还自我反省,“其实不该和他争这份闲气的。”
刘德瑜居然也很赞同,“是啊,你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吧?那是教育厅厅长……我好像见过你那老师一面,他父亲是不是教育厅里的呀?不知道何英晨回去告了状会不会有妨碍,他家里还是挺宠他的。”
含光不禁微微色变,心里打了个突:糟,前世习气到底难改,这一次她只想着自己的背景是李局管,看桂思阳的样子,何英晨无论如何也是为难不到她的,却是忘记了自己还有杨老师这个亲友……
脑内思绪万千想法数变,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呢,通往里屋的门吱呀打开了,杨老师探头出来,冲含光招了招手,热诚笑道,“快进来吧!秦老师要见你呢。”


☆、李含光的问题

  因为生活环境的限制,含光不讳言,自己在重生后过的是一种和以前很不一样的生活。就比如说秦老师在行的金石之学,历经两百多年,肯定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但因为她生活的层次还是比较低,电视上又完全没有涉及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对于金石学现在的发展qíng况,她完全是一无所知。
也所以,进门以后,看到一个身着传统道袍,头上甚至还带着纱冠的老夫子,手里捏着仪器,在上上下下地扫描着一尊塑像时,含光都已经麻木了,压根不带震惊的——这是个人都能飞天的时代,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和几乎也坐满人的外屋相比,里屋的人就要少得多了。含光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认识的人,不过,和外屋的那些访客比起来,里屋诸人有一点是一致的:这屋里不论男女都穿着直缀、襦裙,压根都没有人穿西式衫裤的。
再回想一下刚才在外屋,几个看容色也颇有身家的人物,倒是都穿着怪腔怪调的所谓‘西服’。含光心里也是有了模糊的猜测:估计那几个都是商人了,虽说富有,但却还是少了点底蕴。一般比较老牌的世家和文化人,对直缀、襦裙这种传统文化,也是非常坚持的。
不过,含光自己却觉得西式衣服要比中式的襦裙好穿得多了。起码刚才在外屋的时候,刘德瑜身上的长袖襦裙就让她出了点小汗,而与此同时,含光身上的短打衣裤却能让她更享受空调的清凉。这种窄袖贴身的胡服,就是居家起居也都是极为方便的——就是的确有点上不得台盘,在一屋子衣冠楚楚的大人跟前,她确实是比较突兀显眼了。
“先生。”杨老师在这样的场合也很庄重,束手冲还在来回绕圈扫描的那位老夫子行了一礼,“我把含光给带来了。”
一位气质清矍的老者便抬起头和蔼地冲含光笑了一笑,“小姑娘,听说你的字写得很好哇?”
含光现在自然不会给杨老师丢脸,当下也打点了全套尊师重道的范儿,先束手深深鞠了一躬,才和声道,“回师祖话,先生谬赞了,含光不过粗通文墨,堪堪能写几笔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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